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要这么久,她说什么也不会管他!
陈君迁憋闷了四天,总算得以纾解,现下只觉身心舒畅,给她按摩起来也格外用心,捏完了手,又去揉手腕,再一路捏到小臂、肩膀,把她伺候得舒舒服服,直到她拍拍他的手说要睡了,他才乖乖停下,把被子给她掖好。
沈京墨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大人明日回了卫府,可不许中途再跑回来了。”
陈君迁刚躺进被子里,一听这话,手肘撑起身子,贴到她背后,伸长脖子去看她的脸:“嫌弃我、不想看见我了?”
沈京墨闭着眼睛,不然真想白他一眼:“这么冷的天,来回一趟几个时辰,连个整觉都睡不上,大人也不嫌累。”
陈君迁听完咧嘴一笑:“心疼我?”
“心疼大人的马。”
“你怎么也胡言乱语,”陈君迁搂住她的腰把她连人带被子拖进怀里,低头在她脸上使劲亲了一口,“分明就是心疼我。”
沈京墨怕他胡来,回过一只手去搡他:“还敢抱?”给他擦擦头发他都能那样,真要抱着她睡一夜那还得了?
他按住她的手送回被窝里去,又把人捞回怀里,在她身后躺下:“隔着被子呢我还能做什么?再说就算是驴啊牛啊也得歇歇吧,你当我是神仙,你吹口仙气我就能……”
沈京墨脸庞胀热,隔着被子给了他一肘:“下次休沐也别回来了!”
陈君迁不逗她了,抱着她摇晃了几下:“好了好了不闹你了。赶紧睡,不然明儿早上回卫府,睡不上一个整觉,你又要心疼了。”
沈京墨扭过脸去瞪他。
可他倒是乖,说完话,把脸往她后颈一埋,还真就好好睡觉去了。
沈京墨眯了眯眼睛,最终还是没有再吵他,任由他抱着睡了过去。
第二天上午,陈君迁回到卫府时,还未到校练场就听见了士兵喊号子的声音,虽不怎么整齐,但声势不小。
他将马交给手下送去马厩,往校练场走去,意外地发现竟是李满在带兵操练!
真是稀奇。
不过连李满都开始操练了,他自然不能落后,换上他都尉的衣裳,让赵友去集合队伍。
自打年前赵友兄弟几人跟着陈君迁一起上了趟玉带山,回来后就缠着陈君迁要从李满手下调到他这里来,陈君迁也十分欣赏他们几个,便去找翁逢春和李满商议。
李满和手下的校尉正愁赵友这几个家伙不服管教,一看有人主动要来接走这些个烫手山芋,哪里还会拒绝?
于是赵友他们当天就成了陈君迁的兵,也是他当时仅有的兵。
不过现在他的士兵也到卫府报到了,虽然每天操练时间有限,夜里也不在营房住,但好歹手底下有人,他不至于闲得发慌。
赵友的其他几个弟兄还在山里画舆图,他作为最有作战经验的一个,留在卫府帮陈君迁练兵。
两千多名士兵很快便集合起来,面朝演武台分作两队,中间有一条泾渭分明的分界线,左边是李满的一千精兵,右边是陈君迁那一千多后备兵役。
陈君迁和李满同时站在演武台上。
“李都尉,你先请?”
李满背着手仰着鼻子,声音不大:“先热热身,跑五圈。”
左边一千精兵开始跑步。
这些兵平时虽然练得少,但怎么也比陈君迁手下那些强一点。
陈君迁看了眼自己的兵,决定一点点慢慢增加:“先跑三圈。”
“八圈!”身边的李满突然对他的兵喝道。
陈君迁疑惑地瞥他一眼,却见李满挑衅似的瞪了他一眼。
陈君迁迟疑片刻:“四圈。”
李满:“九圈!”
陈君迁皱眉。
两旁的校尉和赵友面面相觑。赵友来到陈君迁身边小声问:“都尉,咱到底跑几圈?”
陈君迁顿了顿:“三圈,跑完之后带他们练习射箭。”
“好嘞。”赵友领命而去。
陈君迁疑惑地看了李满两眼,转身往校练场外走。
李满跟了过来。
走出去没几步,他叫住他:“陈君迁!”
陈君迁脚步一顿,转过身来:“李都尉找我有事?”
李满气势汹汹地走到他跟前。
陈君迁低头看他。
李满一顿,向后挪了一大步,质问他:“你把盈盈怎么了?”
陈君迁一愣:“孟三小姐?她怎么了?”
李满瞪眼:“你少跟我装糊涂!盈盈这几天被禁足,连我都不让见!我问过了,她被禁足前见的最后一个人就是你!”
孟盈盈被禁足了?这他倒是没听说。
莫非是因为钱嬷嬷?
但是钱嬷嬷那件事陈君迁自然不会和李满这个无关的人说。
“李都尉,如果我真对孟三小姐做了什么,我今天就不会好好的出现在卫府,而是被孟大人抓去郡守府了。”
他知道李满对孟盈盈有意,因此针对他,他无所谓,但因为针对他而处处与他较劲,伤及无辜就不好了:“李都尉如何训练士兵与我无关,但跑九圈未免太多了。李都尉要是心里有气,可以找人练练拳脚,别迁怒自己的兵。”
陈君迁说完转身欲走。
李满咬牙切齿,扑过来抓他袖子:“姓陈的……”
“咳咳!”
一声轻咳,李满和陈君迁停下争执同时转头。
翁逢春负手站在不远处,脸上的表情全然不似往日轻松惬意,见两个人看过来,他一歪头,示意两人跟他走。
陈君迁和李满对视一眼,李满不悦地撒开他的衣袖,去追翁逢春。
陈君迁紧随其后。
到了翁逢春的屋中,孟沧竟然也在。
他脸色凝重地看了看陈君迁和李满,对翁逢春点点头。
翁逢春示意陈君迁把门关好后便开口了:“从今日起,没有要紧事,你们就别离开卫府了。陈都尉,你手下的兵,我也让人给他们分配营房了,明天起就让他们在卫府专心操练。”
李满大惑不解,撇撇嘴表示不满。
陈君迁则是眉峰一凛:“要打仗了?”
李满难以置信地看他一眼。
孟沧摇摇头:“南方的万寿郡年前被南羌攻破了,永寿郡也危在旦夕。朝廷派了十二万大军前来,到时指挥的营帐要设在咱们长寿郡。”
陈君迁不明白:“长寿郡和万寿郡还隔着一个永寿郡,指挥打仗不去前线,反而呆在咱们这儿?”
孟沧:“你不懂,这次出征,还有一位公主随军督战,永寿郡不安全,最稳妥的就是咱长寿郡。好了好了,叫你们来也不是给你们讲这些的。总之,从今天起,你们就专心练兵,到时公主来了,也要让她看到我们长寿郡的士气!”
陈君迁听完,暗暗叹了口气:原来让他们努力操练,只是为了在公主面前表现。
陈君迁:“公主何时会到。”
翁逢春:“大军几日后出发,大概二月底前就能到了。”
也就是说他们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一个月,想要把一群散漫惯了的士兵训练好,谈何容易。
陈君迁和李满都顿觉头大,但谁也没说话。
把正事说完,孟沧摆摆手让他们回去操练。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
有了要紧事做,李满没工夫再和陈君迁争执,快步走出翁逢春的屋子,回头狠狠瞪了陈君迁一眼,撂下句“别让我逮着”,走了。
陈君迁走在后头,没理会小孩子放的狠话。关上翁逢春的屋门时,他听见孟翁二人的对话。
翁逢春:“朝廷都派出十二万大军了,还需要我们卫府这两千个兵?”
孟沧:“说是十二万大军,其实哪有那么多?北边、东边都在打仗,这十二万大军都是各地卫府临时抽调的,最多也就七八万,能打仗的精兵,超不过三万。”
翁逢春:“我听说南羌纠集了三十万人,就算没那么多,也绝不止三万。以少对多,还要镇压反叛的暴民,这仗不好打呀。”
孟沧:“是啊,而且这次是驸马领兵,再难打也不能输,赢了是驸马指挥得好,输了是各卫府平时训练懈怠、咱们招待不周,不是个好差事。唉,虽说长寿郡四面环山难进也难出,就算南羌人打进了永寿郡,肯定也不会进咱这儿,我还是有些担心呐,要是真打过来,咱这两千兵能不能守住公主还不好说呢。”
两人说完,忍不住叹息一声,许久没再说话。
门外的陈君迁沉默地站了一会儿,转身回了校练场。
*
三天后的下午,谢玉娘走镖回来,带着从外地买回来的新奇吃食来了学堂。
沈京墨见状,难得地歇课一天,姑娘们各自从家中拿了些零嘴儿来,围坐在小院中边晒太阳边聊天。
葡萄村的姑娘们大多从未离开过永宁县的范围,谢玉娘在这里是最见多识广的,姑娘们都爱听她讲在外面遇到的故事。
只是这一次,谢玉娘提到长寿郡以外的事,却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趟走完,我大概很久不会再出去了。”
姑娘们都不理解:“为什么呀?”
谢玉娘看看众人疑惑的表情,最终把目光落在了沈京墨身上,似乎她最能理解她所说的话。
“这趟镖本来很好走,结果我们按着老路线走到一半,才听说前方在打仗,人们都往外跑,只能绕道。又走了几天,又遇到打仗,回来的时候也差点儿撞上战事。”
姑娘们大惊:“外面这么乱啊?”
还有人担心:“打仗的地方离咱们这儿近么?不会打过来吧?”
有人安慰她:“咱们这儿四面都是山,能打进来也出不去,谁会费这个劲,放心吧啊,只要咱好好待在家,谁打仗都跟咱没关系。”
姑娘们纷纷表示认同,唯有沈京墨和谢玉娘对视一眼,神情一般凝重。
谢玉娘喝了口水接着说:“南边的万寿郡你们知道吧?年前让南羌人打进去,把郡守的头都割下来了。我听说永寿郡也快开打了,朝廷派了个驸马来指挥,听说还有公主要一起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