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了李挽朝的话,齐扶锦的理智好像回笼了些许, 手上的力气也终于小了一些下来,只是仍是冷着脸不说话。
从李挽朝的方向抬头看去, 只能看到他紧绷的下颌。
他把她带上了马车, 终于肯松开了她的手。
齐扶锦报了个酒楼的名字,马车开始疾驰。
李挽朝被他这出弄得莫名其妙, 一边揉着自己都快脱臼的手腕,一边寒着脸问他, “你到底想干什么?”
齐扶锦看着她, 刚刚还笑靥如花,怎么一到他这就丧如考妣呢?
他还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他还在笑,就像是在说家常话,他道:“不是说好要去一起用晚膳吗, 上次没吃成, 这次去呗。”
李挽朝没办法, 是真对他没办法了, 如果说吃一顿晚饭就能结束, 吃吧,那就去吃吧。
都在一条街上,没多久马车就到了酒楼,过一会就要到饭点了, 喜萍赶紧跑进去开了个独立的厢房出来,齐扶锦直接带着李挽朝去了里面。
他进了厢房之后什么都没说,只让喜萍在外面守好了,不要让旁的人进来。
齐扶锦根本就不是来吃饭的。
李挽朝马上就意识到这一点。
她看着他问,“你究竟在闹些什么?”
她真的是已经把他当成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她不明白,她就在店里面好好的,最多就是和蓝寻白说了几句话,怎么了?这也能戳到他吗?这样也可以让他无法忍受吗。
他到底是有什么好不能忍受的。
天已经渐渐黯淡下来了,屋内已经燃起了烛火,火苗一晃一晃,将两人的身影拉得颀长,两人对峙,气氛紧张。
齐扶锦听到李挽朝的话后,冷眼盯着她,他近乎有些咬牙切齿地质问她,“沈舟裴可以和你一起外面逛街,蓝寻白可以去你店里找你,怎么着,我就这么见不得人?我见你一回你赶我一回,找你一次你就骂我一次。”
他一开始的时候也想着慢慢来吧,急什么呢,这些事情就算急也没有用啊。她骂他也不是第一天开始骂,她讨厌他也不是现在才开始,可他想着,她总会慢慢接受的,总会释怀的吧,他道歉的态度也已经放这么诚恳了,能给的不能给的,全都给她了,可她仍旧是那样,心如磐石,岿然不动。
这就算了,她赶他,他也不在意的,可是,她对他只有怨恨厌恶,对其他的人却又喜溢眉梢。
这要齐扶锦怎么接受?
他被李挽朝藏着掖着,就连出现在点绛轩都能惹她生气,可是蓝寻白呢?都快跟里面的每一个人处成兄弟姐妹了。
他没死呢,他还活着呢。
他才是真正和她拜过天地的人好吗。
相比于齐扶锦激动的情绪,李挽朝看着就平静许多了。
她听到他那近乎控诉的质问,终于明白了他今日的火气是从哪里来了。
他生气,和她有什么关系?
她也不会想着去和他剖胆倾心的,她只是试图让他冷静下来,别去发疯,她道:“因为你是太子,我怕旁人认出你的身份,带来麻烦而已。你能不能不这么敏感,不去想这么多呢?”
再说了,就算他敏感,可他又有什么资格去生气呢。
听到这话,齐扶锦直接叫气笑了。
敏感?
她竟说他敏感。
这一刻,她冷静自持,高高在上。
而他呢,恚怒交加,像个疯子。
齐扶锦不喜欢她这样看他,一点都不喜欢。
“我敏感了?我怎么就敏感了呢。难道又不是你把我变成这个样子的吗?”
他惶恐,他害怕,他惊惧,他胆寒到发颤......
他如今成了这幅样子,难道她就一点责任都没有吗?
他看着李挽朝,试图找回自己的理智,他慢慢冷静了下来,看着她道:“你别这样看我,你怎么这么样啊,就当我了花一千两,和你说句话也不行了是吗?沈舟裴在你店里头买胭脂才花几个钱啊。”
他一个红包给她包了一千两,现在怎么说句话也不行了呢。
李挽朝的表情终于有了松动,她恨不得一巴掌扇他脸上,硬生生才忍住了。
怎么着?把她当青楼里面的花魁是了吧,花个一千两来买笑了?
齐扶锦看她有表情了,不说那些话了,他道:“朝娘,我也不想说这些,我并不是在羞辱你。只是,你能告诉我,你想我怎么办?我已经把我能给的都给你了。你想当太子妃那也可以的,我是太子,我可以让你母仪天下的。我究竟是有什么不好的啊?”
其实说真的,他总是觉得自己是太子,总是觉得自己金枝玉叶的。可是到头来,还不一个可怜虫,什么都没有,他把自己想得高高在上,好像就没有那么可怜了,就好像他曾经没有那么卑微低贱过。
他真的什么都没有,唯一有的就是权势了,他不是在想着法子的给她了吗,他不是也在一点点让渡自己的权利给她了吗?他想,她不喜欢权利也没关系的,那是因为她不曾拥有过,如果有了,她能不喜欢吗?
李挽朝意识到,齐扶锦今天势必是要和她论出个结果,论不出来,他不会轻易让她走的,她看着他的表情,终于不再平淡,带了怨与恨,“谁稀罕呢?我不是一开始的时候就说过,我不需要那些,一点都不需要。我没有这些,我也能过得很好。”
说起这些,她就有些激动,她不明白,为什么齐扶锦到了现在还不能明白呢?
“齐扶锦,就像我背上留下的疤,用再好的药膏都去不掉的,你以为你给我的那些所谓的好东西,就能粉饰太平了吗?”
她说他不需要。
歇斯底里地看着他说。
齐扶锦把东西捧到了她的面前,可是她毫不犹豫地摔在地上,踩在脚底,恶狠狠地说自己不需要。
她说不需要,是真的不需要他,完完全全的不需要。
屋内陷入了片刻沉寂,窗外的寒风呼号更叫明显,如同凄怆的飒飒之声。
直到这一刻,齐扶锦终于没办法自己去骗自己了,他的脸色蓦地难看了起来。
他其实一直觉得自己都高李挽朝一头的,真的,即便他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即便她总是骂他,想着法子疏远他,可从前的时候他一直都这样觉得,他是太子,除了皇帝能压他一头,谁不仰视他,从来都只有他俯视别人的份。
可是现在,他快抬不起头来了。
她说出这句话时,他就已经在她的面前抬不起头来了。
李挽朝看着他这样,还在道:“你别说你是喜欢上我了吧,齐扶锦,你千万别这样说。诶,你骗过我那一次,我一直都记得呢。”
他以前不是说过喜欢她的吗,可是到头来,他怎么对她的?
李挽朝道:“你还不只骗过我一次呢,不过从前的事,我也记不得了,记不清楚了。”
“只是谁要你的喜欢,你的喜欢除了让我难堪还能怎么样呢?”
除了难堪,还能如何?
齐扶锦紧紧地绷着脸,他被她贬地一无是处了。
李挽朝觉得他好笑又可怜,她说,“我不需要当什么太子妃,我只要当我自己,我更不需要你那些高高在上的施舍,对我没有一点好处。”
他扯着她来说这么一大堆,高兴了吗?舒服了吗?
不舒服也没办法了。
反正她是舒服了。
李挽朝转头就要离开,可就被齐扶锦一把抓到了面前,他看着她的红唇,那张漂亮唇瓣,就像是两条红手绢,一张一合地挥动,对他说着离别决绝的话。
多漂亮。
可是说的话怎么会那么难听呢。
闭嘴吧。
不要再说了。
他按住了她的后颈,低头吻了上去。
强势地没有给她一点回避的机会。
李挽朝咬他,他也不松口,血腥味瞬间在两人的口中弥漫。
她刚刚吃完了糖葫芦,他吃到了她口中甜腻腻的味道,她被迫吃到了他口中的血,她咬破了他,但血腥味让自己更难受。
他就像是一只狗,恶劣地掠夺她的一切,她受不了了,她喘不上气了,她打他,可整个人被他推到了墙边。
齐扶锦不再亲她,可是低头解开她的衣带,细长的手指轻轻一勾,她的衣服就松开了。
李挽朝受到了惊吓,推他打他,“你干嘛呢?齐扶锦,你能不能冷静一点!”
都多少次了。
他们都做过多少次了啊?
齐扶锦的薄唇上还冒着血珠,他恶毒地说,“你以前不是很喜欢的吗,怎么现在就不想要了呢?你看看你,又是沈舟裴,又是蓝寻白,我呢?从恩文府离开后,我就一直给你守着贞呢,你就这样对我?嗯?”
她知道他是怎么过的吗,她知道他在每一个黑到极致的夜是怎么过的吗?头疼,耳鸣起伏不休地折磨着他,他时常会在深夜想起从前的往事,他想忘掉她,可始终忘不掉她,她的血是从什么的时候爬到了他的心头,是从什么时候占据了他那破碎又岌岌可危的灵魂?
她高高在上的看他,让齐扶锦觉得自己低贱到了骨子里头。
他现在用尽伤人羞辱的话,只是为了让她和自己一样难堪。
人穿着锦衣丽服,那又怎么样,还不衣冠禽兽。
李挽朝推他,她想制止他的动作,牢牢地抓住自己的衣服,她坚定地,认真地说,“就算是别人愿意和我亲近,那也不是我的过错,他们愿意亲近我,是因为我很好,这我没办法改变。我总不能因为别人的亲近,就把我自己变得面目全非。我自己都管不了的事情,你凭什么管?”
是,她说得没错啊,有什么错呢?
她是好,她都快好成九天仙女了,不然怎么就能让他这么念念不忘呢。
她越高傲,衬得他越卑贱。
随着李挽朝话音落地,他稍稍用力,就把她的两只手抓起来,禁锢在她的头顶,按在了墙上,另外一只手灵活地脱着她的冬衣。
眼看越脱越少,李挽朝再也忍不住哭了,所有的骨气都跟着衣服一起被脱掉了。
左右都做过了,左右以前都做过了。
她不再挣扎,因为挣扎没有用了。
她只是看着齐扶锦,看着齐扶锦掉眼泪。
她的身上,只剩下一件小衣了。
齐扶锦低着头,感觉到李挽朝没再挣扎了,他隐隐约约听到她的哭泣声了。
他抬眸,看向她。
他好像被她那含了泪的眼睛烫到了,他的手指发颤,脑子一瞬间疼得厉害。
别看她,别看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