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君迁缓了一瞬,忙低下头去看她:“受伤了么?”
沈京墨像是受了惊吓,趴在他胸口喘息了一会儿,一下子笑了出来,边笑边摇头,还把头抵在他颈窝一蹭一蹭的,声音带着醉意:“好玩儿!”
她柔软的碎发摩挲着他的下颌和脖颈,陈君迁呼吸间满是她清浅的发香。
见她没伤着,他总算放下心来,可马上就又意识到大事不妙。
她轻盈柔软的身子紧贴着他,随着脑袋的磨蹭,整个身子都在一下下晃动。
……他是个男人!
意识到异样,陈君迁一把按住了她动个不停的纤纤细腰,声音微哑:“……下去吧。”
听见这三个字,沈京墨猛地止住了动作,抬起头来,一双清凌凌的醉眼盯着他,嘴一扁,很快便蓄起了泪,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陈君迁只得狠狠咬牙:“……听话……”
下一刻,沈京墨的手却一把搂住了他的脖子,整个人将他抱得更紧了。
陈君迁:!
他按在她腰后的手难以自制地轻轻摩挲起来,另一只手摸着她的下巴让她抬头看他。
她是他明媒正娶的妻,是他肖想了三年的梦中人。
他强绷着最后一丝克制与理智,粗粝的拇指轻柔地摩挲着她红润的唇,喉结艰难滚动,哑声警告她。
“再不下去的话,今晚可就下不去了。”
第21章
好奇 “洞房时,疼么?”
“再不下去的话,今晚可就下不去了。”
沈京墨醉意朦胧的杏眸盈满薄雾,眼神怔忪地看着他。
陈君迁炙热粗糙的指腹微微用力,划过她饱满的唇珠,落在唇角,红艳的口脂随着他指尖的碾转涂抹,在唇畔染出一道绯色的霞。
唇被他摩挲的发痒,沈京墨下意识地抿唇躲闪,口中发出一声抗拒的咕哝,双眼困顿地半合。
听到这声嘤咛,陈君迁眸光一暗,按着她腰的手收紧,一个翻身将她压倒,身子便覆了上来。
沈京墨却是在躺到床上的那一刻,便两眼一闭小脸一歪,醉得睡了过去。
他动作一顿,悬在她身上僵持片刻,略有不甘地苦笑一声,坐回到了床边上,腰背挺得笔直,回过头垂眸看着她。
半晌,总算压下去了。
他这才敢有所动作,轻轻托起她的脖颈放在枕上,拉过被子盖好。
她歪着头,几缕碎发贴在微微潮湿的鬓角。
陈君迁静静看了她几眼,指尖小心翼翼拨开碎发,虚虚捧着她的脸摆正过来。
他的手很大,如此捧着她巴掌大的小脸,拇指便刚好落在她唇畔。
她的唇瓣柔软粉嫩,形如仰月。他只是看着看着,便出了神。
半晌,他俯下身去,连呼吸都变得缓慢。
指腹轻点在她唇角,他隔着自己的手指,在她唇上落下了温柔如春雨的一记轻吻。
*
沈京墨这一夜睡得很香,过去半个月里时常出现在她梦里的沈氏全族问斩的可怖场面,也消散如云烟。
这大概是她离家后睡得最舒服的一觉。
醒来时,天早就大亮,屋里还残留着昨夜烈酒的气息,沈京墨心情舒爽地伸展了下腰肢,伸到一半,突然惊恐地停住了。
她昨夜喝了酒,按照她那酒品一定会做出什么丢脸的事!
她怔怔地回想着,猛地一把抱住了被子,转头去看地上。
陈君迁不在,地上的床褥像是被谁踢了一脚,乱七八糟地堆在墙根,丝毫没有人睡过的痕迹。
她昨晚……
她昨晚一口烈酒把自己喝蒙了,之后拉着陈君迁跳了半夜的舞,再之后……
再之后她似乎是把他当做了傅修远,怕她抛弃她似的,缠着他不肯撒手,还……
模糊的画面如同一个个无法串连的片段在她脑海中回放,沈京墨的脸腾地烧了起来。
她震惊地瞪大双眼,随即掀开被子低头去瞧——还好,衣裳还完好,除了衣摆被揉得有些皱巴巴的,倒也算是齐整。
沈京墨稍稍放下心来,将被子放下,盯着窗外的日光,脸上的温度久久没能降下来。
还好她昨晚睡得快,不然若是趁着酒劲对陈大人做些什么,岂不是既辜负了他收留她的一片好意,又对不住他那位善良宽容的心上人。
那样的话,他一定会恼她的。
幸好她没有犯下大错。回想起昨晚发生的点点滴滴,沈京墨总算松了口气。
又躺了一会儿,她起了身。
桌上的酒坛和酒碗早都被陈君迁收拾过了,换上了早饭,只有那封信还原封不动地放着。
沈京墨定定垂眸,指尖慢慢抚过那无比熟悉的漂亮字体,眸光一寸寸暗了下去,随即将信叠起,连同信封一起塞进了妆奁底下,锁了起来。
用过早饭,她打算去问陈川柏有什么她能帮忙做的,比如晒晒药材,收拾屋子。
昨天她还帮着喂了鸡、摘了菜。虽然二红瞧见她挎着菜篮靠近鸡窝,又扑扇着翅膀冲了上来,腾地跃上篮子叨了好大一把菜叶,最后还是陈川柏翻进鸡窝里去,从二红嘴里抢回了两大片菜叶才算完事。
刚出门去,小院的门就被人敲响了。
沈京墨抬头望去,从矮矮的院墙上露出一张熟悉的笑脸,见她在家,高兴地朝她挥了挥手,接着推门走了进来。
“陈家娘子!”柳翠仪笑吟吟地小跑到沈京墨跟前,亲昵地挽上她的手臂,“你今儿可有空?”
上次打龙王时就是她来找的自己,沈京墨对这个健谈又开朗的姑娘颇有好感,点点头:“有事找我?”
“嗯嗯!”柳翠仪拉上她往外走,“婆母说见过你改婚服,针脚又细又漂亮。我绣婚服绣得头疼,姐姐帮我看看?”
见她将称呼从“陈家娘子”改为了“姐姐”,沈京墨也不由觉得亲切,与陈川柏说了一声,便与柳翠仪一道往柳家去了。
柳家离陈家不远,二人一路有说有笑,当然大多数时候是柳翠仪说,沈京墨笑。
柳家院中,皮肤黝黑的少年郎正挥汗如雨,手起斧落,将桩上的木头一劈两半,丢到背后摞成小山的柴火堆里。
见柳翠仪回来,少年仰起汗津津的脸,朝她憨厚地笑起来,收到她的笑容后,才对她身侧的沈京墨打了个招呼,唤了声“陈家娘子”,随后又拿过一块木头劈了起来。
沈京墨还没见过林陌然,但也猜得到他的身份,礼貌地打过招呼后,柳翠仪已经掀起了门帘等她进屋。
“姐姐随便坐,我去拿些零嘴来。”
柳家的屋子与陈家差不多大,家具摆设更多些,款式也更新,柜子桌子都干净得反光。
沈京墨有些拘谨地等着柳翠仪回来,才与她一道在桌前坐下。
柳翠仪给她倒了杯水,又摆上一碟子白玉似的糕点让她尝。
那糕点切得四四方方,每块约有拇指大小,看上去莹白绵软,面上洒着一层碎花瓣。
盛情难却,沈京墨捻起一块放入口中,先是一股花香扑鼻,一口咬下去,酸甜可口,带着一种她从未吃过的水果味道,解腻又开胃。
她眼前一亮,忙问柳翠仪这是什么糕点。
柳翠仪笑嘻嘻地也吃了一块:“这个点心外面没得卖,是林陌然自己琢磨的,还没起名字。姐姐喜欢的话,我让他把做法也给你!”
沈京墨笑着应下。两人边吃边聊,等到两杯水下肚,柳翠仪才拉过凳子坐到沈京墨旁边,把婚服拿了出来。
她的婚服也不完全是自己缝制,是永宁县里买来的成衣,只是上面空空一片没有绣图,细看倒是有些针眼的痕迹,圆圆一团,不大好看。
沈京墨指着那团针眼:“你原来打算绣个什么?”
“老鹰!他喜欢鸟,鸟里鹰最凶猛,我想给他绣个鹰,但是我娘说绣得像只没毛鸡,我一生气就给拆了……”
沈京墨险些笑了出来,但紧抿的嘴唇还是被柳翠仪瞧见了。她把婚服一推,小嘴撅了起来:“姐姐别笑我啦。还剩几天就要成亲了,他总问我要看婚服,我都没敢让他瞧过,好姐姐快帮帮我吧。”
沈京墨连声安慰着她,将婚服展开打量了一番款式,又把针眼的位置记了下来,很快便有了想法。
“要补救也不难,我重新给你画个图样,再给你绣几针打个样,你照着绣就是了。”
柳翠仪家没有纸笔,沈京墨只好在那婚服里侧标记上关键之处,又手指沾水在桌上画了一遍图样,再找了件旧衣裳作布绷,纠正了柳翠仪的手势针法,这一教便耗去了小半天。
柳翠仪不善女红,听得一知半解,绣上几针就要拿给她瞧瞧对错。沈京墨见她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只好接着用那旧衣裳和她一同绣起来,还放慢了速度,好让她看清楚她是如何穿针引线的。
小半天过去,柳翠仪不觉绣得头昏眼花,一针下去,竟扎进了手指。
她“啊”地一声拔出针来,血珠登时就涌了出来。
沈京墨见状,放下手中的衣裳上前查看伤势。
“还好,扎得不深,清洗一下用干净的布包起来就好了。”
柳翠仪的脸色却变得苍白,像是快要晕过去一般。
屋外的林陌然听见柳翠仪尖叫,也丢下手里的斧头跑了进来。
沈京墨见外男进屋,忙退到一边。
林陌然像是没注意到她,径直来到柳翠仪面前蹲下身去,握起她手指看了看,小声对她说着安慰的话,又帮她包扎好伤处,柳翠仪的脸色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恢复了红润。
林陌然解释,柳翠仪自幼怕疼,更不能见血,若是方才的反应吓着了沈京墨,他代她道歉,而后又盯着柳翠仪喝下一杯水缓神,他才离去。
见柳翠仪怕成这样,沈京墨将她腿上的婚服拿走叠起来,把针线妥善放好,拉过她的手,岔开话题转移她的注意。
柳翠仪被两个人接连安慰,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可低头瞧见手上的白布,仍心有余悸。
过了一会儿,她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脸色一红,附在沈京墨耳边低声问她:“姐姐,我听人说洞房时女子会疼、会流血,是真的很疼么?”
沈京墨被她一问,脸色也红了起来。
她也听上京的好姐妹说过这事,但她和陈君迁毕竟是假夫妻,从未行过那事,自然不会知道是否真的会疼。
但见柳翠仪那副惶恐又忧虑的表情,她又怕吓着她,想了一想,微微摇了摇头:“不大疼,应该能忍。”
“可我娘说,有些人会很疼很疼,甚至第二天都难以行走。我光是这么一想,就好怕……”
柳翠仪的小脸上写满了委屈与害怕,就连看向婚服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