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就把你杀掉。”
第39章 刺杀
陆听澜的威胁, 听着不像是在开玩笑。
姜云舒脸色青白交错,被身后丫鬟婆子搀扶着,手脚哆嗦个不停, 连嘴唇都是惨白没有半点血色。
姜令檀冰冷的眼底泛出嘲弄,虽然未说话,但她握着剑的柔软掌心没有任何要手下留情的意思, 剑尖往前, 只隔着微乎其微的距离, 像是随时能刺穿姜云舒的脖子。
太阳还未下山,姜云舒感觉地底漫出寒气, 顺着单薄的绣鞋鞋底, 穿过双腿皮肤渗入她身体四肢百骸。
她明明想要尖叫, 想要反抗逃跑,可手脚像是失了魂魄,只能僵硬站在原地任由人欺辱。
“我说。”姜云舒双手紧握成拳头,喉咙里发出细弱颤抖的声音。
她想不明白, 为什么自己会莫名惧怕一贯好欺负的姜令檀,对上她眼底凛然的怒意,竟生不出半点想要反抗的心思。
“冬夏在半个时辰前被永昌侯嫡子派人捆走。”
“我听了那婆子的对话,好......好像是、是要把人送到玉京北郊的庄子里。”
姜云舒说完,身体颤抖不停,她心虚避垂下目光不敢看姜令檀冷冽的视线。
然后姜云舒忽然想到什么,恶狠狠瞪着身后丫鬟春杏:“十一妹妹,这一切都不关我的事。”
“都是春杏的主意, 说冬夏偷司家大姑娘簪子的也是春杏,我一开始真的只是想带出去使唤冬夏,都是春杏在挑拨离间……”
姜云舒是府里娇宠的长房嫡次女, 长姐早嫁,她自然而然成了府里最受宠爱的姑娘,何时受过这样的惊吓。
眼下她像是被吓破了胆子,什么都不顾上,一股脑儿只想跟姜令檀解释清楚,她没有要为难冬夏的意思。
姜令檀勾着粉嫩如花瓣一样的唇,漆黑瞳仁下是毫不掩饰的不屑,她连浪费时间嘲讽姜云舒的心思都没有,软白指尖轻轻扯了一下陆听澜的衣袖:“我们走。”
陆听澜把长剑插回剑鞘,冷哼一声。
等马车走远,姜云舒终于控制不住情绪,站在侯府门前被丫鬟婆子簇拥着放声大哭,她又气又恨,只觉得自己今日丢了天大的脸面。
大夫人周氏带着人才出了长宁侯府门口,就看见自己的宝贝嫡女容色惨白,眼神恐惧,见到她后,只来得及弱弱喊了一声母亲,就两眼一翻晕过去。
“这是怎么回事!”
周氏脸上陡然一沉,视线落在姜云舒高高肿起的脸颊处,上面赫然一个血红的巴掌印,也不知是使了多大力气。
“你们难道死了不成,华安郡主伸手要打大姑娘,你们一个个也不知道拦着。”
婆子们不敢答话,只得怂恿一个小丫鬟出来,结结巴巴解释道:“夫、夫人。”
“大姑娘脸上的伤,不、不是华安郡主打的。”
周氏愣住,声音尖锐:“不是她还能有谁?”
丫鬟战战兢兢说:“是、是......是十一姑娘打的。”
周氏受不住刺激,眼前一黑,差点一口气没能喘得上来。
强撑着精神弄清楚来龙去脉,周氏恨得咬牙。
她心里清楚姜令檀眼下有华安郡主这个倚仗,她轻易动不得,怒气无处宣泄,就把视线落在惹事的丫鬟春杏身上。
春杏原是姜令檀身边伺候的丫鬟,是周氏安插在瑶镜台监视主仆三人一举一动用的。
后来姜令檀出府不归,春杏自然不愿意跟着冬夏还有常妈妈在瑶镜台受苦,就想方设法哄了姜云舒开心,去曲浮阁伺候,成了姜云舒的丫鬟。
周氏把一切看在眼里,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不知。
一个丫鬟而已,周氏根本就没把春杏的小动作放在眼里,可没想到居然惹出事端来了。
“来人。”
“先把春杏捆了,丢到柴房里。”
“等十姑娘醒了,再好好问清楚,到底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东西在背后使坏。”
周氏咬牙切齿朝身后的婆子吩咐。
春杏吓得脸色发青,跪在地上一个劲地磕头:“夫人。”
“不关春杏的事。”
“求夫人饶过奴婢,奴婢是被、”
她话还没说完,就有力气大的婆子上前拿袜子堵了她的嘴,捆住手脚,动作粗鲁把她拖下去。
*
夕阳金灿灿的余晖撒落在地上,马车在官道上拖出长而倾斜的暗影。
陆听澜伸手挑开车帘,对外边驾车的侍卫吩咐:“尽量快些,在太阳落山前能否赶到庄子?”
侍卫握着缰绳的手发紧,点头道:“郡主,属下尽力。”
姜令檀坐在马车里,面色瞧着还算沉静,只是袖中掌心紧紧握着,虽然掩饰得好,但能看出她的愤怒与紧张。
永昌侯嫡子刘在德今年二十有五,据说原配妻子在六年前就病亡了,五年前娶了第一任续弦,半年都没到人就没了,然后在三前年又娶了第二任继室,也就在上个月,莫名其妙得了场风寒病逝。
除了正妻外,他后院还养了许多美妾,只是府里的姬妾不算多,但新人来旧人去,陆陆续续因为各种莫名其妙的各种原因没了不少。
这样的人家,就算外面看着光鲜亮丽书香世家,可内里早就烂透了,姜令檀在长宁侯府生活了这么多年,深宅大院的手段她又不是没有见识过。
冬夏落到永昌侯嫡子这样的人手里,若真让他毁了清白,恐怕是得不到什么好下场。
姜令檀暗暗叹了口气,只求马车能再快些,能在出事前把冬夏救走。
在夕阳余晖落尽的那一刻,姜令檀一行人终于赶到了永昌侯府位于玉京东郊的庄子。
庄子位置偏僻,从外面看也不算大。
不远处停了一辆马车,看那模样倒像是刚到不久,因为婆子还在手忙脚乱地把马车里的东西搬下来。
姜令檀指尖挑开车帘一角,朝陆听澜指了指:“能打得过吗?”
陆听澜当即笑了,她这次出门本就是准备去长宁侯府找茬的,带了足足十个身强力壮的侍卫。
这些侍卫多数是上过战场的,对付这些人,一个打十个都绰绰有余。
玉京皇城若论打架,她陆听澜就基本没输过。
“善善妹妹,你且看着本郡主是如何揍人的。”陆听澜艳若桃李的脸蛋溢出一丝坏笑,特意做窄的袖口被她随意往上扯了扯。
庄子瞧着人多,可里面来来去去也就是小厮婆子和几个丫鬟。
姜令檀冷眼扫过去,缓了口气,还好一个个都长得不经打的模样。
陆听澜跳下马车前,不露声色瞥了眼安安静静坐在姜令檀身边的吉喜:“好好护着你家主子。”
吉喜乖巧点头,手里早就悄悄握了把锋利无比的匕首。
她并不担心华安郡主的安危,华安郡主在边城长大,连谢三皇子都能当街暴揍,今日带了侍卫,区区永昌侯庄子里几个看家护院能算得了什么。
吉喜更担心的是,万一华安郡主揍起
人来刹不住手,搞得满屋子血腥,吓到胆小的令檀姑娘怎么办。
侍卫打头冲进庄子里,陆听澜慢悠悠跟在后头,不多时里面响起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姜令檀算着时间,一刻钟一到,她立马让吉喜扶着她下了马车。
庄子里乱糟糟的,婆子护卫的手脚用粗绳捆着,嘴也严严实实堵住。
永昌侯嫡子刘在德就躺在庄子最中间的空地上,他身上衣裳凌乱,脸颊高高肿着,脑袋上还破了一个窟窿,血流得满身都是,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陆听澜,如同见了鬼的模样。
他呜呜两声,应该是想说什么。
陆听澜上去就是一脚,踹得刘在德两眼一黑,痛得在地上扭成蚯蚓。
“冬夏就在屋里。”
“你去看看她。”
在姜令檀进屋前,陆听澜又指着刘在德脑门上的血窟窿:“这可不是我打的。”
“进去的时候这厮就这个模样的。”
“若是再晚一点,这人渣估计得被你那性子刚烈的小丫鬟捅死,直接送去见他太奶。”
陆听澜笑眯眯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呜呜呜……”
地上阴暗扭曲着的永昌侯嫡子,虽然表情狰狞,姜令檀莫名觉得他眼神,多少有些感恩戴德的意思。
“姑娘。”冬夏抬手擦了擦泛红的眼睛。
小脸惨白,脖子肌肤上有血痕,以及青紫的掐痕,衣襟袖口上被血染红了一大片。
她怕姜令檀担心,赶忙轻声解释:“这血不是奴婢的,是永昌侯嫡子那个畜生。”
“他想虐死奴婢。”
“奴婢想着横竖都是死,还不如鱼死网破,省得被他辱了清白。”
“是奴婢不好,给姑娘惹上麻烦。”
姜令檀眼圈发红,细嫩的掌心紧紧握住冬夏的手腕,指尖比划:“怎么会,是我连累了你们。”
雪白的帕子被她指尖攥紧,伸手给冬夏擦净脸上的血污。
“我带你回去。”
“然后想办法把常妈妈救出来。”
“我们再也不回长宁侯府。”
冬夏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捂着眼睛无声哭了许久。
姜令檀站着没动,心底的情绪在见到冬夏无碍后,已经渐渐平静,澄澈无垢的眸底,坚强而冷静。
她隐隐有不安的感觉,今日之事恐怕并不会这样简单。
姜云舒心高气傲,最好面子不过,冬夏偷司家大姑娘的簪子,让姜云舒在众目睽睽下丢了脸面,这是导火线。
可是冬夏作为她一起长大的丫鬟,姜令檀知道冬夏绝不可能去偷司馥嫣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