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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桑知晓她们要回去了,便开始慢慢收拾着东西,她们就几箱子东西并不多。
虽然在卫家也就几月的时日,可她心中隐隐产生了不舍之感。
是了在卫家她与女郎至少是自由自在的,何况女郎来了卫家之后面上真心的笑也多了许多。
侧身瞧去,自家女郎正在桌案之上写信,是给九皇子的,她知晓女郎做出了个重要的决定。
只是那卫家七郎也太无情,辜负女郎一片真情。
崔雅贞其实并没有思虑太久就写好了信,她将信件折好递给弥桑,教她差人送去九皇子的别院。
她忽然看见窗外的松柏,胸中微动,何时她才能如它一般傲然挺立,不依他人。
既然卫暄对她无情,那也别怪她择良木而栖。
有时她有种错觉,卫家像一个华丽而豪奢的黄金囚笼,而崔家却像一个四四方方狭小而窄短的木笼。换去哪个笼子真的重要么,只是她知晓无论如何她也不想要永远困在木笼亦或是杨栖那个深渊。
赵弘现在对她还有情谊,那她便要死死抓住,将自己拉出泥潭。
城郊别院,
赵弘身边的阿青小厮一见是崔家娘子的信件便客气又喜气洋洋地接过去。
阿青赶忙跑进院中,捧着信件小心翼翼,天知道殿下是多在意那崔娘子。
他正要向自家殿下报喜,却见到殿下身边似有一“不速之客”。
赵弘问道:“做什么这般冒冒失失?”
阿青悄悄瞥了那位“不速之客”一眼,是个样貌妖媚的女子,有些眼熟。
他瞧一瞧赵弘,又瞧一瞧那女子,一时不敢吭声。
那女子倒是先开口,“哟,我在这不方便。”
赵弘闻言微微蹙眉,对着阿青道:“无事,这里没有外人,你说。”
于是,阿青磕磕巴巴道:“是……崔娘子的信。”
听见是崔雅贞的信,赵弘立即起身拿走信件,放入胸口。
那女子见状,给了个白眼,刺道:“怎么青梅的信还要偷偷摸摸地看吗?”
“李彩,你究竟会不会好好说话。”赵弘语气带着些许不耐烦。
李彩,淑妃,殿下。一旁的阿青感到脊背发凉,他如何也不能将这三个词联系起来。自家殿下竟串通后宫。
一瞬间,他有时候脑袋即将落地的感觉,他只是殿下别院的一个小厮啊。
桌前的二人似是早已谈论好事情,现在又在你一句我一句的争论。
片刻后,不知李彩说了什么,赵弘恼怒,又冷又戾道:“阿青,送客。”
“不用,我自己走。”李彩甩开衣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眼见她离开,赵弘小心地从胸口拿出信件,他先是捋了捋上面的折痕,又是深呼了一口气。
他与阿贞姐姐约定,无论结果如何,她都要在两日内作出答复。
终于,他小心地打开信件,看见上面的“愿意,依你所言,多谢。”几个词组,他的心中恍惚,又飘飘然。
多年的夙愿,竟一朝达成。
从乞丐到奴婢,再到道士,最终是皇子。他自小便知晓自己身份不普通,却不知晓自己竟是天下之主九五之尊的儿子,成为皇子后阿谀奉承他的人不计其数,绫罗珠宝数不胜数,连他多年的心愿也能轻而易举的完成。
权利真是个奇妙的东西。
第31章
崔雅贞离开卫家之时, 是一个寻常的傍晚。只是府中十分热闹,也不知是府中哪位女郎的生辰,众人齐聚一堂为其庆贺。欢言得所憩, 美酒聊共挥。
“弥桑东西都装好了罢。”崔雅贞最后一次嘱咐弥桑, 分明她们并没有多少东西,她却检查了一遍又一遍。
“女郎都收好了。”弥桑拿着账本再次清点了一回。
崔雅贞折好方才才写好的信, 递给弥桑。“那便好。你去将这两封信送去浮云居, 哥哥应该已经来了, 我们须得快些。”
她一抬眼, 见弥桑面露犹豫, 疑惑道:“怎的了?”
弥桑指了指后面桌案之上的一堆东西, 问道:“女郎,这些东西......”
往那处望去, 桌上竟堆了一小堆,全是卫暄曾经赠与她的,琉璃盏、兔儿灯、玉棋........光束透过琉璃盏, 五彩斑斓映入眼中。她又忆起了那一件件物品背后的事情, 琴房他代卫娇道歉,午后学棋,中秋夜心动一瞥……恍若隔世。
她竟这样傻。
悄然叹息, 眼不见心不烦, 只道:“便遣侍女还去沧濯院罢,若他们不收,便丢了吧。”
来卫家之时心怀破釜沉舟之意,现下却灰溜溜离去。不过峰回路转也有了其他法子。
弥桑颔首, 便要支使侍女去将东西全送去。
“等等,还有这个。”
怔忡片刻之后, 崔雅贞欲脱下手上的镯子,不过用力拽了好几回也未能取下。
弥桑刚想劝道,不若就留下这个吧。
却见她执着用力一拽,将白皙的手勒红,终于取下。
见状,弥桑便不再多言,只是动作一顿,选择撇过头不看自己女郎异常的神情。
弥桑去送信,崔雅贞先行离开,崔家的侍卫鱼贯而入搬走了她们并不多的东西。
“阿贞,过来。”
崔雅凛上前一步,朝自家妹妹挥挥手。见她神情有异,便心知她还恋着卫七,瞬间有些恨铁不成钢。不过也仅有一瞬,过后便只有怜惜盘旋在心中。
她分明没有挂着脸,甚至脸上还有温和的笑意,他却从那平静的琥珀眸下察觉出冷与一丝悲凉。
“哥哥,我们走罢。”
倏然一道声音打破了这略带压抑的氛围。
“贞娘!等等。”
崔雅贞停下上马车的脚步,转身看向小门口。
崔雅贞略带诧异地看向卫越溪,此时此刻她不应该在宴会之上吗?
“溪娘!”看着卫越溪,她眸中终于多了几分真心的笑意。
卫越溪倒也没有说太多挽留的话语,只是掏出一本书册递给她,“贞娘,我知晓你爱吃这些辣口的,便问府中厨娘要来了方子,都在上面,以后你要好好的啊。”
崔雅贞拿着那小册子心中百转千回,神情复杂,最终点了点头,道:“你也是。”
临走时,她悄悄拉开车帘看着卫越溪离开的身影。
不知所措,心道:竟有人如此挂念我。
一旁的崔雅凛瞥见她惆怅的神情,又以为她是心中放不下卫暄,由衷地劝道:“阿贞,卫七郎他始终与我们身份有别,以后多半会是卫家的家主,在朝堂之中也会步步高升,尚公主那都是能的,答应兄长别再想了。”
说罢,又推了推一旁桌案上的糕点。
崔雅贞刚想回应,又瞥见桌上那花生糕,心中泄气,正要开口说道她其实吃不了带有花生糕点。
崔雅凛却先一步开口,“阿贞!卫七与袁家娘子十五日后便要定亲了,你莫要再糊涂了。”
方才见妹妹还不肯答应他,他便愈发心急,怎能见她如此执迷不悟,卫七与袁娘子的婚事就差摆在台面之上了,世家谁人不知晓,就算没有袁家娘子也会有别人,卫暄是不可能娶一个德才家室无一出众的女郎的,她这般只会让人笑话。
衣袖之下,她又掐红了掌心,一瞬间心中很空,感到鼻酸,又觉得没什么好解释了。
“是我痴心妄想了,我与他本就有云泥之别。”
崔雅贞冷冷道。
说罢,竟不肯再多说一个字。
府中一切与从前并无差别,她一时恍惚。归来前几日,崔雅凛与母亲王氏轮番开解她,总的来说就是劝她,莫要再想着卫暄了。
她照单全收,颔首答应。王氏叹息不停,只道本想让贞娘在卫家寻个好亲事,谁知她却瞧上了卫暄,对他痴心错付。
王氏转头又为崔雅贞寻来了位严厉的女夫子,全权只教她一人。
午后,余霞散成绮,崔雅贞坐在窗边温习着昨日的功课,却听见屋外小丫鬟们的议论。
“五娘子和七娘子都定好了亲事,听五娘子身边的小丫头说啊,与五娘子定亲的那个许郎君,在京中还有”小卫七郎”之称。”那小丫鬟刻意压低声音道。
“若是有卫七郎三分色,那便足够令人歆羡了!”
“也不知我家女郎......”
只是她话还未讲完,便被弥桑推门出去骂了一顿。
“谁教你们这般嚼主子的舌根子的!........”
下文如何,崔雅贞并不好奇,她懒散地扭动着胳膊,心中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宁静。
昨日,她又与赵弘通了信件,他已经求得皇帝容许,教她做侧妃。赵弘还保证,成亲之后她想做什么就做甚么,若想离开京都便过几年给她换个身份。
看完之后,她感慨万分,感恩于自己曾经的心善。她突然想到木雕还是赵弘教她的。
心中悲凉少了几分,或许这般才是应该的,自己之前竟寄希望于卫暄,希冀他对自己有些情分,所以才会白白兜了这么大一圈,还真是命!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
门口侍卫来了,送了封信,说是卫家娘子的。
一打开,署名卫灵瑾。里面有两张,一张是卫灵瑾约她明日庆云斋见面,另一张是卫宛意写的。
卫宛意虽心智如幼童,字却写的端正。一整张都写了些琐事,以及问她为什么突然离开。
透过纸张她恍若看见卫宛意气呼呼的神情以及稚嫩的脸庞,心中叹息,她现在对卫暄说不清道不明的怨恨,但说到底还是自己痴心妄想。更不能在心中搞“连坐”牵连无辜的稚童。
翌日,崔雅贞如约去了庆云斋,庆云斋处于中心地带,是京中最大的酒楼,每天来往无数达官显贵。
她打扮很是低调,毕竟是背着父亲出门,故很是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