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小心些。”毕竟是野外的水潭,谁知道里面有什么。
陈君迁低着头找了半天,直到走到水潭中间,才回过身来冲沈京墨招招手:“等下烤鱼吃,来帮我!”
他今日真是越发不对劲了。
沈京墨不愿意下水。
陈君迁见她不动,走到岸边帮她脱下鞋袜挽起衣角,拉着她下水:“我今天就想吃鱼。”
她实在拗不过他,只好稀里糊涂陪他下了水。
这水潭的水并不太凉,加上今日艳阳高照,泡在水里也不觉得冷。
水潭中有几条黑鱼,个头没有饮马河中的大,但也不算太小。可他们没有鱼钩鱼叉,沈京墨想不出他要怎么钓鱼。
陈君迁却往水潭窄处一站,让沈京墨去追鱼,争取多撵几条到他跟前,他负责一网打尽。
沈京墨不解,但还是陪着他胡来了。
她在水里追着为数不多的几条黑鱼跑了半天,累是累,可也玩得开心。陈君迁则在原地站着不动,看着她把鱼赶到近前,才出其不意地一手将鱼抄起来丢到岸上去。
速度之快,令沈京墨大为震撼。
抓了小半个时辰,水潭里的鱼被抓走了一半,陈君迁才牵着沈京墨的手回了岸上,拿自己的衣裳把她腿脚擦干,将鱼串在树枝上准备烤。
但沈京墨不爱吃鱼,陈君迁把鱼架在一旁,又跑进山里给她打了只兔子回来。
沈京墨没见他带弓箭或是弹弓,也不知他是如何猎到兔子的。
但她也懒得问了,反正他什么都会,空手抓兔子大概也不算稀奇。
刚刚在水潭里抓鱼时,她的头发被水打湿了,此刻正坐在一块青石上,散下青丝来晒太阳。
冬季里的太阳再好,照在身上也不会烫。她的后背被温度刚好的阳光暖着,浑身都觉得舒畅,人也不禁犯困。
于是她抱起腿来,脸搭在膝上看陈君迁忙活。
他麻利地处理着兔子和鱼。
虽然沈京墨在上京时常去打猎,可射中猎物只是出一点血,剥皮掏肠就是另一种血腥了,她不敢看,让陈君迁拿远一点去弄,只是别把兔子的皮毛剥坏了,她留着有用。
陈君迁很快带着弄好的兔子和鱼回来,架在火上烤熟,烤熟的肉上撒一把粗盐,焦香四溢。
两人吃完,沈京墨又晒了一会儿太阳,头发就干得差不多了,天色也渐晚。
陈君迁开始搭帐子准备过夜。
沈京墨过来帮忙,一边铺油布一边道:“大人今日甚是反常。”
陈君迁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即又恢复了常色:“想和你再看一夜星星,不正常吗?”
沈京墨半点也不信:“今夜哪有星星?”
他这才发现,天上挂着一轮银盘似的明月,哪里能看得见星星?
陈君迁一噎,随即面不改色地扯谎:“不看星星,看月亮也……”
话未说完,一滴雨就落了下来。
两人同时一怔,抬头一瞧,不知何处来的一片乌云遮住了月亮,雨势陡然变大。
陈君迁只好赶紧将还未支起来的帐子胡乱收作一团:“去前面那个山洞!”
来时路上有处山洞,不深,但高出地面些许距离。他进去探过,没有熊窝的臭味,干干净净的。
今晚若是雨不停,他们就得在洞中过夜。
沈京墨抱起马背上装舆图的包袱,和陈君迁一起举着油布跑进了山洞。
两人把帐子撑在了山洞里,检查过行囊后,洞外的雨已经密如飞瀑,哗啦啦的雨点拍打树叶声十分震耳。
沈京墨抱着腿坐在帐子里,望着幽暗的洞外,不敢将帘子放下,否则洞中就真的一点光都看不见了。
陈君迁取出被子分给她一半,安静地躺倒下去,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沈京墨。
她爬到他身边,钻进被子里,他的视线也随她移动。
“大人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今日到底怎么了?”洞外雨势不减,雨声却小了一些,沈京墨不必大声说话,陈君迁也能听得清楚。
他沉默了片刻后,转回头望向帐子顶:“没什么特别的。今日是我生辰。”
沈京墨“蹭”地一下坐了起来:“那……大人为何不回家去?不和家人一起过么?”
“我都和我爹和川柏一起过了二十四年生辰了,”陈君迁笑,“今年就想和你过。”
沈京墨懊恼地摸了摸身上:“可我不知道……没有准备生辰礼。大人怎么不早说呀!”
他先前不知道她若是知晓今日是他生辰会作何反应,所以才一直没说,想着先把想要做的事情都做完再说。
不过看她如今的反应,陈君迁把手枕在脑后,一副放松惬意的姿态:“不用准备,我也是早上醒来才想起来的。本来想一起看星星,结果……一起看看雨也挺好。”
沈京墨还是觉得过意不去。
倘若早知今日是他生辰,她一定会准备好生辰礼送给他。就算是在山里,她用花草编个手串也好。
可眼下雨这么大,她根本没办法从洞里出去。
而洞里除了他们两个人和一顶帐子、一个包袱,什么都没有。
沉吟良久,沈京墨拉过陈君迁的手,摊开他的掌心,用手指在他手心里写起字来。
陈君迁坐起身看她描画。
左边一个“立”,右边一个“青”。
他墨瞳一颤。
只听沈京墨轻声道:“这个字读……”
“靖。”
沈京墨惊喜地抬起头来:“大人认得?”
陈君迁点点头,看向她的眼中似有火光跃动。
这目光她曾在成亲那晚见到过,沈京墨被他盯得有些害羞。虽然现在亲也亲过抱也抱过,但被他用这样火热的眼神看着,她还是不大习惯。
“这个字,怎么了?”他问时,心中已隐隐有了猜测。
沈京墨没有察觉到,微红着脸敛眸轻语:“我的小字,靖靖。”
说完,她还不敢抬眼看他,腰却被一双手握住,一把抱了起来。沈京墨慌忙伸出手去攥住他肩头的布料。
她转了半个圈,落在了他腿上,与他对面而坐。
温热的身子猛然贴近,她还未来得及平复呼吸,慌张地想要问他怎么突然抱她,可刚一启唇,他就按着她后脑,迫她低下头,不由分说地吻了上来。
他吻得又急又深,沈京墨腰软得厉害,快要喘不过气时他才松开她,容她喘上一会儿,又接着亲她。
如此反复了许久,沈京墨才终于得了自由,双手抵住他胸膛,一双杏眸水波潋滟,红着唇喘息。
陈君迁却还不满足,一下下磨蹭她的唇角,边亲边低声唤她,靖靖,靖靖。
沈京墨好不容易才把气喘匀,问他为何突然如此激动。
陈君迁不答,眼中是她看不懂的惊喜与安心,仿佛有什么困扰他多时的心事,在此刻终得肯定。
他亲亲她微湿的发丝:“之前为什么骗我说你没有小名?”
她脸色更红了,嗫嚅道:“那时和大人还不熟悉……小字,是最亲近的人才能叫的……”
话说到一半,又被他亲了上来。
半晌,她软倒在他怀里,陈君迁轻轻吻她发顶,笑问:“靖靖……是给我的生辰礼?”
她确有此意,可他这么问,反倒像是在说她这个人是送给他的礼物一样。
沈京墨不肯回应。
他抬起她的下巴来,在她唇上又亲了亲:“我的生辰礼,就只这一样?”
“大人还想要什么?”
他没有立刻回答,附在她耳边,小声说了一句话。
沈京墨的脸瞬间红如火烧:“不行!”
陈君迁不说话,只两眼充满希冀地盯着她看。
“你……”沈京墨越回想他说的几个字越觉得脸上滚烫,可他的眼神更炽热,她不知该如何拒绝,犹豫半晌,终于妥协,“今日是大人生辰,破例让你……越界一次。但不许太过分!”
刚得了应允,陈君迁的吻就落了下来。
沈京墨低头由着他亲。
亲着亲着,她忽觉脑后一轻,柔顺如瀑的青丝顿时散下,从她耳后滑落至他肩头。
他解下了她的发带。
看着陈君迁的两只手从发带中间滑向两侧,沈京墨以为他要用发带蒙她的眼,羞得向后躲去。
可下一刻,他却将自己的双眼蒙了起来。
深色的发带遮住了他明亮深邃的眼,轮廓锋利的下颌却显得更为分明。
他双手托住她的背,阻断了她的退路,声音微哑。
“允许我碰哪里,你做主。我不动。”
沈京墨瞬间乱了心神。
比起被动承受,让她主动,岂不是更羞人?
她迟迟不敢有所动作。
陈君迁果真没有动,耐心地等待着她的恩赐。
乌云悄悄飘过,明月露出半边脸,一丝微弱的月光透过帐帘的缝隙照进来,落在她的肩、他的脸。
半晌,沈京墨颤抖着抬起手,轻轻扣住自己的衣襟,呼吸颤颤,红着脸将身子贴了过去。
洞外细密雨声阵阵,狭小的帐子仿佛将天地都隔绝开去,有些更轻更小的水声,融进雨中,听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