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氅衣自然不是她穿过最好的,但胜在心意。
陈君迁知道她是舍不得他浪费那点微薄的俸禄,而非真心不想要。
“这几个月天凉,从家到学堂也不近,穿着暖和。一件买来的成衣而已,远没有娘子为我亲手缝制的珍贵,说到底还是我占了便宜。”
他边说,边将氅衣拿起来,要为她穿上试试。
沈京墨却按住了他的手:“方才驱傩时跳了一身汗,外衣上还有土,别弄脏了。”
说完,她将氅衣从他手里接了过来,十分爱惜地将其叠好后放回了柜箱,就放在他那件黑色氅衣上面。
她若是不说,陈君迁都要忘了:“待会儿还要回去,出一身汗容易着凉。你等我一会儿,我去烧些热水。”
半锅热水很快就烧好了,陈君迁搬来浴桶,兑好水,将竹竿和布帘撑起来,放在屋子中间。
“你泡一会儿吧,驱驱寒。我在外面擦擦身。”
布帘把屋子一分两半,虽不能完全遮住,但至少不会透光。
沈京墨听见布帘那头很快传来一阵脱衣裳的窸窣声,紧接着便是洗巾子拧巾子的淋漓水声。
她脸上的红晕还未褪去,就又烧了起来,只好装作无事的样子试了试水温,随后才慢慢褪去衣衫,抬脚迈进浴桶中。
水温正合适,暖和却不烫人,沈京墨靠坐在其中,只觉得绵软的腰身都被泡透了,舒服得甚至有了一丝倦意。
但今日是除夕,不能睡。沈京墨深吸一口气让自己清醒了些,决定快快洗完早些出去。
好在她平日里无需做什么活儿,身上干净,只要将今日出的一层薄汗洗掉就好。
晚上天凉,水自然也凉得快,沈京墨没有泡太久就起身迈出了浴桶。
刚出了浴桶,她就冷得一哆嗦,飞快去找巾子擦身。
布帘那头,像是等着她出浴似的,突然在此时开口:“我忘拿换的衣裳了。”
听见声音,沈京墨拿巾子的手一顿:他拿巾子擦身,肯定比她泡浴更快,这么半天都没动静,难不成擦完之后就一直坐着等她,还……没穿衣裳?
沈京墨顿时从耳尖红到了脖颈,拿起脏衣裳遮住身子,往柜箱那头走,给他从里到外拿了一身衣裳,撩开布帘一角递了过去。
她什么也没说,伸出来的一截雪白的手臂上还都是水珠,随着动作轻缓滑过光滑的皮肤。
陈君迁盯着那截胳膊,双眼不自然地眨了眨,接过衣裳来迅速穿上,道了声谢。
沈京墨没应声,拿巾子擦干身子,飞快地套上中衣钻进被子,才敢让他进来撤掉浴桶。
陈君迁闻声撩开布帘。
他也只穿了中衣,她递过去的外衣还整齐地放在一旁的桌上。
沈京墨与他对视了一眼,飞快撇过了脸去。
很快陈君迁就把浴桶收拾干净放了出去,布帘和竹竿也收了起来,屋里恢复了原样。
他脱鞋上床,钻进被子。
原本静静躺在床里面的沈京墨猛地坐了起来,被子把她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脑袋来,一双眼直勾勾盯着他。
陈君迁一怔,也裹着被子坐了起来,两个人像是两颗胖胖的粽子。
陈君迁疑惑:“怎么不躺着了?”
沈京墨暗自咬唇:先是沐浴,又是只穿着中衣上床,她怎么想都觉得他没安好心。
“今夜守岁,躺久了怕不小心睡过去。”她胡乱找了个借口蒙混过关。
陈君迁点点头认同她的话,和她一道坐着。
相顾无言,沈京墨渐渐放下戒心,缩在被子底下的手轻轻搓着胳膊取暖。
他看着她被子下面上上下下动来动去的手:“很冷?”
“是有些……”
沈京墨话还没说完,陈君迁就敞开被子抱了上去,将她连人带被子一起箍在了怀里,最外面是他自己的被子。
面对他突然的靠近,沈京墨一时张大了眼,还以为他是凑上来亲她的。等确定他只是安静地抱着她,什么都没做时,她不禁暗暗脸红。
但他的确离她太近了,被子将两个人裹得紧紧的,他们之间只隔着她一条薄被,以至于她能感觉到他坚实的手臂、温暖的胸膛。
她眨着眼睛偷偷打量他。
陈君迁大方地接住她的目光,突然笑了:“我们现在这样好像一颗大粽子,我这被子是粽叶,我是糯米,你是最里头那颗甜枣。”
沈京墨想了想他的形容,摇头拒绝:“枣子皱巴巴的,不好看。大人才是枣。”
“我本来就是枣。”
沈京墨一愣,随即想起他名字的意思,没忍住笑出声来。
却听陈君迁接着说:“那粽子里头的枣都是包在一块儿的,没有拿粽叶分开两边的。”
他说着就来扯她的被子。
沈京墨就知道他迟早要干坏事儿,急忙手脚并用地压住被子。可她力气小,就算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上面,还是被他轻轻松松找到空隙钻了进来。
两个人裹在一条被子里,空间登时更逼仄了。
她拿肩膀搡他:“大人进来就有空隙,有空隙就不暖了,快出去。”
他当然不肯走,一伸手把她抱进怀里:“抱紧点儿不就暖了?”
沈京墨努力把手挣脱出来去推他:“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陈君迁这次没有反驳,笑着来挠她的痒痒肉。
被子裹得鼓鼓囊囊又笨重,动起来十分不方便,两个人打着打着,也不知是谁先失去了平衡,连带着另一个人一起摔倒在了床上。
沈京墨被他闹得直发笑,边笑边求饶。
陈君迁又闹了她半天才放手,盯着她绯红如霞的脸看了好久,俯身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句话。
沈京墨不笑了,胀红着脸拿手指用力戳他的肩,语气又低又急:“上次是看在大人生辰的份儿上才……今日怎么又要破例?”
陈君迁攥住她的手,在她脸上胡乱亲:“大过年的,来都来了。”
她嗔他一眼,轻笑:“要是手边有笔墨,我定要在大人脸上写四个字,‘得、寸、进、尺’。”
陈君迁故作思考状地想了一想,摇摇头:“夫子没教过,我听不懂。”说完就堵住了她的唇。
沈京墨起初还想说他两句,可被他缠得久了,腰软了,口也松了。
她轻喘着瞪他:“就这一次……”
话未说完她就不说了,反正他也不会听,破例这种事,有了第一次就会有无数次。
要是在玉带山上她没有纵着他,今日她还能轻易拒绝他的请求,可有过那一次之后,她再想拒绝,也没办法想之前那样坚定了。
他就是算准了她不会在他生辰和新年时狠心拒绝他,真是狡猾。
她愤愤改口:“不许太过分。”说罢就撇过脸去不看他了。
得了她应允,他立刻笑了,俯身在她脸上一连亲了好几下,随后却掀开被子出了被窝。
沈京墨意外地转过头来看他。
陈君迁赤着脚下地,快步走到她的梳妆台前,取出她的口脂,走回到床上,钻进她忘记设防的被窝。
沈京墨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口脂:“大人拿这个做什么?”
陈君迁不答,只问她:“这个怎么用?”
沈京墨愈发疑惑,但还是给他掩饰了一番。
朱红色的口脂,轻轻一抿,就染在了她本就浓艳的唇上,衬得她肤色更加白皙如雪。
他眼也不眨地看着她涂口脂,随后又帮她把口脂收好,却没放回原位,只搁在了床上一角。
沈京墨的视线随之而去:“别弄坏了……”
话音未落,她放在枕边的发带被他一手挑起。
他怎么又要玩玉带山上那一套。
沈京墨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现起那夜的靡丽,脸上发烫。
可下一刻,那条发带却落在了她的眼睛上。
沈京墨毫无防备,惊慌地去抓他的手。
“别怕。”他嗓音低哑,一边安抚她,一边将发带系好。
沈京墨只好咬紧了唇,两只手无措地攥紧了身下的床单。
屋中本就没有点灯,再加上深色的发带一遮,她就什么都看不见了,连陈君迁在做什么,都只能等他的手落下来,才能后知后觉地感受到。
湿热的吻很快落了下来,顺着她的额角向下,划过鼻尖、唇峰,依然没有停下的意思。
“大人……”
陈君迁没有应她,却伸手剥开了她的中衣。
沈京墨慌张地呼吸一紧,身子也紧绷起来,微微发抖。
他的吻在肩头落下,哑声问她:“上次允许我碰这里了么。”
她红着脸,死死咬着唇,不肯回答。
他却不死心似的,每吻一处便问一次,这里呢,还有这里。
沈京墨的嘴唇都快要被她咬破时,他却贴上来吻她的唇,可又吻得不深,只是在她唇上研磨一阵,便继续去吻之前的地方。
如此反复两次,沈京墨似乎明白了他方才要她涂口脂的用意,顿时觉得浑身都开始发烫。
“大人……”她推推他,声音低得几乎难以分辨,“兜衣之下,不许碰……”
“好。”
他答应地痛快。
可随即沈京墨却后悔了——她的话似乎给了他方向,吻得愈发急,每流连过一小片皮肤就覆上来吻她的唇,再把她的口脂染遍他所经之处。
等到她唇上的口脂用尽,他又学着她先前涂抹的样子为她补上。
沈京墨像是被架在火堆上炙烤,颤栗、躁动、舒畅,又难耐。
无法视物,她只能猜测他下一次的落点,只是这滋味未免太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