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了许多与以往似有变化的情绪。
是因他们太久未见了吗?
还是因如今身份的转变……
江绾没由来的想到了谢聿。
她不知自己此刻想起他是为何,也并没有想关于他的具体之事。
就只是突然想起他了。
想起了谢聿的名字,脑海中浮现他的脸庞。
是啊,如今她已成家室。
她对许令舟仍怀有暗慕之情也好,逐渐消散也罢。
都早已不是少女时期,总盼着能经常见到他的心情了。
江绾回过神来,轻轻地摇了摇头:“我只是好奇你怎会拒绝。”
“科举无望,我却能以另一种方式在京中在皇宫里谋得差事,我原本是万分欣喜的,但当我当真进了宫,却也发现这其中到底是不同的,且我应是也无法适应宫中那般约束的生活,所以便拒绝了。”
的确如此。
江绾以前也觉得矛盾。
在她看来,许令舟像风。
没有来处,也不知去处。
他的内心是自由的。
因着孤身一身,所以没有太多的牵挂。
这样的他,便与立志想要跻身朝廷显得矛盾。
但这或许是读书人的执念与愿想。
学有所成后,总想借此大展拳脚一番。
但许令舟早在三年前便放弃了,如今进宫一遭,或许是连京城都要放弃了。
江绾问:“那你何时启程回襄州呢?”
“本是早该回去了,不过听人提及此番这位刘大人将要在画舫上举办的名画展出,我便想方设法弄了份帖子登船领略一番,画舫宴之后,不日便回襄州了。”
江绾下意识追问:“具体是何时?”
许令舟一愣,笑道:“小绾是想为我送行吗?”
江绾一时语塞,她似乎追问得太快了。
她本是想问具体是何时,她不日也要同谢聿一起回襄州了,说不定他们在襄州还会再见。
但许令舟显然认为,此番一别,他们应是再难有机会相见了。
江绾想,无论之后见与不见,她与许令舟的关系早就在她出嫁时止步于师生情谊了。
如今即使再见,自己也似乎不该让更多的情绪蔓延才是。
江绾敛目:“嗯,到时候我去城门送你。”
“暂且还未定下,待我决定后,再传信往国公府告知你,可好?”
“好。”
方才谢聿还在跟前时,江绾还有一瞬紧张的心虚。
当着丈夫的面,又与自己暗慕已久的男子面对面。
即使江绾心下无意做出失德之事,但怎也是会感到万分不自在的。
但眼下不过片刻,她便发现,原来现在她想以平常心面对许令舟,已不似以往为了极力藏住心事那么困难了。
她很好的流放了自己的心事。
“宴席快要开始了,谢世子似乎还未过来,你要先同我一起进去吗?”
这番话好似是许令舟临走前的随口一问。
但话语中又带着几分不知从何而来的笃定。
江绾却道:“世子让我在这里等他。”
许令舟一愣,唇角温和的弧度明显有一瞬僵硬。
他似乎逾距了。
江绾已不再是那个总跟在他身后安静又乖巧的小女孩。
他们也不似那时总是时常相见,他从不觉有一日回头会不再见她身影。
许令舟沉默了片刻,才抿了抿唇,道:“好,那我就先进去了。”
江绾温声与许令舟道别。
在他走远后,她便又将视线投向了远处的湖面。
夜晚将至,云霞与湖灯交相辉映。
眼前景色很美,抚平了江绾心中最后一丝杂乱。
谢聿前来时,看见的便是江绾一人站在围栏边的背影。
他大步上前,还未走近,江绾就已先一步闻声回头。
“世子,你来了。”
谢聿心尖忽的像是被什么不轻不重地挠了一下,泛起一阵酥麻。
但他面上仍旧沉淡,只随口问:“那位字画先生呢?”
“他先进去了。”
江绾的神情很自然,没有任何异样。
但谢聿却是沉默着,静静盯着她,没有迈步往宴席去,也没有开口接着说些什么。
江绾疑惑一瞬,抬眸眨了眨眼睛。
谢聿忽的又开口:“你方才急匆匆地跑来,就是因为他?”
江绾:“……”
江绾倒不是心虚,而是觉得谢聿此时很奇怪。
他面上明明还是平时那般冷静淡漠的模样,但说出口的话语间却有着古怪的意味,语气也似有异样。
江绾不明所以,但还是如实道:“嗯,因为没曾想会在此处碰见他,远远瞧见还以为认错人了,我便赶了过来。”
“你方才没看见我在旁边吗?”
“嗯?何处?”
谢聿蹙起眉来。
是为江绾显然方才真没看见他,也是为自己竟询问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
江绾明显看见谢聿脸上淡色有了变化,但又不理解他这是为何。
总不能是为她方才没注意看见他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吧。
江绾迟疑地伸出手来,直至指尖碰到谢聿的袖口。
她在他袖口下寻到他的手指轻轻勾住,嘴里不确定地试探着:“方才那处有些暗,周围过往的人也多,所以我没看见。”
话音刚落,江绾的手指就被谢聿反手攥住了。
只见谢聿眉心松缓,终是拉着她迈动了步子,嘴里沉沉“嗯”了一声:“我随口问问,先进去吧。”
宴席开场,热闹非凡。
不过谢聿似乎很忙,他在带着江绾入席后没多久又离开了好一阵。
江绾坐在席座前,视线往远处一扫,便瞧见了另一侧的许令舟。
许令舟与她对上视线,温笑着点了点头。
江绾也同样颔首回应,一时觉得自己如今竟与许令舟参加同一场宴席,感觉还真是奇妙。
“在看什么?”江绾还未来得及收回视线,一旁蓦地又传来谢聿的沉声。
江绾吓了一跳:“世子,你回来了。”
谢聿微蹙着眉在她身边落座:“紧张什么?”
这话问的,就像是要审视她所做的亏心事一般。
可江绾哪有亏心事,她当真只是被身边突然的声响吓到了。
江绾懒得解释,转而问:“你今日很忙吗,若你腾不开身,不必顾虑我的,我自己一人待着便可,待会我打算去看看刘大人的名画收藏。”
谢聿竟也同样不答反问:“那位字画先生呢?”
江绾:“……”
他怎又问起许令舟了。
江绾在谢聿的注视下,还是耐着性子回答了他:“他坐在那一边,我也是方才才看见的。”
“可要过去打个招呼?”
江绾摇头:“方才我与他已在甲板上叙过旧了,眼下各自参加宴席便好。”
谢聿如此询问好似并无不妥,反倒十分周到。
江绾本也想家,如今在外遇见了家乡的故人,打声招呼也好,叙旧也好,他的询问便是一副很大度的样子。
可江绾却是觉得好像有哪里怪怪的。
不过谢聿也未在她身边闲坐太久。
他似乎只是抽空来陪着她坐了一会,没多久又离了席座。
江绾未再过多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