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两年没见,沈京墨实在抗拒不了他的触碰,强撑着最后一丝理智,将手抵在他唇上,声音颤颤:“你不是要沐浴么?先洗干净再说。”
陈君迁握住她的手:“挑水时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洗过了,洗得干干净净,不信你亲自检查。”
沈京墨再没话可说了。
陈君迁的唇贴上她沾水的指背,双眼一错不错地盯着她的眸子,含住一颗水珠,舌尖一卷,发出十分明显的一声吞咽。
-
温热的水波哗啦啦地一下下荡开,撞到浴桶壁上,迸出小小的浪。
而后折返,再荡开,又撞上。
搭在浴桶边沿的透湿的杏色薄裙随着波纹与浪涛漂荡起伏,水淅淅沥沥顺着衣料淌下,在浴桶外的地上留下一片洇痕。
两只白皙纤细的手紧紧抓着桶沿,指节用力到泛白,仿佛那是她仅有的支撑。
沈京墨眼眸半阖,无意识地一抬头,正对面的梳妆台上立着她的铜镜。
镜中她发丝散乱,仅用一根木簪挽起的头发眼看就要被颠散。
一双麦色的坚实手臂及时捧住了她的青丝,随意绕了几绕,用险些掉落的发簪别了回去。
那双手随即抚过她雪白的脖颈,落在她肩头,镜中,他自她背后露出半张脸来,细密地亲吻掌心划过的地方。
-
水温渐凉,陈君迁抱着昏昏欲睡的沈京墨跨出了浴桶,往床边走去。
“先擦干。”她脸埋在他颈窝,闷声提醒。
陈君迁一手托住她的腿,扯过巾子来先把她擦干净放进被窝,再将自己也擦了一遍,和她钻进同一张被子里。
沈京墨闭着眼睛摸过来,靠在他怀里,手习惯性地搭在他胸口。
指腹触到一道伤疤。
她顿时睁开了眼。
方才在浴桶里水波乱晃,她没机会看清,如今才总算瞧见,他胸膛上横七竖八的疤痕一条比一条骇人,其中一道就在心口上,已经愈合成了棕褐色的瘢痕。
沈京墨的困意瞬间消散,扒开被子,翻找他身上其他伤处。
“不是说没受伤么!”她眼眶一热,看着他身上深深浅浅的伤,泪登时就掉了下来。
他以前也受过伤,守城时、出武凌山后,那些伤是她亲手包扎缝合的,至今还能看见浅浅的印记。
她知道多么惨烈的伤才会留下他这一身印痕。
“你……”她泪眼婆娑,灼烫的泪落在他的伤痕之上,“你转过去,我看看背上。”
陈君迁环住她的双臂,不让她再检查:“都是旧伤,好得差不多了。”
“旧伤也是伤啊,”她看着他心口那道疤,“这是箭伤,在心口窝!”
再偏一寸,再深几分,他或许就再也回不来了。
“信里为什么不和我说?!”他虽然只给她寄过五封信,但那伤疤很陈旧,一定是在最后一封信前挨的。
“打仗都是这样,有些人胳膊断了、腿断了、命没了,我这些都是能痊愈的,不算重伤,干嘛告诉你?到时你吃不下睡不着,在家干着急。”
陈君迁笑着擦去她的泪,指着心口那道疤:“就凭这个,咱们在上京的大宅子就有了。”
那是他在打祁州时为薛义挡箭留下的,箭头离心脏不过寸许,就如沈京墨所想,再深一点,就算是神仙来了也回天乏术。
沈京墨又生气又心疼,拍掉他的手,轻轻抚上那处伤:“我不要你拿命换什么大宅子!命没了谁去住!”
她像是哄不好了,眼泪又掉了下来。
陈君迁却一反常态,不但不哄劝她,反而添油加醋:“我要是死在战场上,你就拿咱俩的婚书去找薛义,别浪费了我拿命换的大宅子。你自己住,然后找个白白净净清清瘦瘦对你好的,改嫁。”
沈京墨一愣,气得一连踢了他好几脚:“陈君迁你什么意思!”
陈君迁挨了踢,脸上却笑得更欢了,抱住她一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咬了一口她红艳的唇:“刚不是还要与我和离?说什么最不喜欢浓眉大眼个子高的,喜欢温声细语的小白脸?”
他话题转得太突然,沈京墨怔了一瞬,下意识想要说自己那时都是胡说的,可又不想让他得意。
“对呀!我就是喜欢白净的!”
“那我答应让你改嫁,你怎么还要踢我?”
“你!”沈京墨气得不行,原先对他那点心疼瞬间就没了,只恨不得再踹他两脚,脑海中飞快想着理由,“你……你死了我这两年素不就白吃了!”
陈君迁听完却是笑得更得意了,低下头来不容她躲闪地吻她。
“没白吃,我心口中箭都活下来了,都是你和山神奶奶保佑,”他边吻她边狠道,“你这么保佑我,我肯定能长命百岁,你这辈子都别想改嫁小白脸,想都别想。”
沈京墨被他亲到脑袋发懵,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陈君迁就飞快地取来鱼泡,又缠着她来了一回。
这次在床上,床帐放下来遮去些许阳光,沈京墨就没那么害羞了,紧紧抱着陈君迁的背,手指去摸索寻找凹凸不平的伤疤。
他不让她看,说明背上的伤比胸前还要多。
她才碰了两下,陈君迁就明白了她的意图,握住她的两条腕子举过头顶,再也不肯让她摸一下。
沈京墨挣扎几下,终究不敌他的力道。
等到床帐停止晃动,她早已精疲力尽,手连动都不想动一下,枕在他手臂上很快便睡了过去。
夏季天长,两人一连折腾了两回,日头还是高高的。
陈君迁陪着她小睡了一会儿就醒了,凝视着她的睡颜,只觉怎么都看不够。
半晌,见天色还早,他钻出床帐,去找唐县令说些事情。
她给他准备的衣裳搭在椅背上,很合身,料子是长寿郡里能找到的最好的,绣活更是顶好。
陈君迁换好衣服,用她梳妆的铜镜照了两下,眼前却又浮现出刚才镜中的画面,他的手扣住她雪白的细颈,与她密不可分。
衣领有些发紧,他整理好衣襟,走回到床边,轻轻吻了吻她的脸。
-
夕阳西下时,沈京墨终于从昏睡中醒来。
拨开床帐,屋门紧掩着,陈君迁不在屋中。浴桶已经搬了出去,地上潮湿的水痕已经干透了。
窗户开着一条缝,金红的晚霞下,晾着一个半干的鱼泡。
沈京墨脸色又是一红,扯过薄被裹在身上,去柜箱里翻找衣裳。
她的衣裳不算多,多是些浅淡清丽的色调,只有箱底压着一件大红的布裙,是他喜欢她穿的颜色。
她把这条红裙取了出来。
穿到一半,屋门突然被推开,陈君迁端着晚饭走了进来。
沈京墨“啊”地尖叫一声,把衣裳被子胡乱往身上一裹,跑回床帐里去了。
陈君迁听见她的叫声,不由得笑了,把饭食放在桌上,走过来坐在床边,对床帐里的沈京墨道:“又不是外人,你当我面换怕什么?”
床帐里窸窸窣窣忙忙碌碌,沈京墨轻哼一声:“你说我怕什么!”
她身上还留着他弄出的印子呢,他还好意思问。
陈君迁无声笑笑,起身离开:“换好来吃饭。”
不大一会儿,沈京墨从床帐里钻了出来。
陈君迁已经摆好了饭菜,坐在桌边等她,看见她那一身红衣,衬得肤白如雪,眼神不由一暗。
沈京墨瞧见了他的眼神,但只当做没看见。
两人用过饭,陈君迁端着碗筷去洗。
沈京墨看着他的背影,还有那系得严严实实的衣领,眼神瞥向那扇半开的窗。
趁他在院中洗碗,她偷偷取下晾干的鱼泡放进水盆中,把盆塞进了床下。
第123章
回家第一晚 “不多拿些好处再走?”……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趁着陈君迁出去洗漱的空当,沈京墨把早早准备好的两条发带塞到了枕头底下,脱掉衣裳钻进了被窝。
门很快就打开了,落闩的动静很轻,沈京墨听见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
陈君迁只穿着中衣,撩开床帐躺了进来,伸过手来抱她,入手却不是柔软的布料,而是比绸子还要细腻的肌肤。
他一愣,手向上摸去,很快就碰到了她兜衣的系带。
他手上有几处硬茧,挨到她身上,痒得她瑟缩了一下,却没躲,两手抓着被沿,脸色酡红地看他。
想起她晚饭时特地穿了一身红裙,陈君迁哪还能不明白她的意思,一手撑起身子,把她往身下拉。
沈京墨却抬手一推他的胸膛,把他推倒在床上,随即翻身而上骑在他腰上:“没让你乱动。”
她说着,从枕下抽出一条发带来,身子向上挪了挪,按住他的一条胳膊,用发带紧紧系了个死结,绑在了床头。
这张床的床头并非一块完整的木板,而是用几道二指粗的竖木梁拼成,每两道之间足有一拃长的空隙,平日为了防止磕着头,她都会在枕头和床头间放两张软垫。
陈君迁眼眸大张,意外地看着她捆缚他的手。
他的娘子向来端庄守礼,床笫间从未有过如此大胆的举动,就连他稍微出格点的要求都要软磨硬泡好半天她才会半推半就地随了他。
不过他惊讶了片刻就欣喜地接受了,看她两只手系得费劲,他还用另一只自由的手帮她一起捆自己。
有了他的配合,一只手很快就系好了。沈京墨又抽出第二条发带,去绑他另一只手。
这下陈君迁没法帮她了,只好任由她自己发挥。他乖顺地躺在她身下,嫩绿的兜衣松松垮垮地在他鼻尖上方晃动,幽幽的香气直往鼻子里钻。
陈君迁没忍住,抬起头来轻轻咬了一口,不出意外地遭了沈京墨一记眼刀。
他得逞地笑。
可下一刻,他就笑不出来了——
沈京墨将他的两只手都系好,接着用力一拉其中一只手腕上的发带,他没防备,被她拽得向一侧翻过了身。
陈君迁顺势看向床头,这才发现,她把他两手交叉,右手在上,绑在了左手的左边,和左手中间隔着好几道木梁,她手里的发带一拉紧,他的右臂便被带着愈往左偏,左手却固定在原位动弹不得,让他不得不向左转身。
趁他愣神的工夫,沈京墨来到他背后,将他的中衣向上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