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岐越想越觉得可行,越想心中越是满意。
不得不说,留下欧阳瑾这条命,某些时候确实还是有些用处的。
不过胆敢欺骗戏耍他,还拿她本就羸弱的身子作法,实属是该死。这么一想,恨不得亲身上手打他个五十杖,打到他散架为止,狠狠出了这口恶气才好。
。
可怜的玉昭此刻却是浑然不觉,正娇软无力地泡在池中沐浴。
幽州殿百废待兴,很多东西中看不中用,然而寝殿中这一**泉却是尚还能用。
寝殿里的这一方温泉,池子均由莹润的大理石铺就,又引之地下活泉,精致奢侈,看着便造价不菲,必定是花费了不少工钱和精力。
秋胧跪在池边,舀起一捧清水,往那一身冰肌玉骨上浇去。
湿淋淋的水顺着女郎姣好的起伏流淌下去,氤氲的潮湿雾气里,优美白皙的脖颈以及肩头露出红艳艳的一片吻痕,吻痕过去了一夜,呈现出了深紫色,像是最洁白无暇的纸张染上了点点墨痕,惊心动魄,暴殄天物。
秋胧看着看着,又忍不住落下热泪,“小姐……您受苦了……”
玉昭正疲惫无力地倚在池壁闭眼假寐,闻言,蝶池一般的羽睫缓缓张开,看着哭的肝肠寸断的秋胧,缓缓抬起玉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柔声安抚,“别哭,秋胧。”
“我没事。”
秋胧看着眼前女郎一身雪一般的皮肤到处都是深深浅浅的印痕,像是最纯真圣洁的仙子被拽下凡尘受了非人玷污,分明糟了如此侮辱,偏又勉强一笑,以德化怨,还反过头来安慰自己,一时悲从中来,越想越替她委屈,哭的更加大声,又气又恨道,“侯爷太过分了,他怎么能……怎么能这样对你?小姐身子骨这么弱,怎么能受的住?”
对小姐做出了如此禽兽之事,竟还假模假样的大晚上请了大夫,猫哭耗子假慈悲,真没想到时隔多年,小侯爷竟成了这样的人。
令人不齿!
秋胧哭了片刻,噎的一抽一抽,小声问道,“那小姐……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其实秋胧恨归恨,心里还是有点期待的。
自打落到了谢岐的手里之后,她为小姐以后的前程也想了许多,俗话说圣人之下紫衣为尊,现在除
了太后和小天子,就是三个亲王地位最为尊贵,可是三王斗了多年,你死我活,早已是元气大伤,除此之外谢岐就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谢岐地位显赫,有兵有钱也有权,至少小姐若是跟了他,从今往后就不用再过颠沛流离的日子,也绝对衣食无忧,不必再受诸多委屈磨难。
再说小姐跟侯爷也还有五年前的情谊在,要不然侯爷也不可能抓住了小姐之后,还好吃好喝地让人侍候着,足以见得侯爷对小姐并非无情,甚至或许还有情分在。
更何况,小姐如今的身子已经……
若是小姐真的愿意跟了侯爷的话……
秋胧还在暗自心想着,然而水中的婀娜女郎却是摇了摇头,轻轻道,“秋胧,我想要离开。”
听到这一声轻柔的回答,秋胧怔了怔,一颗心也慢慢松了下来,觉得这是意料之中的回答。
是了,若是小姐真的愿意留下来,那才不是她的性格。
再说侯爷行事如此卑劣,比起姑爷来实在是差远了,绝非良人。
秋胧这么想着,于是大大点着头,破涕为笑,道,“小姐,都听您的,您去哪里,奴婢便去哪里。若是咱们日后真的能出了去,就过好咱们自己的日子,就像小姐以前讲的,咱们买个小宅子,再买上几亩田,小姐您没事看看书、晒晒太阳,我就种种菜、干些小活,咱们两个人与世无争地过着小日子,再不理这些凡尘俗世,岂不是美哉。”
玉昭美眸闪动,听得意动,眸光浮现向往之色,唇角也忍不住泛起微笑,“是了,这正是我想要的。”
正在这时,小腹处传来不合时宜的刺痛,打断了她的思绪。
玉昭捂住酸胀的小腹,沉下脸来,刚刚的憧憬又被一脸的忧心忡忡所取代。
秋胧注意到了,紧张问道,“小姐,可是肚子不适?”
玉昭想起什么,红了红脸,红唇张阖了一下,想了想还是慢慢闭上了。
罢了,这些细节,还是不要让涉世未深的秋胧知道太多为好。
她摇了摇头,正了正神色,轻声道,“秋胧,你帮我去做一件事。”
“小姐只管吩咐就是,秋胧在。”
“帮我……去熬一碗避子汤来。”她忍着羞耻,轻轻道,“我不能怀上孩子。”
秋胧一怔,随即脸也红了,还是点了点头,“知道了小姐,我马上去弄。”
她红着脸小跑离开,剩下玉昭还浸在热气腾腾的池水中,望着氤氲的雾气若有所思。
烟雾缭绕,气息甜腻,幽静如斯。空空荡荡的浴室,玉昭将自己慢慢浸在温暖的池水中,神色怔怔。
如今木已成舟,覆水难收,一步错,步步错。
事到如今她只能管住现在,不要再一错再错。
她正在全神贯注地想着事情,自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脚步声,等她回过神来,脚步声已经停在了她的背后。
池水响起叮咚一声,被来人舀起,徐徐浇到了她的肩上。
淋漓的水渍洒在身上,再顺着她玲珑有致的身子,眷恋般依依不舍,重新落到了池水里。玉昭回过神来,猛地转过头去。
水声哗啦一响,似是平地起了一道惊雷。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属于男人的黑靴,顺着再往上看去,是一双修长结实的大腿,劲瘦的腰身,性感的喉结往上,呈现出那一张笑意吟吟的脸。
玉昭怔了怔,随即脸色一变,猛地抱住玉臂,捂住了自己。
谢岐半跪在池边,看着她,一双桃花眼中满是旖旎风情,心情看上去似乎不错,勾唇一笑,缓声道,“表妹,你怕什么?我又不是外人。”
第34章
避子
荒唐的一夜结束,一个白天又过去。两人离开了帐中,又在浴池不期而遇。
谢岐早就白天在书房里拿定了主意,打定了与她重修于好的心思前来,一张俊面此刻可以说是煦如春风。
他身穿一件与昨日不同的玄黑常服,显然是早已净身,但仍是没有束发,似乎觉得这样偶尔散着头发也不错,任由三千青丝随意披散,映衬的一张俊美五官愈加深邃,消磨了一贯冷硬的武将气息,从而多出了几分文人身上的儒雅落拓之风,萧萧肃肃,说不出的不羁风雅。
玉昭紧紧抱住胸口,遮挡住一池春色,后背紧紧贴上了池壁,一双湿漉漉的眼睛不安地盯着他,“你……你快出去!”
先虚与委蛇地答应了她,再柔情蜜意、温水煮粳似的慢慢感化了她,总之先哄得她跟自己回去长安,后面的自然万事好办。
谢岐满心满眼里都是他的计划,闻言只是轩了轩剑眉,愈发柔声道,“表妹,你身子还虚着,这汤泉虽舒适,但也不宜泡太久,仔细头疼,我还是扶你起来吧?”
他说的语气和缓,听着再正经不过,像是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此刻擅闯女子的浴池有何不妥之处,甚至伸出手指又撩了撩池水,确认了一下水温确实不冷。
玉昭紧紧抱着自己,更加靠着池壁缩了缩身子,玉肩因为羞红渐渐染上了一层氤氲的粉,“你先出去……我自己可以。”
谢岐后知后觉,这才意识到她是在害羞,不禁有些好笑地勾起唇,本来不以为意的眸光这才仔细落到她的身上,本来想要继续张口说些什么的薄唇,触见了一眼春光,不知不觉闭了起来,慢慢噤了声。
只是就这么看了一眼,他便立刻石更了起来。
脑中一闪,又忆起昨夜那销魂噬骨的绝妙滋味,喉结缓缓滚动几许,眸中渐渐热切了起来,嗓音也哑了下去,“表妹何必这么放不开,你我早已坦诚相对,表妹大可不必如此拘谨。”
玉昭还在愤恨他昨夜的无耻行径,事到如今他竟还大摇大摆地闯入她的浴室,言语间没有丝毫的悔改之心,一张脸又白又红,也不知怎么办才好了,声音带了抹焦急,又有些悲弱的哀求,颤声道,“……你快些出去呀。”
谢岐蹙了蹙眉,被这一声含羞带怯的嗓音更是勾的欲罢不能,显然心里一点也不想出去,但也不想就此触怒了美人。
他是来求和的,不是来惹她不悦的。
望着那一双盈盈望向他的、带着氤氲湿意的眼睛,他心中一荡,无奈地叹了口气,将身子转了过去。各退一步。
“罢了,我不看就是,这下总行了吧?”
他声音柔和。
玉昭见他背过身去,也不好再迫他离去,将事情闹得太难看了,反而惹他发怒,默了片刻,只得咬了咬唇,从池中缓缓起身。
哗啦啦的水声响动,泡的时间有些久,甫一出水,立时感到有些头晕眼花,茭白的玉指软软地撑在池沿,稳住摇摇欲坠的娇躯。
谢岐听到了异响,忍住差点就要回头的欲望,问道,“昭昭,你没事吧?要不要我……”
“不用!”玉昭立刻清醒,想也不想便打断了他,扶了扶头晕眼花的额角,随即赤着一双玉足,踏着从池中走出。
湿淋淋的水渍逶迤了一地,玉足踏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想忙不迭快走几步,然而浑身酸软实在是快不了,终于撑着来到了衣架前,伸手去取干净的衣裳。
衣裳是春华准备的,也许是为了入夜方便,只准备了一件宽松的寝衣,一件小衣。
玉昭红了红脸,唯恐谢岐转过头来,顾不得拿一旁的方巾擦身,就要套着寝衣往湿漉漉的身上裹。
然而谢岐到底还算是个人,始终背着身子,一动不动。
不过不用回头看,他也知道她在做什么。
她正在穿衣。
窸窸窣窣的衣带声轻轻响动着,勾的人心里痒痒的。
他不必回头,也不想回头,此时此景竟有种投石听水声、玉落珠盘的乐趣。
他缓缓闭上了眼,能想象
到那触手柔滑的布料,是如何包裹住比布料更为柔滑娇嫩的纤纤玉体,遮住一身婀娜春色。他仿佛还能听到湿漉漉的水滴,顺着高耸美妙的曲线缓缓逶迤下落,如同一双温柔不忍离去的手,流连婉转,百转千回,最终缓缓砸在光洁的地上。
轻轻的“啪”的一声。
好似溅在了他的心上。
谢岐听得浑身燥热。
又想起女郎刚才浸在氤氲水池中,眼尾红红,水眸饱满的仿佛滴出水来,幽怨哀愁地看着他,两只玉手根本遮挡不住,反而溢出一丝更加琵琶半掩的媚色,如瀑的青丝荡在水面上,悠悠蜿蜒。
如同不知烟火的瑶池仙子,又如一个魅惑众生、吸食|精气的水妖。清纯又妖魅,诱他。
玉昭快速穿好了小衣和寝衣,在纤纤不盈一握的腰肢处系好了衣带,严严实实地遮好了自己,这才松下心来,管起了湿漉漉的头发,玉手朝衣架轻抬,正准备拿起一旁的方巾绞发,却被人捷足先登。
眼底出现一双熟悉的黑靴,谢岐拿着方巾,覆在她浓密湿润的乌发上,正在替她慢慢地擦拭。
玉昭心中一跳,浑身一紧,想走却又动弹不得,只得垂眸不语,僵硬地站在那里,任由他动作。
谢岐擦头发向来快速粗暴,他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值得花费时间的事情,可是触及到手中柔软黝黑的如瀑青丝时,他天然的觉得,这需要小心呵护。
他不由自主地放轻了动作,长指轻轻挑起一截,仿佛还能嗅到附在上面淡淡的幽香,下意识地收了力,用方巾一下下吸干了水,慢慢地,轻轻地揉搓了起来。
他突然的温柔令玉昭有些不适应,慌乱地颤了颤羽睫,薄红的耳朵愈加红的厉害,玉指掐在手心之中,强捱着一动不动。
他的动作慢的不可思议,又像是故意拖延时间,一根根把她的头发擦干才算完。玉昭站着站着,小腿都有些发麻,实在是有些撑不住了,咬了咬唇,轻声开口道,“……我好了。”
谢岐这才回过神,淡淡停了动作,意犹未尽似的放下方巾,俯下身,抱着她走去了寝室。
整个人又笼罩在那不容忽视的强烈沉香气息中,玉昭浑身不适,全身都透着抗拒,却又不敢挣脱反抗,只得默默低下头去,做鹌鹑状。
她全身轻飘飘的,就跟抱个小猫似的,有点过于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