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长的指尖一寸寸划过女人雪白柔软的肌肤,看着她因自己而泛起颤栗,心头因她胆大逃跑而升起的异样才意外得到平息,嗓音低沉暗哑,“玉娘该不会以为,你那些拙劣的谎言真的会有人相信吧。”
“身为奴仆的你胆大妄为的想要逃跑,我身为你的主人没有把你交给衙门而是亲自惩罚你,你就应该感恩戴德。”
“你瞧,镜中的你可真美。”
“谢长钧,我一定要杀了你!”不敢睁开眼的玉荷认为就算她现在没疯,也迟早会被这个男人给逼疯的。
疯子,他就是彻头彻尾的疯子,刽子手!
微凉的指尖从她衣襟里探进去的谢钧对她的挣扎反抗并不在意,强大的狮子又怎会在意兔子的反抗。
“杀我,你用什么杀我,用你的身体吗,不过我倒是很期待这一天的到来。”分明是充满威胁的一句话,可由他的口中复述,倒成了情人间抵死缠绵的耳鬓厮磨。
谢钧以为自己对这具身体很快就会厌倦,可事实完全同他所想的相反,他似对这具身体上了瘾。
所以在得知她居然想要逃跑,逃离他掌心的那一刻,滔天的怒火破天荒间短暂的占据了他的理智。
甚至想过等抓住这个逃跑的女人后,要用锁链将她囚在金笼子里,一次又一次的占有着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因崩溃而拼命求饶的可怜模样,让她全身上下都染上他的气味。
“总有一天,我一定要………”恨意滔天的玉荷尚未说完的话,就被男人吮吸着咽进喉间,连带着她滴落的眼泪一道。
“看来你直到现在都没有认清形势。”男人冰冷的手指箍住女人的下颌,吐息如毒蛇蔓延而上。
“为师不介意多教你一点。”
得知玉夫人被带回来后的柳儿很是不安,更不明白玉夫人为什么要跑,难道待在大人的身边不好吗?
大人生得好看,又家财万贯,这样的人物哪怕是要纳妾都多的是人上赶着自荐枕席。
她有心想要劝说一二,可是人刚来到门边,就被从里面传出来的,女人身体被撞击的破碎声后羞得缩着脖子快速逃离。
有些话还是等晚点在同玉夫人说吧。
被抓回来后的玉荷根本不知道被折磨了多久,只知道每一次在自己承受不住晕过去后醒来,看见的都是男人捏住她下巴,以唇给她渡参汤的场景。
和那明净透透得将每个头发丝都照得纤毫必现的镜子,更令她颅内生血的还是自己像个人偶,摆弄成各种各样不堪入目的姿势。
她宁可昏死过去,也不要见到如此不堪又荒yin,没有任何尊严可言的一幕,更不愿承认那镜中,春云密布,媚眼如丝的女人是她。
不,她不应该是这样的。
这不是她!!!
这是一个无尽的噩梦,她挣扎着要醒来,却发现根本醒不过来,甚至在她醒来后看见的依旧是那个强迫着她的男人的脸。
“玉夫人,你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玉夫人,你可要喝水,婢子喂你喝水好不好。”
就在她深陷噩梦,并以为自己再也醒不过来时,她听到了柳儿带着闷闷鼻音的哭声。
小姑娘的哭声细细小小的,却像是凿开她昏暗厚重云层的一抹阳光,将她从无尽的黑暗中拉拽出来,重新生活到太阳底下。
也告诉她,她还活着,她没有死在那个全是镜子的密封空间。
柳儿见玉夫人醒了,手忙脚乱的倒了一杯水到她嘴边,慢慢地喂她喝下,“玉夫人你刚醒来,喝点水后会舒服一点。”
柳儿也没想到老爷看着君子的一个人,没有想到在床上像变了一个人。
她进来帮玉夫人上药的时候,都险些被玉夫人身上无处不在的红梅吻痕给羞红了脸,特别是腿间的斑驳痕迹虽上了药,她仍能猜出当时的场景。
半杯水滚过喉咙后,玉荷脑子里的混沌感才稍稍褪去后,身上最严重的地方虽上过了药,可两条腿仍是直打哆嗦。
她不想说话,也不愿睁开眼面对现实,更不敢闭上眼,只因一闭上眼就会回想起同花楼娘子那样不堪的自己。
不,她只怕比花楼娘子还要不堪。
最起码人家花娘是收了钱的,而她是被丈夫用来抵押的货物。
“玉夫人肚子饿不饿,婢子在小厨房熬了粥,婢子去给夫人端来好不好。”柳儿不等她同意,已如一缕青烟飘了出去。
玉夫人都睡了好几天,要是不吃点东西怎么能行。
玉荷没有回答,只是呆呆木木地望着床帷边垂下的流苏穗子,就连柳儿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
“婢子知道玉夫人不饿,但是你多少也得要吃点东西才行,要不然身体会受不住的。”柳儿把粥放在一旁的云纹小几上,又往床头垫了块软枕才将人扶起来。
沧浪云织缠莲锦衾下滑后,露出的是一具寸衣的身体。
雪白的皮肤上遍布暧昧的青紫红痕,哪怕上过了药,依旧能看出被疼爱过的痕迹。
完全不敢抬头对上夫人震惊羞愤的柳儿只能硬着头皮解释,“大人说了,不能给夫人衣服穿,要不然夫人又跑了该怎么办。”
柳儿不想让玉夫人纠结这个,忙舀起一勺粥转了话题,“夫人,粥还是要趁热吃才好,要不然凉了就不好吃了。”
从被子掀开的那一刻起,大脑嗡地一声空白后的玉荷已是完全听不清她说了什么。她感觉周围所有空气都被抽走了,只剩下一具麻木的,犹如行尸走肉般的躯体。
这一刻的她想到了死。
只要她死了,就不必再承受这种羞辱,更不用不人不鬼的活着。
想死的念头并未随着时间的推移有所收敛,反倒是越演越烈,耳边不断有声音在叫嚣着,怂恿着。
去死吧,只要死掉了就能重新获得自由了。
难道你想要一辈子像个杏奴一样被锁着,真的想要生下这种畜生的孩子吗?还是想要一辈子不人不鬼的活着。
不,她不想。
她也不应该是这样的。
第30章 死简单,活才难
他们虽是赶路, 但也不是一味的赶路,路过城镇时会停下修整一日,好养精蓄锐继续出发。
如今天热, 为了避免中暑,会在太阳最烈的正午时分停下来休整。
而在赶路的途中, 玉荷变得越发沉默,眉眼间皆是藏不住的倦怠萎靡。她也从未觉得日子有那么难捱,就连活着的每一天都对她是一种煎熬。
她开始变得害怕离开马车, 害怕见到人,怕他们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仿佛他们不是在看她, 而是在看她那具藏在宽大外衫下不着寸缕的身体, 转而同旁人对她评头论足的窃窃私语。
她更害怕和她共处一室的男人,因为他根本不算是人,他就是个吃人的恶鬼,
玉荷清楚她是病了,不是身体上的病, 是得了精神方面的病。
她在医书上见过, 怒伤肝,喜伤心,思伤脾,忧伤肺,恐伤肾;喜胜悲, 悲胜怒,恐胜喜,怒胜思,思胜恐, 而她得的很典型叫郁证。
这个病看起来虽不致命,但自古以来仍有不少英雄豪杰是死在这个病下。
她应该从这种状态中抽离出来的,她应该奔向阳光自救,可她又控制不住陷入沼泽里,就那么和腐朽化为一体才是对她最好的解脱。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短暂的忘记在那个房间里发生的一切。
并试图说服自己,她还是个人,不是那个关在房间里可悲又可贱的杏奴。
搁下竹箸的谢钧瞧她才吃了两口就不吃了,剑眉微拧,“可是饭菜不合胃口。”
对上老爷一个眼神的方嬷嬷吓得全身颤抖,扑通着跪在地上,“玉夫人所食饭菜皆出自老奴之手,想来是近日舟车劳顿,又夏日酷暑,玉夫人才胃口骤减。”
肉眼可见消瘦的玉荷迟钝的过了好一会儿才点头,身体又因为他的目光落下而止不住轻颤,握着竹箸的骨指攥得近乎崩断。
“天热就不必急着赶路,先休息几日在出发。”
方嬷嬷适时拍起马屁,“老爷定然是心疼玉夫人才会那么说的,玉夫人可真是好福气。”
好福气吗?谢钧想她倒不认为是好福气。
直到凑近了看,他才发现女人的脸上已经瘦削得挂不住肉了,想来那日的惩罚当真是将人吓得不轻。
倒是可惜了。
玉荷在男人靠近时瞳孔紧缩,唯有死咬着朱唇才控制住脱口而出的尖叫。
“你怕我。”谢钧眼眸半眯的扯过她的一缕头发缠于指尖把玩,用的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脸上血色瞬间褪了个干净的玉荷诚惶诚恐地看着不断逼近的男人,手脚发冷得连反驳解释的话都说不出,她像是掉入了深不见底的沼泽中,连最基本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就在尖叫声快要压不住从喉咙里冒出时,柳儿及时的出声,“回老爷,玉夫人应是最近没有休息好加上中了暑气才会如此。”
谢钧无趣地松开缠玩着她头发的手,亲昵地抚摸上女人瘦得快要挂不住肉的脸颊,“最好是如你所说的那样。”
拂袖离开时,又扫见她几乎没有动过的碗筷,“重新下去做一桌过来,这次,看着她吃下去。”
他能纵容她偶尔的小性子,不代表会一直纵容。
女人偶尔有小性子是情趣,他也乐意哄着她,可作过头了只会令他感到厌烦。
方嬷嬷见大人走了,沉下脸舀起一碗燕窝银耳羹到她面前,“玉夫人,就算你不饿,多少也得要吃点,要不然老奴不好向老爷交代。当下虽流行弱柳扶风的美人,但太瘦了男人也不会喜欢。”
在方嬷嬷的私心里,玉荷不过是个好运气得了大人青睐的姨娘罢了,又不是什么正经主子,说不定哪日就会被抛弃了,又如何值得她过于上心。
方嬷嬷见她仍没有动作,不禁发出丝丝冷笑,“要是玉夫人不愿意吃,老奴就亲自喂玉夫人吃,不过老奴粗手粗脚习惯了,要是不小心伤到夫人哪里可就不得而知了。”
直到这时玉荷才好像从绝望的窒息感中抽回神,她望着面前的燕窝银耳羹,耳边听着方嬷嬷威胁的话,嘴唇动了动后舀起一勺放进嘴里,只是刚进嘴里,胃部就涌上铺天盖地的恶心,附身吐了出来。
那架势,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给吐出来。
吓得方嬷嬷也不敢再逼她吃了,只是寻思着,得要找个大夫给她看一下才行,否则到时真出了什么问题就麻烦了。
不过心里也存了另一种猜测,该不会是小娘子怀上了吧?要真是怀上了,那指定得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此刻连望向她的目光都带上了讨好的恭敬。
有心想劝夫人吃些什么的柳儿在旁边急得不行,要是玉夫人一直不吃东西,身体指定扛不住的。
玉荷知道她的身体出现了问题,也知道她要是再不吃东西就会扛不下去,但她根本吃不下,夜里更是睡不着的次次惊醒,哪怕好不容易睡下了也是噩梦连连,而后看见睡在旁边的男人惊出一身冷汗,唯有觳觫到天亮。
她究竟要怎么做才能离开这个男人。
她唯一想到的只有死,只要死了她就解脱了,就自由了,也不用在面对这张令她恐惧生恶的脸。
浑浑噩噩中,赤足踩地的玉荷推开门走出屋内,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只知道不想要在那个几度让她窒息的屋里待着。
去哪里,无论去哪里都好。
院内并没有伺候的丫鬟婆子,倒有一方荷池。
正值夏日,满池红荷摇曳,绿萝笑脸两边开,热风裹挟着清香淡雅的荷香扑面而来,连夏季的炎热都要为此吹散几分。
来到荷池边的玉荷首先看见的不是荷花,而是碧波涟涟的池水,夏日酷暑,河水却是最凉爽不过。
正端着一碗鸡丝面回来的柳儿顺着夫人的目光往摇曳生姿的荷花湖里看去,灿然一笑,“原来玉夫人是想要泛舟游湖了,玉夫人你在这里稍等一下,婢子这就叫人来安排。”
“不过玉夫人你也真是的,虽说天气炎热,但你出来的时候怎么也得要穿好鞋子才行,要不然让外男撞见了,老爷指不定会生气。”
玉荷并没有点头或摇头,她就只是呆呆的,双眼茫然无神地望着满池荷花,任谁瞧见了都以为她是喜欢这些荷花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