但她越是冷静,就越是让谢聿心中刺痛得厉害。
他听见她冷静地道:“我没打算要在心里一直装着他,一直都未曾这样打算过。”
无关谢聿,也有关谢聿。
没有结果的暗慕,江绾早就打算要放下了。
在与谢聿定下婚事之后,这个想法也更加清晰了些。
有些事,装在心里,不是通过人为控制,就能立刻做到的。
但江绾既有此念,一直如此。
如今也的确在逐渐与以往不同了。
江绾短暂地想了一瞬那日许令舟对她道出喜欢的场景。
很快她将此景从脑海中挥去。
放下许令舟并非易事,谢聿的要求也同样难以达成。
在谢聿几近窒息下的一瞬喘息后。
却又闻江绾道:“但对世子,我也做不到世子所要求的心生情意。”
她还是那句话:“这不是我能控制之事。”
谢聿呼吸再次凝滞,在她一次次的冷静拒绝下,所剩无几的自尊几近崩塌。
好似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好似要让她喜欢他,是比登天还难的事。
这是她早已想清楚的事,是她根本不需思考的事。
谢聿咬着牙,艰难重复:“我说必须呢?”
江绾身后便是放着满满信件的橱柜。
其实她已经很久没有打开过这个柜子了。
不光是出嫁这段时日,出嫁之前亦然。
好像最后一次,便是她去城西码头的草屋,意外碰见谢聿的那一次。
她从里面拿了早就写好的告别信,不报任何希望的去到草屋,也预料之中的没有见到许令舟。
她这个抽屉里的信大多都是如此。
要么是写好了,却不得机会递给许令舟。
亦或是自己心绪杂乱,胡思乱想后的产物,也根本未打算给他。
这个抽屉里的信件实则算不上是她对许令舟多年积攒的情意。
更像是她自己的内心独白。
信件上有些内容甚至是她自己胡乱编造幻想的。
少女的心事总是天真烂漫,又无边无际。
她可以想象着世间最美好的事,也可以想象最不可能的事。
不只与许令舟有关,也有更多她自己的想法。
谢聿不经允许翻看的,是她整个少女时期的隐秘心事。
无关许令舟,只为她自己,她也不愿让人随意窥探。
此事未了,谢聿却又接连说出令她觉得不可理喻的话。
让她莫动别的心思的人是他,如今说要反悔便反悔,硬要她喜欢他的也是他。
如何能做到。
感情一事便是如此强迫,就能有结果的吗?
江绾自觉做不到。
也不知谢聿如今为何一定要执着于在一段原本相敬如宾就好的婚事中,硬添一份难以达成的情意。
若谢聿一定要求这桩婚事不再只是相敬如宾的夫妻关系。
一定要在其中夹杂着她所没有的情感。
那她对此,只能决定:“既然如此,那便和离吧。”
谢聿瞳孔骤然紧缩:“你说什么?”
“世子的要求,我无法做到,若世子一定如此要求,那我们只能……”
“江绾!”
谢聿甚至害怕听到那可能出现的四个字。
就此别过。
她怎么能,她怎么可以。
如此轻描淡写的,就说出这句话。
这四个字分明是她在信上写给许令舟的。
凭什么要再落到他身上!
谢聿大步上前,什么气势,什么底气。
他什么也没有了。
他只能紧紧盯着她:“你想都别想。”
江绾就此沉默了下来。
她不说话,却引得谢聿越发着急。
“江绾,你听见了吗,我说你想都别想,我不会与你和离。”
“……嗯,听见了。”江绾轻声回答,视线却也从谢聿脸上移开了。
谢聿这也不愿,那也不行。
那她对此没有别的解决的办法了。
谢聿袖口下的拳头早就捏紧得发颤。
指甲嵌入皮肉中,却压不下心中更为撕裂的疼痛。
他一直以来以为的两情相悦,到此时被无情地揭露了。
江绾不喜欢他的事实,好似将他的自尊撕下来踩在地上无践踏。
她不算强硬的态度并没能让他心下松一口气。
反倒是这份好似熟悉的冷淡,如他最初待她时的那样的冷淡,让他开始后悔。
他也不知自己在后悔什么。
后悔那时不该那样对她,后悔自己自作多情会错了意。
或许还有别的后悔。
各方杂乱的思绪扰得他脑中胀痛不已。
不仅江绾不知眼下情况应该如何解决了,连他自己也不知自己该怎么办才好。
指责江绾,他没有资格。
江绾说的都是事实,她没有做错任何事。
继续强行要求她喜欢他,那无异于继续自取其辱。
他甚至觉得,如今所有的掌控权都已不在他手里。
不是他能否要求江绾喜欢他,而是江绾是否会强硬地要离开他。
谢聿想不出更多,也找不到解决问题的明路。
沉寂的屋中,沉重的气氛几乎要将他压垮。
他到最后,能说出口,似乎也只有那一句不知是何情绪的重复话语。
“我不会与你和离……”
“江绾,我们不会和离。”
第42章
江绾说出和离一词并不似谢聿所以为的那样完全轻松随意。
若非别无它法,好端端的,她又怎会让自己的婚事落得一个和离的结局。
谢聿的要求无理,且没有依据。
没有的情意,如何能凭空生出。
但谢聿不讲道理的执意如此,像是刻意为难,又像是失去理智。
江绾脑子很乱,看着谢聿的目光变得复杂。
她不知道谢聿下一步还打算说什么,但她觉得谢聿应当先向她道歉。
为他不经允许背地里随意翻她的东西道歉。
可是谢聿是会向人道歉的人吗?
江绾不知道,她觉得自己直到如今也仍然不够了解谢聿。
谢聿的脾气很怪。
冷漠时能把人冻得发颤,热火时又像是要将人灼烧。
他待她少有温情,几乎从未与她谈过心里事。
她或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