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不爱他也就算了的,这没关系,父皇很爱他不是吗?这样其实也挺好的。可是,你说说看,怎么后来就出了那样的事。”
说实在,她现在回想起那些事情,也都觉得有些痛苦。
别说齐扶锦了,她想起来都受不了。
沈绥华叹了口气,道:“旁人的事情,怎么插手也没用的,只有等你哥自己转性了。”
怎么转性呢?
谁又知道呢?
这个话题太过沉重,他们不再去提,去街上逛起来了。
齐扶锦跟在李挽朝的身后。
李挽朝已经接受他的存在了,就当他彻底不在,自顾自逛起了街,看上什么就买回家,没看上的就接着走。
两人很默契地走走停停。
只要齐扶锦不想着去弄些什么幺蛾子出来,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像倒不会变得那样糟糕。
李挽朝已经习惯齐扶锦时不时出现,时不时的纠缠,自从见识到他自己派刺客出来一事后,他在李挽朝这里已经成了一个不是能靠愤怒赶走的人。所以,她也懒得为这事再去大动肝火。
既然齐扶锦要跟着她,她就把自己买来的东西大包小包往他身上丢。
李挽朝把他当仆人使,可他的眼睛竟还亮了亮,二话没说,接了过来。
李挽朝看他没表情,就使劲买,使劲买,终于买到齐扶锦没手再去提了。
齐扶锦想说什么,还没开口,就听李挽朝道:“不愿意拿吗?那你走就好了。”
这一句话就给齐扶锦说老实了,瞬间噤若寒蝉。
不过李挽朝看他是真的拿不下了,也终于没再买了,两人又重新安静了一段路后。齐扶锦大概是觉得自己可以说话了,便开口道:“你和沈舟裴何时这么近了?”
他现在再提起这事,没再像方才那样情绪激动了,他刚刚那个样子,看着真得是有些吓人了。
李挽朝再回想起来,只觉莫名其妙,她就算是和沈舟裴走在一起,又或者是再进一步,那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呢?他一副她红杏出墙的样子干什么。
她和沈舟裴之间确实是没什么,但不代表往后不会有别人。
难不成她还真为他守一辈子的活寡不成?
第44章
齐扶锦真的是可怜得要命……
李挽朝并不打算在这件事情上激怒他, 他情绪不大稳定,一生气,说不准就把她买的东西砸了个稀碎。
她道:“我和他只是说几句话的功夫, 怎么就近了?”
可齐扶锦显然不信, 他看到他们拉拉扯扯了,不过, 他还是轻笑了一声,他说, “朝娘, 就这样说,以后我问你, 你便一直这样说吧。”
最后齐扶锦把她的东西放到了她的马车那边,就只能说了再见。
站在马车前, 他道:“快过年了, 过两天正旦,宫里面还有很仪式, 我忙起来了,估摸是没时间再见到你了。”
他给她递过去了个鼓鼓囊囊的红包,道:“辞旧迎新, 万象更新。”
新的一年到了。
过去的就让它都过去吧。
李挽朝听明白了这八个字的言下之意。
她没有接过他递来的红包。
她这反应早在齐扶锦预料之中, 他收了回去, 笑着道:“没事, 也还没过年, 不急,那等到时候过了年,我再给你吧。”
李挽朝伸手去要,“不用等到时候, 那你现在就给我。”
齐扶锦不肯了,他道:“不行,下次再给。”
下次他们还要再见面。
李挽朝拗不过他,看他这无赖样,也不再说,转身上了马车。
待她上了马车后,齐扶锦站在原地,他没什么情绪,视线仍旧落在她离开的地方,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李挽朝忽然想起一件事,掀开车帘就看到齐扶锦站在原地,发呆出神。
他的身影颀长,月夜下,光华内敛,月光照在他的身上,竟带着几分惨淡的寂寥,嘴角的笑意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褪去,面上什么情绪也没有。
李挽朝好像很久没有看过他这副样子,他就站在那,什么话也没说,但莫名就叫人觉着孤寂。
李挽朝不知道是不是他又开始走起了可怜路线,竟也看着他愣了一会。
齐扶锦过了好一会才注意到李挽朝拉开了车帘,她看着好像还有话要说。
他去看她,问道:“怎么了?”
李挽朝回了神来,她问道:“还会死人吗?”
许闻是第一个,还是最后一个呢。
李挽朝读过史书,杀鸡儆猴这一招,她读过。
杀一人能堵一时的嘴,可堵不住了呢?那些被捂住的话再一次倾泻而出,那到时候恐怕又是一场腥风暴雨。
齐扶锦不知道李挽朝怎么会突然问起了这事,他眼中笑意越盛,“你在关心我吗?”
“我只是想知道,如果天一直不落雪的话,那就会一直死人吗?你把我和你绑到了一起,你总不能这也不告诉我。”
她只是问一下而已,没有他意。
她当然干涉不了齐扶锦的决定,她也很清楚地认识他这个人,他就是会为了权利,为了目的而不择手段。
齐扶锦道:“如今我不这样,来日死的就是我。”
李挽朝得到了答案,明白了意思,没有继续说下去,回了马车之中。
齐扶锦显然也不想和李挽朝继续论这个,没再纠缠,等她离开后,就回了自己的马车上,等沈绥华他们回来后,他送了沈绥华回了沈家,再和齐溪梦回了皇宫。
沈绥华回家后,肃国公马上就知道了,下人和他说,沈绥华是被齐扶锦送回来的,他很满意这件事,他又让人把沈绥华喊过来,问了下今日他们街逛得如何。
沈绥华直接提着自己大包小包的东西过去找了他,在他眼前不断晃,她道:“祖父,您瞧瞧,全是表哥给我买的呢。”
肃国公看了看后,满意地点了点头,也让她回房了。
沈舟裴早沈绥华一步回去国公府,他回了自己的院子没多久后,沈绥华来敲门了。
天气大寒,冷风太过凛冽,兄妹两人进了屋子外间说话。
屋内烛火明亮,沈舟裴方才正在把玩着今日刚上街买回来的小玩样,见到沈绥华来了,也没有要放下的意思,头也不抬地问她,“逛完了,来找我做些什么?”
“哥,你别老跟表哥作对行吗。”
沈舟裴听到这话,手上的动作也没停,“呦呵,管起我来了?再说,哪只眼睛看到我和他作对了。”
“我不信你不知道那李姑娘和表哥之间有事情,你去招惹她作甚。”
沈舟裴终于停了停手上的动作,他抬眼看她,薄唇勾起了一抹弧度,“谁说的我是因为他,才接近的李挽朝?”
“难道不是吗?”
沈舟裴实话实说了,“你别说,一开始的时候还真不是,那时候在马场的时候,我哪里知道那些啊,就单纯看林影霜不爽利而已,想借着她给她难堪。”
他一开始哪里知道李挽朝和齐扶锦的关系?
不过后来,慢慢的,他是真觉着李挽朝这人还挺有趣的。
无聊的日子里,碰到个好玩、漂亮的女子,他怎么就不能接近她了?
沈舟裴嫌弃她,道:“你别跟祖父一样,也开始管这些事了。”
沈绥华听不得这话,一下子就急起来了,“什么叫和祖父一样,你骂谁呢?!只是表哥他又不是什么好相与的性子,你这老是惹他,他万一给你穿小鞋怎么办?我这还不是在担心你吗。”
“那真是劳烦大小姐关心。”
沈绥华不听他的阴阳怪气,仍道:“再说了,表哥将来是要当皇帝的,他现在喜欢李姑娘,你是争不过他的。”
喜欢?
她说齐扶锦喜欢李挽朝?
诶,或许吧。
沈舟裴懒得和沈绥华继续说下去,他道:“我困得很,你要是没事,就也回去睡觉。”
沈绥华头疼地看着他,“你不能读些书吗,你这过一个月都要殿试了!母亲和父亲每天都在为你的学业吵架!”
“我这秋闱都过了,还不够呢?还说你和祖父不一样,给你把胡子,你马上就成他了。”
他不和她继续唠叨下去了,起身连请带赶地给人推了出去。
*
很快就到了除夕夜。
今夜热闹,待到天渐黑了下来之时,城中就已灯火通明,街头巷尾,能听到孩童们清脆的笑声,手持烟花,玩得不亦乐乎,府邸之中,仆侍们步履匆匆,都在忙着晚膳,好不容易才摆好了丰盛的年夜饭。
过了除夕明个儿就是正旦,每年除夕,官员们都要去宫里头参加正旦的朝贺,帝王带领群臣上表苍天,以祈来年风调雨顺,今年因为腊月不降雪的事,宫中的气氛一直古怪,这回的仪式应当更隆重谨慎,杨兆文怕出了纰漏,匆忙用过几口饭,净了身就往着午门处赶。
屋内燃着暖炉,窗户开着一小道透气,正厅中,杨老爷走后,他们剩下的人仍旧用着这顿年夜饭。
头一回过年人这么齐,老太太高兴,给几个小辈都散了好些压胜钱下去,一家人说说笑笑的好不热闹。
杨絮已经开始先给杨期明看起了亲家,他性子比杨期朗成稳,早些成家立业也没坏处,杨絮最近和一户人家走得很近,看样子,约莫是已经定下了,待到杨期明春闱之后,若是不出些意外的话,许就能过明路了。
老太太今夜高兴,也说起了李挽朝的事,她道:“朝姐儿今年虚岁十八了,也是时候去相看人家了,现如今,因你救了太子一事,杨家的地位也跟着上去了些,到时候喊你姨母好好相看一番,京城中的青年才俊,也不比别的地方少。”
说起成婚一事,李挽朝吃饭的动作一顿,她想把这事岔过去,道:“不急的,外祖母,这才没陪您多久,您就想我嫁出去吗?”
杨絮也跟着道:“是不急呢,娘,朝姐儿才来多久呢,这就嫁人了,太快了些。”
老夫人自然也舍不得,可是,十八岁,也不小了,再晚二十就不好说了。
她不认可两人的说法,“这些东西,等到了时候再去看,就迟了。”
杨期朗打趣道:“反正表妹现在厉害,还封了个五品的诰命回来,莫不如也去招个婿回来,这样不就能一直留在家里了吗。”
他看他们家这样过得也挺好的,再说,李挽朝现如今这样,招个赘婿也不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