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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的温柔和耐心慢慢夺得她的心。
等到三年之后,他不欠谢岐的,谁也不欠。
此时的玉昭并不知道他心里的诸多心思,她立在微风垂柳中,整个萧条纤弱的身形看起来分外令人怜惜,轻轻点头道,“我想好了。”
人生无悔。
每个人都有自己无悔的选择。
他们也尚不知道为了这个选择,从今往后的未来,到底会承受怎么样的代价。
。
“你这个丫鬟如此蠢笨,这么多年没有一点长进,你倒是留了她这么些年。”
又是一个夜晚,谢岐轻巧而至,一番不出所料的云消雨歇后,抱着她轻吻。
秋胧战战兢兢地备好了热水,供两人洗浴。看向谢岐时,她眼中藏不住的怒气直冲而来,目光相触时,却像是一个立刻漏了气的皮球,唯唯诺诺了下去。
玉昭懒懒地阖着眼,浑身软绵绵地像是泡在了水里,懒得理会他一句话。
谢岐见她安安分分地倚在自己的怀里,肌肤雪腻,呼吸细细,脸颊上尚未散去的红晕使一贯冷艳的玉面显得娇媚,他捋了一缕她汗湿的发丝,长指卷了几卷,话锋一转,带着事后的慵懒语调缓缓道,“不过有一点倒是深得我心,那就是忠心。”
“我喜欢忠心的人。”
无论何时,这实在是一个很值得称道的品德。
从一而终,难道不是这世间最优美的词语吗?
在十九岁看到她的第一眼开始,他就已经将自己的一生献祭了出去。他的眼里便再也看不到其他女人。
也许正是因为这份坚持,才让他失而复得地再次遇见了她。
而她,虽然中途出了一个岔子,但是还好一切都来得及。
他可以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
也有信心把他们之间再次拉回到正轨上去。
也许是刚才亲密无间的深入结合带给了他一种错觉,他将她此刻不抵抗的安静当做了乖巧认命,低头轻吻了她花蕊般饱满的唇,高挺的鼻梁抵上她的挺翘鼻尖,看着她的眼睛。
他缓缓握上她有些发冷的玉指,十指紧扣,问道,“昭昭,你永远都不会离开我的,对吗?”
这一阵子谢岐除了处理纷至沓来的公务,就是在忙着她的事。
大理寺、御史台、甚至是当年审理此事的已经辞官的主事,他都纡尊降贵拜访过了,屡次碰壁之后,谢岐终于不再指望能够从朝廷那里得到什么正面反馈。
这个朝廷,上下已经烂透了。
也许是经历了西凉军差点剑指长安的岌岌可危,整个长安虽然看着重建繁荣,却仍是笼罩在一种风声鹤唳的惊恐之中。
官员们尸位素餐,醉生梦死,上到太后天子,下到地方官吏,每个人都沉浸在一种不可言说的荒诞之中,惶惶不可终日。
他们不会在乎百姓的水深火热,不在乎边境的烽烟四起,更不在乎一个十几年前因为贪墨而死的小小知府。
想要安稳地活下去,这个念头比任何时候都要重要。
想要推翻查案,难如登天。自己已经是封无可封,放眼整个朝廷上下,无人不对他恭恭敬敬、俯首称臣,却尚还是这般处处掣肘,难以施展。
到底还要登上什么样的高度,才能够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
谢岐暂且抛却这些繁杂琐事,淡淡垂眸,眸光落向怀中安静不语的绝色美人身上。
温香软玉在怀,他不在乎她的缄默,状似不经意地突然问道,“昭昭,你还记得你的父亲吗?”
果然,静默不动的羽睫轻轻颤了一下,似是被惊醒了的一对蝴蝶。
她轻声道,像是从遥远的梦境而来,“……我不记得了。”
谢岐静静打量着她。
她说了谎,他知道。
这些年里,她一直活在沈大人的阴影中。
她不敢争风头,不敢冒尖,在王家活的像一个美丽安静的影子。
甚至现在连灵牌,她都不敢为他而设。
她假装忘记了,心里怕不是无时无刻都在想着他。
他是她的亲手父亲啊,她怎么可能会不记得了?
他不动声色地瞧着她平静又不太平静的侧脸,缓缓道,“我虽远在长安,不曾见过你的父亲,但是家父曾经无意间提过一两句,他称赞沈大人风华绝代,才气斐然,高风亮节……家父很欣赏沈大人,而我,亦是如此。”
玉昭始终低着的头,在听到这一句的时候终于慢慢抬了起来。
她迷雾一般幽深迷惘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怔怔地看着他,虽然仍是没有说什么,但目光中却像是包含了很多东西。
见她终于肯回应自己,谢岐与她柔情似水的眸光对视,微微一笑,循循善诱道,“表妹,你觉得沈大人,会犯下那等贪墨重罪吗?”
玉昭的美眸动摇了片刻。
在这一时间里,她与他站在了同一个阵营之中。
她缓缓摇头,声音凄美忧伤,却也异常坚定,“父亲绝不是那种人。”
是的。
她不相信。
她自始至终都不相信。
可是不信又能如何?
她的一生已经被这一件事定了型。
无能为力,只能被动地接受。
无论改朝换代,还是山河破碎,她的身份永远也不会改变。
她是永远的罪臣后代。
罪臣之女的身份,将会伴随她的一辈子。
她永远也不可能正常地活在阳光之下。
她是不能见光的黑乎乎的影子,越是正大光明的地方,越是让她无所遁形。
她好不容易才重新过上了安安稳稳的生活。
可若是一朝进了侯府,她又会得到怎样的冷眼和谩骂?
她不敢去想。
谢岐还不知道玉昭此刻心中的天人交战,他在心里默默勾勒着未来的美好蓝图,不愿再提起还没有把握的事,于是自然地换了另一个话题,缓缓道,“昭昭还未曾见过我的二姐吧?改日我定好好引荐,让你们见一面,她是我最亲的亲人。”
提起了谢泠芝,他又向玉昭介绍起了老侯爷,“家父几年前病故,你也无缘得见,过几天便是他的忌辰,我带你去祠堂里给他老人家上柱香,顺便带你见过祖母,你们也算是见过面了。”
祭拜祠堂的时候,正好找一个由头,先斩后奏,先把人弄到侯府里去再说。谅那些老头子也不敢说什么。
等他给沈大人正了名,再顺理成章
把她抬成侯夫人。
要是那些老东西们还不乐意,那就趁机生一个孩子出来,母凭子贵,到时候看谁还敢说一个不字。
谢岐越想越觉得可行。
每次想要见她,他还得专门过来,麻烦不说,现在这个无名无分的尴尬身份,实在是有些不像话。
而此时的玉昭却顺着他的话想起了老侯爷。
过了这么些年,老侯爷那和谢岐相差无几的锋利眉眼,还有那不怒自威的威仪气场,仍是一笔一划刻在她的记忆中。
时隔多年,她仍是记得他那时坐在王家的太师椅上,高高在上地睥睨着她的神态模样,对她缓缓道,“看得出来,你是个知进退的好孩子,但是孩子,你还太年轻,很多事情不是你以为,就能够做到的,而你早晚都会明白这件事。”
“如果你愿意接受,我会给你体面的补偿,至少在守孝的三年里,侯府可保你无虞。我不知道你和飞蘅在这之前
约定好了什么,但是你若真的怜惜他,就不该把他推到如此境地,也不该让你自己过的如此辛苦,不如撂开手,你们彼此之间都好过,至于飞蘅,他的性子我了解,你不必为难,他日等他出征归来,我这个做父亲的会好好劝他的。”
“离开飞蘅吧,你们不是一路人。”
如今的玉昭不得不承认,老侯爷是对的。
纵横朝堂的元老权臣,眼光不亏毒辣,他一眼就看清了她与他之间的本质。
而可笑如她,竟然还看不清。
竟然还对如今的谢岐心存希望。
可恨她不肯放下从前的滤镜,到了现在才彻底醒悟,可恨她没有早一点发现谢岐如今的真面目。
她就应该在回来长安的路上一走了之的。
玉昭偎在男人心跳强健的怀中,眸光闪烁,已经有了思量。
她在不知不觉间暗暗下定了决心。
或许不等还完舅舅的钱,她就要离开长安了。
她要离开谢岐。
迫不及待地离开。
浑然不觉的谢岐还没有察觉到这一点,他沉醉在她的温柔乡里,沉醉在为两人编织的美好蓝图中,全心全意地享受与她待在一起的每一分时光。
他虽然也不喜像养外室一样养着玉昭,却也忍不住从一次次的夜会佳人中体会到了莫名的刺激。
相反的,没有了王家这一障碍,他反而来去自由,彻底放开了手脚。
他自信只要他人在长安,她便逃不掉他的手掌心。
他给她带来看家护院的忠实护卫,带去无数金银财宝,足够让她在长安城衣食无忧。
这是一个温柔的牢笼,而他是将美人禁养在这里的罪魁祸首。
他一次次拉她共度云雨,夜夜缠绵,百无禁忌。
他们燕好的次数比幽州、比路途中加起来的都要多。
他坚定地用一次又一次无与伦比的、眼饧骨软的结合,令她离不开他。孜孜不倦地开发她,并且令她反客为主地驾驭他,每一次都挥汗如雨,用尽全力令她享受其中。
每次看到她一开始推搡抗拒、最后却控制不住地沉醉其中的酡红娇颜,他的内心总是升起一种不真实的满足感。
他触摸着她绯红的、因为快意而溢出晶莹泪花的眼角,不止一次地恍惚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