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小鱼在水里游来游去,方竹想起之前陈秀兰说郑青云会叉鱼,有些意动。
她们以前在的小湖村,湖泊水洼到处都是,鱼也多,方竹从小吃到大,是很喜欢的。到了这儿还只吃过两回小鱼,想着就有些馋了。
只是今个儿郑青云去给秦德福帮忙搭个棚子,没跟着来,等他回来兴许可以问问。
方竹回到家坐在走廊上继续做冬衣,没一会儿旁边就罩着道黑影。
她抬头一看,正是郑青云。
这人牵着衣角,不知兜着包什么东西。
方竹:“带了什么?”
“猕猴桃,”郑青云在里头挑挑拣拣,寻出个软皮的递给她,“柱子哥给我的,就是还有些硬。”
“不打紧,拿谷壳捂捂,用不了两天就能吃。”
方竹拿着猕猴桃小心剥开,绿色的果肉散发着香气,她轻轻咬下一口,忍不住笑起来:“好甜!”
“那我现在就去捂上,”郑青云也笑了,“今儿捡多少地皮菜?”
“一大筐呢,娘说留着晚上蒸包子吃。”
方竹说完,又想起一直装在心里的事儿,问他:“你会叉鱼不?”
“会啊。怎么,想吃鱼了?”
方竹有些不好意思地点头,“嗯,好久没喝鱼汤了。而且天越来越冷,往前鱼儿也不愿出来活动,多叉几条回来晒干,也能多个菜。”
“行,等会儿就带你去叉鱼。”
他找个篓子把猕猴桃拿谷糠捂好,出来就拿着柴刀去砍树枝削鱼叉子。
叉鱼还是得找个直溜又坚硬的木棍才好,把一头削得尖尖的,用力掷下去,才有可能叉到鱼。
听闻郑青云要叉鱼,方桃也要去,连大黑都屁颠屁颠跟在后面。
一出门,大黑在前面跑得那叫一个飞快。也不知它是不是听懂了要去哪儿,竟没走错路,领着几人来到水沟下游的水潭里。
流水从高处飞泻而下,激起阵阵水花,汇聚在下方的水潭里。
大黑一到这儿就欢喜得不得了,直接扑进水潭,在里面蹚了一会儿,竟叼着条五六寸的鱼上岸。
大黑邀功似地把鱼放到郑青云脚边,翘起尾巴摇来摇去。
“不错,还没忘了本事儿,回去给你烤了吃,”郑青云挠挠它的下巴,听它发出享受的呼噜声,不由扬起眉毛,“不过等会儿可别下水,把我的鱼都给下跑了。”
郑青云说完给大黑指向水潭下方,大黑歪着头在他手上蹭蹭,一溜烟儿奔向下头的水流。
方竹姐妹俩看得一愣一愣,异口同声道:“大黑好厉害!”
郑青云有些得意,“它可是我教的。”
这事儿方竹倒是听陈秀兰说过,大黑从断奶就跟着郑青云,是郑青云一手训出来的。
方竹看着郑青云的眼都亮了许多。
郑青云干咳一声,“你们在这边等着,我保管给叉几条大的上来。”
“嗯嗯,你小心,水太深就别去了。”
郑青云心里熨贴,不由带了笑,一转身面色又冷肃几分。岸上那一大一小如此期待,他今儿要是不叉几条鱼上岸,可不好收场。
郑青云挽起裤腿蹚到水里,举着木叉仔细搜寻大鱼的踪迹。
岸上两人虽吃过不少鱼,但都是拿竹筐捞或者撒网捕,还是头一回见木棍叉鱼,也是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
突然,只见郑青云扬起手臂,大力将手中的木叉朝水下掷去。潭水四溅,那木叉胡乱摇摆几下,被郑青云一把捞回手中。
他将木叉抽出举起,一条大鱼牢牢钉在尖端,还在不停扭动身躯。
姐妹俩惊喜不已,又怕闹出动静惊动鱼儿,只在岸旁咧着嘴笑。
郑青云把鱼从木叉取下,抛到岸上。方竹连忙把鱼捡进木桶里。
郑青云转过身继续叉鱼,但鱼儿受了惊,等待的时间更长了些。
不过只要是他看准了的,就没有失手过。
最后叉上七条,附近再寻不到鱼,郑青云才上岸。
第27章
看着姐妹俩欢喜的模样, 郑青云有些飘飘然,“鱼都学精了,不敢靠近,不然还能多抓几条。”
方竹笑道:“这些就够了, 等会儿回去顺道买块豆腐, 晚上炖汤喝, 就着包子正好。剩下的剖干净了抹盐腌腌, 晒一晒放梁上熏着, 能吃好久呢。”
“依你, 不过我还想挑两条给金花婶子送去,那就不多了。过些时日我再来叉一回,留着过冬吃。”
“好!”
虽然熏鱼比起鲜鱼味道差了点,但是入冬后想抓鱼就不容易, 能存点自是好的。
郑青云穿上草鞋后吹了声口哨,浑身湿漉漉的大黑很快顺着小路跑上来, 嘴里还叼着条鱼。
它身上的毛有些长了, 不知是不是去泥滩里滚过,沾着一身泥浆子,跑起来甩得到处都是。
郑青云看着飞扑而来的大黑一边后退一边大喝:“别过来!”
方竹头一回看他如此惊慌,乐得笑出声。
大黑听到主人的呵斥, 脚下微顿, 歪歪头思索一会儿, 又转个方向朝着方竹扑去。
这下方竹也笑不出来, “大黑,快停下。”
方桃早跳到一边, 嘴里还在叫着:“哇哇哇,别过来别过来!”
大黑不明白自己只是去玩了会儿, 怎么回来就都怕它,失望地蹲坐在草地上,一口吐出嘴里的鱼,耷拉下脑袋。
郑青云跟方竹对视一眼,都有些哭笑不得。
郑青云:“让你抓鱼,又跑泥坑去,再搞成这副样子就别回来了!”
大黑头垂得更低。
方竹这么一看又不忍心了,“咳,大黑挺厉害的,看家护院还能捕鱼打猎,偶尔调皮一下也没什么。”
只是她伸出去想要摸摸狗头的手,在看到那灰黑的泥浆时,又生生停住。
大黑又精神了,竖起耳朵咧开嘴:“汪!”
郑青云:……
这下一时是回不了家了,还得洗狗。
沟里的水有些凉,郑青云没让方竹她们帮忙,自己领着大黑下水。
大黑在岸上时倒还算规矩,一到水里就不老实,搅得水花飞溅,不少泥点子都落到郑青云脸上。
方桃笑得蹲在地上揉肚子,方竹还想着给人留面子,努力憋着。
郑青云气得磨牙,朝大黑头上呼一巴掌:“别乱动!”
大黑闹了一会儿,看着主人越来越阴沉的面孔,终于安静下来。
总算把大黑洗干净,郑青云又认命地把它捞来的两条鱼拿草茎穿好,挂在它脖子上。这才拎着木桶,拿上木叉,跟姐妹俩一道往家去。
大黑摇着尾巴慢悠悠跟在后面,脖子上的两条鱼也随着动作一晃一晃。
七条鱼,肚子上都穿个大洞,血糊糊的,早没了生息。虽然天不太热,但也放不得。
一到家,郑青云挑出两条让陈秀兰给秦家送去,就把其他的都收拾好,洗干净后拿盐腌上。
掏出的内脏和刮下的鱼鳞也没扔,剁碎丢给鸡,眨眼的功夫便被争抢得丁点儿不剩。
白日眼见着越来越短,也没做什么费劲的活儿,就没做晌午饭。
吃些栗子、山核桃,也能垫肚子。
晚食吃的是地皮菜包子和鲫鱼豆腐汤。
鸡蛋炒好后拌进切碎的地皮菜里,拌上盐、辣椒面,再滴几点香油,拿白面皮一包,香香软软。
鱼汤熬得浓白,一碗下肚浑身都暖起来。豆腐嫩滑,又吸足鱼的鲜味,口感绝佳。
一家人坐在堂屋里吃包子喝鱼汤,大黑就趴在外面吃它的烤鱼,连刺带肉全都咔擦咔擦嚼进肚里。
吃完晚食,郑青云在屋檐下栓了根竹杆子,把另外几条鱼挂在上面,只等晾干水分,就转到灶房里熏上。
有大黑在,也不怕什么东西来偷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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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地里留的茄子、豆角渐渐不再结出新的,就算有也只手指长一点儿,还带着疤,不好看也不好吃。
索性全毁了,种上葱、姜、蒜。
菘菜和萝卜将将冒头,这样一来地里就没什么菜可吃。
方竹打算生点豆芽吃。
绿豆泡了几个时辰,已经饱胀。方竹把漂在水面的瘪豆子择出来,让方桃扔给鸡吃。
剩余的都捞出来装进竹篮里,均匀地铺开。再找块板子把口遮上,就能放到墙角的木架子上。
下头还得接个盆,往后每天都要撒撒水,过个三四天就有细嫩的豆芽菜吃。无论是清炒、凉拌或是煮汤都行,若是擀了面条,烫一把进去也鲜嫩可口。
她刚把竹篮子放好,就听大黑呜汪一声。
走出门追随着大黑飞奔的欢快身影,果见郑青云背着背架子从外头进来,脸上不自觉就浮起笑容。
男人长得高,步子也大,没几步就走到跟前。
“回来了?你先歇着,我给你兑盆水洗洗。”
县城的活儿越来越不好找,郑青云和秦大柱干脆没再去费那时间。天冷了,该准备过冬的柴火,县里买木柴的人也多起来。
他们便约着每日往县里送一回柴,虽然苦了点,但一捆干柴也能卖个十文钱。他们力气大,背架子上码三四捆柴,拿麻绳栓牢些,背去县里不成问题。
就是木柴不比青菜可以摆摊儿,得满小巷子钻,挨家挨户地敲门问才行,费时又费力,运气不好还要遭人白眼,不是什么好活儿。
方竹说完就拿木盆去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