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嫣然一笑致谢:“是很不错呢,多谢殿下赏赐。”
难得的得她一回笑脸,嬴灼心间如饮蜜酒,泛起丝丝的甜。面上神色却淡,只微微颔首以示回应,旋即与下属们聊起了政事。
席间之人多有应和,唯独令漪,既为女子,是一句话也插不进去的。今夜姐夫也不在,又和宋郎在如此尴尬的情形下见了面,她如坐针毡。
不久,一股醉意更袭上额来,令人昏昏欲睡。
令漪起初还能支颐勉强支撑着,但不久便支撑不住。她手肘抵在案上,以手撑着下巴,小脑袋一点一点的,一瞧便是困了。
嬴灼虽同属下说着话,实则目光一直在往她身上瞥。眼瞧着她撑在桌案上的手越滑越低越滑越低、将要一头栽在案上时,笑着将自己的手臂垫过去:“她醉了。”
“你们继续,孤先送她回去。”
语罢起身,将醉得迷迷糊糊的女郎打横抱起,离席朝她的营帐走去。
方才下药的两名青年相视窃笑,宋祈舟担忧地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方犹豫着是否要跟上去,一名军官却离席来与他劝酒。他只好收回视线,勉强聚起心神t应付。
夜凉如水,星斗在天。
嬴灼抱着醉酒的女郎,很快便行至营帐门口。
帐中已点了灯,橘黄的烛光将毡帐照得温暖明亮,四周却静悄悄的,唯有把守的侍卫持枪立在门边,除此以外,一个人也没有。
他将女郎抱进去,帐中仍空无一人,那照顾她的云珠也不知去了何处。嬴灼不悦地皱了皱眉,抱着她行至床畔,欲要放下。
令漪这时正是昏沉间,身体与神志被酒意与那股陌生的烫意烧得迷迷糊糊,杏眼紧闭,两颊绯红,头乖顺地靠在他胸前,瞧上去似是真醉了。
感知到他似要丢下她,醉中的她朦朦胧胧地伸手圈住他的脖子,轻轻嘟哝着:“好热……好难受……”
嬴灼身体一僵,宽大温暖的手僵硬地握在女郎肩胛与腿弯处,一时竟忘记放下。
怀中的女郎却慢腾腾地支起身来,抱着他肩背,两条腿亦无意识地缠上他的腰,像春日的柳条温柔地缚紧他,声音中带了丝哭腔:“哥哥,你不要走,溶溶难受。”
身体很热,像是置身火窑里,四处都是流动的燃烧火焰。如是一来,眼前兄长的温热的身体反而成了降温之物。是以紧紧缠着他,不愿分开。
这一声娇媚欲滴,听得嬴灼浑身的血液都在经络中沸腾,本该离开的双腿重如灌铅,再迈不动一步。
她把他缠得很紧,像菟丝附女萝,枝与蔓紧密缠绕,勒进心脏血肉里,几近窒息。
大脑中一片空白,只没来由地想,溶溶……是她的乳名吗?眼下,她是在叫他?
久也没有回应,醉中的女郎不免有些急躁,小脑袋在他胸前轻轻地蹭啊蹭,不满地呜咽道:“哥哥,你为什么不理溶溶……”
若是往日,他不是早就来亲她、脱她的衣服了吗?为什么现在都不动啊?
还是说,他还在生她的气呢?就因为她在新婚夜逃走了?可那也是他要违背诺言娶别人在先啊,她才、她才不要和别的女子一起分享他……
昏沉之中的令漪越想越委屈,也越想越难过。但更难受的却是身体——心底的那把火好似烧得更旺了些,滚烫的热意随血液与经络传至四肢百骸,燃尽理智与记忆,也催生出一股并不陌生的痒与渴望,如同成千上万的蚂蚁在她心间爬啊爬,折磨得她快要疯掉。
她潜意识里决定暂时放下过往的恩怨,暂时借他当解药。手便悄悄探进他衣襟里,像过去曾千百次爱抚般触碰到腹部那坚实烫硬的肌肉,嘴里轻轻啜泣着唤:“王兄……”
嬴灼脊背一僵,如同一盆冰冷的雪水从头至顶,忽然间自那湿淋淋的滚烫潮热中抽离出来。
第73章 多经几个男人才知孰优孰……
怀中的女郎还在迷蒙不清地呓语,额头抵在他胸前,将他胸前的衣襟都几乎揉开,简直放肆到了极致。
嬴灼双眸赤红,一手抬起女郎洁如玉瓷的下颌:“你且好好看看,孤是谁?”
腹底烈焰燃得正旺,然而心底却更是窝火。凉州的胡姬多是泼辣大胆的,只要看对了眼,便可拉去野外无人处享一夕鱼水之欢。从前他厌恶这种行径,觉得有如禽兽行事,可方才叫她缠了这么久,他竞也被厮磨出火来,若她清醒,他自然也愿意。
但,她分明是……将他视作了嬴澈。
大丈夫处世,当顶天立地,怎可为他人替身?还是将他视作嬴澈那个家伙,她也未免太过放肆!
见她不答,他捏住女郎下颌的手愈发用力,眉目冷寒,“说话!”
令漪被他捏得生疼,吃痛地皱了下眉,抱怨道:“孤来孤去的,你很威风是不是?”
“不就是逃婚了吗,有什么大不了的,是你欺骗我在先的,你凭什么生气啊?你骗了我多久,骗我怀孕,强迫我与宋郎分开,你自己又不能做得比他对我更好,我凭什么要嫁给你……”
“我告诉你,你别想欺负我,别以为我离了你就不能活了,有很多人喜欢我……”
嬴灼原本满腹的气,闻见此句,松了捏住她下巴的手:“那溶溶说说,都有谁喜欢你?”
“很多啊……”束缚总算松了些,她喃喃着,开始解他腰间玉制的蹀躞带,“譬如你的死对头……”
眼前似蒙着一层绯红轻纱,天地万物都朦朦胧胧的,原本熟悉的蹀躞带却怎么也解不开,急得她额上直沁香汗。
但闻头顶一声冷笑:“原来你知道啊。”
什么知道?意识昏沉中的令漪兀自不解。
又一阵难耐的燥热与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她不自禁打了个哆嗦,双腿本能地将他缠得更紧,又仰头可怜巴巴地唤:“王兄……”
“你亲亲我啊……”
蝉鬓低垂,乌发斜坠,原本琼英绛雪的脸儿满布潮红,杏眸迷离娇慵,求欢之意明显。
女郎醉了酒真是不可理喻,没有半分平日的娴静文雅。嬴灼脸上阵红阵白,阵阵燥热向下汇聚,衣衫下每一寸狰狞紧实的筋肉都因了她的贴近而偾张火热,然而男子的自尊却令他无论如何也无法照做。
他不动,怀中的女郎却是急了。她猛地扯下他腰间玉制的蹀躞带来,娇蛮地喊:“快点!把衣服脱掉,给溶溶摸摸。”
这回终于忍无可忍,男人额上青筋剧跳,强硬地一根根掰开女郎缠在自己腰上的手,径直将她扔在了榻上。
嘤泣的女郎又如柳条般缠上来,胡乱在他身上摸索着。嬴灼面色涨红,抽出那根才被她解下来的蹀躞带,攥过那一双凝白的腕子,欲将两只作乱的手都捆在一处。
她自然不肯,在他怀里挣扎着,厮磨出更多的火来。嬴灼耳垂红得似能滴出血来,碧眸幽深沉邃,手臂青筋根根暴起。
正是天人交战之际,帐外却传来宋祈舟与侍卫争执的声音,似是宋祈舟到了,却被侍卫拦住。他冷声提高声音:“放他进来。”
毡幕很快被人从外掀开,冰冷的原上秋风呼啸而入,些微吹散了帐中的暧|昧。宋祈舟震惊地看着榻上衣冠不整的二人:“殿下……”
嬴灼也是一阵气窒。
被这女人当成嬴澈又亲又摸不说,现下还要被误会是趁人之危的淫贼。一时没好气道:“看不出来吗?是她喝醉了酒要冒犯孤!”
“去,搭把手,找个什么东西来将她捆住。”只怕再不捆住她,自己就要清白尽失了!
竟是这样?
宋祈舟愣了一瞬,忙从衣箱中翻箱倒柜地找出一条柔黄色的披帛来,嬴灼一把扯过:“就一条?”
他点点头。
该死!嬴灼在心中暗骂,先是将系住她手腕的蹀躞带解下,一圈一圈,重新用披帛缚住,随后才用蹀躞带将她的双腿也缚住,以防她乱动。
饶是如此,女郎雪白的腕子上仍被方才的蹀躞玉带勒出深深的红痕,瞧上去十分鲜艳夺目。既动弹不得,身体里游走的酥痒与渴望烧得她泪盈于睫,双腿紧绞,身体仍难耐地扭着。
她有如小兽般呜咽轻唤:“王兄,哥哥……帮帮溶溶……”
宋祈舟面色惨白。
嬴灼并不知她在做什么,只为了这声呼唤怒火中烧,恨不得一记手刀将人劈晕。
宋祈舟却于这时轻轻抱起了啜泣的女郎,将她的头靠在自己怀中,轻抚着她背心无声安抚着。可惜女郎完全神志不清,杏眸失神,眼皮微阖,潮红的小脸贴在他脖颈上蹭来蹭去,娇声软糯如莺。
嬴灼从未见过女人这般的情态,奇怪问:“你这是做什么?”
“殿下难道看不出。”宋祈舟的语气有些无奈,“溶溶这不是喝醉了酒,倒像是误饮了什么脏东西。不发泄出来,会很难受。”
这样,她会舒服一些。
至于更多的,他也不能做了。
脏东西?
嬴灼微微一愕,旋即反应了过来。面色铁青:“一群自作聪明的蠢货!”
他实在看不得她与别的男人卿卿我我,剑眉冷蹙,一把将人夺过,一记手刀落在她后颈边。女郎霎时两眼一翻,身子软绵绵地向后仰倒,彻底陷入沉睡。
帐内总算安静了下来,他将女郎平稳放在铺着柔软狐狸毛的矮榻上,扯过一旁的被子替她盖上。
“殿下……”宋祈舟欲言又止。
心中却极是担忧。这位凉王,怎么也同嬴澈一样,这样喜爱打人?溶溶一个弱女子,哪能经得起他们这样折腾。
嬴灼起身,失了蹀躞带束缚的下裳因之漾开轻微的弧度。他t一张白净的脸仍存着淡淡的绯色,只冷哼道:“她是你的前妻?”
宋祈舟玉面微红:“是。”
“既是前妻,那她如今和你也没什么关系。日后,不要随随便便闯王妃的营帐!”
*
后半夜草原上却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枕着沙沙的雨声,令漪香梦沉酣,一直睡至次日的午时才醒。
她做了个极羞耻又极满足的梦,她好似又回到了洛阳,落在嬴澈的手里,她抱着他又亲又啃,他却十分不情愿,到后来才算配合了些……
这梦实在是过于羞人了些,身体也像是经了一场瓢泼大雨,酸软昏沉又酣畅淋漓。她疲倦地睁开眼,这才惊觉自己双手双腿竟被缚住、动弹不得,忙唤:“云珠,云珠……”
云珠已经回到了她身边,此时正在帐外准备女郎梳洗的水,闻言,忙一瘸一拐地走进来:“我在呢,娘子醒啦?”
令漪点点头,疑惑地问:“我,我怎么被捆着啊……”
说话间云珠已替她解下缚手的披帛,又去解那捆着她双腿的玉带。当看清那条玉带的形制,令漪脑中轰的一声,一片空白。
“是殿下绑的,”小丫鬟也红了脸,“女郎昨夜醉了酒,殿下就把女郎绑起来了。想来,也是怕娘子受伤吧。”
凉王。
令漪粉面微白,粉嫩樱唇血色尽失。
她想起来了,昨夜梦里最初的时候,她怎样求欢嬴澈也不肯理她,初时,她还当是她逃婚、惹了他生气之故。
就说那人最是荒唐,如何会一反常态地假模假样拒绝她,原来,原来是她认错人了么……是宋郎也就罢了,怎么会是凉王呢?这可尴尬死了,她怎可如此糊涂……
“不过您放心,”见她脸色不对,小丫鬟赶紧安慰道,“没,还没到最坏的那步呢,殿下及时把娘子绑起来了,没有事的。况且宋别驾也在,娘子不信大可以问他。”
令漪闻言,面上赧色更深。
言下之意便是说,若不是对方坐怀不乱,自己便要将他霸王硬上弓么?她没有大醉过,不知道自己喝醉了酒竟是这样的一副情态,实在是……好羞人……
令漪又羞又窘,默默地拢过被子,恨不得将自己全部埋进去。这时她注意到云珠行动不便,忙关怀地问:“你的腿怎么了?”
“没,没什么。”云珠赶紧答,“不小心摔着了,没什么大碍的。”
实则昨夜殿下发了好大的火,那二人各被打了三十大板,血肉模糊,几乎下不来刑凳。而她也被勒令在一旁观刑,后因“玩忽职守”被打了十大板,只怕这个月都得成个瘸子了。就这,还是念在娘子习惯了她伺候、要放她回来侍奉娘子起居的缘故。
昨儿的事,真真是他们自作聪明了。
令漪还欲再问,毡幕却被人从外掀开,随之携进一股草木经雨的清冽气息。嬴灼微微挑眉:“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