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下来,外头是伯仁请罪的声音:“主子。”
“属下该死。”
“为躲冲入车道的孩童, 惊扰了殿下和姑娘。”
谢珩垂眸,伸手拿过之前被他搁在一旁的书册,从中间翻开,好似随意搁在腿间。
他开口,清冽的声线莫名变得沙哑:“无碍。”
“殿下可是哪里受伤了?”姜令檀指尖比划,有些心虚不敢看他。
谢珩忽然伸手,根本就没给她反应
的机会,大掌握住她白皙的手腕,掌心用力,一下子就把人扯进怀中,坐在他腿上。
他知道自己这样,也许会吓到她,可再这样纵容下去,她还不知能做出什么事来。
姜令檀瞪大了眼睛,脸颊连着脖颈往下,白腻肌肤泛出莹润的粉嫩,透着一股无端的暧昧。
谢珩抬手,有些粗粝的指尖沿着她线条柔软的侧脸,轻轻抚过,她终于大着胆子挣扎起来,可惜力气太小,如同收了爪子的猫儿挠痒。
寒潭似的眼底神色晦暗不明,他掐着她柔软的下巴微微抬起,脑中有种想狠狠欺负她,直到眼前这双漂亮清澈眼睛,哭红哭肿的躁动。
“太子殿下。”
“我错了。”
姜令檀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指尖比划道歉。
她急得眼眶红了一圈,乌瞳溢满水色,明明没哭,但给人一种软懦好欺负的错觉。
“大逆不道。”
他凑近她,声调既轻又淡,尾音勾着,给人一种温柔中暗含逼迫的矛盾感。
姜令檀虽然没搞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但她心脏跳得厉害,呼吸也是重的。因为她清楚的感觉到他情绪上的变化,不像真的生气,但绝对在克制着情绪。
“下不为例。”谢珩颔首,似叹息一声,指尖松了力道。
在他松手的瞬间,姜令檀手脚都是软的。
但这回她学乖了,不敢再随意触碰他的身体,哪怕坐在他腿上一时间没有力气站起来,她也抿着唇,努力把自己缩成一团,绣鞋里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连雪白足尖都是绷紧的。
就在姜令檀手脚恢复一点力气,慢慢挪到离太子殿下最远的位置,谨慎又小心地坐好。
谢珩眼尾余光扫过她,耳垂是红的,唇也是红的,眼眸一圈像沾了胭脂,软腻雪白的双手因为紧张交握在一起。
她的美,是像盛大的春,像天穹云彩,也像斑斓的星空。
当她笑时,是那种美到惊心动魄的绚烂夺目,若是紧张,就会变成乖顺怜惜的柔美。
遇上紧张害羞,双颊泛红,雪肤透粉,便是风情万种人间尤物。
谢珩微突的喉结滚了滚,不动声色收回视线,淡淡吩咐:“从明天开始,每日去书楼见孤。”
“让吉喜把玉蝉提前泡好。”
玉蝉?
姜令檀背脊微僵,指尖绞着想要反驳。
但他刚刚训斥过她,有些严厉,心底就算再不愿含玉蝉,也得强作镇定点头应下。
……
等到第二日清晨。
自从醒来后,姜令檀就开始频频走神。
“姑娘可是有什么忧虑?”吉喜站在身后帮她梳头,声音带着好奇问。
姜令檀咬了咬唇,视线落在就放在一旁博古架二层的锦盒上。
许久,她垂眸摇头,不知要如何开口。
这事拖拖拉拉,直到用午膳时,绿毛鹦鹉在笼子里蹦跶聒噪。
“姑娘好。”
“姑娘零嘴。”
“鸟鸟饿了,鸟鸟今日的零嘴。”
姜令檀就算再故作镇静,想避开那羞人的事,可她知道若再拖下去,太子殿下恐怕又要严厉责罚她。
指尖从盘子里捡了几颗瓜子仁,递给金丝鸟笼里的鹦鹉,然后装作不经意朝吉喜比划吩咐。
“博古架上的玉蝉,等会你泡好了告诉我。”
吉喜当即开开心心地点头:“奴婢这就去给姑娘泡玉蝉。”
“姑娘若是无聊,就拿零嘴逗一逗鸭蛋,它嘴碎又馋,昨儿还新学了一首诗。”
“鸭蛋”是红领绿鹦鹉的名字,一个时辰前姜令檀取的。
因为它浑身上下以绿色为主,颜色浅淡的地方像极了水墨的鸭卵青色。
以色取名,就得了“鸭蛋”这个俗名。
绿毛鹦鹉“鸭蛋”极度不满,在金丝鸟笼里扑腾翅膀,声音尖锐反驳。
“吉喜是个坏丫头。”
“卖掉吉喜。”
姜令檀伸手从花瓶里抽了根孔雀尾翎逗鸭蛋,鸭蛋前一刻还在炸毛,后一刻绿豆大的小眼睛就被漂亮的孔雀尾翎吸引了,小脑袋上上下下跟着姜令檀指尖捏着的孔雀尾翎转悠。
“姑娘。”
“姑娘好。”
姜令檀用了三颗花生,换鸭蛋背了一首诗,又抓一把瓜子放到鸟笼的瓷碗里,鸭蛋忙得根本没空再聒噪。
等午觉睡醒,吉喜已经把玉蝉泡好了。
“姑娘。”
“殿下说了,玉蝉日后就放在书楼后院的药炉里泡着。”
“等要用时再取,毕竟那东西不能过凉,也不能过烫。”
“你是现在去书楼,还是用了晚膳再去?”
姜令檀伸手轻轻揉了下眼睛,已经未时三刻,她再耽搁下去白日都要过去了。
她扶着吉喜的手站起来,指尖比划:“我现在过去。”
“等含完玉蝉我抽空把殿下的书楼整理一番,许久未去,里头必定是乱的。”
吉喜点头,声音雀跃的同时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毕竟殿下在书楼里已经坐了大半天了,令檀姑娘若是再不去,伯仁和程京墨侍卫恐怕要被低沉的气压逼疯。
方才送玉蝉时,她悄悄偷看了一眼。
程京墨因为今日多吃一块点心,结果被殿下罚了抄写经书。
伯仁一贯没有表情的脸,看到她送来锦盒时,都像看到救世主。
吉喜连声道:“外头风大,奴婢取来披风,陪姑娘一起过去。”
姜令檀也没多想,表情柔软点了点头。
主仆二人才出了院子,立马就有暗卫现身书楼禀报。
等姜令檀入书阁上了二楼,发现太子殿下长身玉立,就站在窗前一瞬不瞬看着她。
雪白的玉蝉用青瓷盘装着,静静放在金丝楠木书桌上。
“过来。”太子收回视线,清冽的声线有些沉。
姜令檀细指攥紧袖缘,一股难以启齿的羞涩,从心底蔓延生出。
他看似温润如玉,好说话的郎君,可经过这一个月的相处,她多少明白,他是太子身份尊贵,那种与生俱来的威严,不会容许她拒绝。
更何况就算再羞窘,他逼她做这样的事,也都是为了她早些能治好嗓子。
姜令檀连呼吸都刻意放轻,目光落在桌面青瓷盘上,本下定决心自己主动些,也不用他这样逼迫。
可他动作比她更快,修长指尖捏起白玉蝉,宽大袖摆从桌上掠过,衣袖堆叠是不染尘埃的高贵,他霜白的手背用力时能看到明显的淡青色经络浮出,骨节分明很是好看。
“张嘴。”谢珩看着她,唇角笑意温和。
他生得高,同她说话总会把身体更往前倾一些,迦楠木趋于冷调的香很是好闻。
姜令檀唇微微颤抖张开,秀气雪白的贝齿后方,粉润的舌尖因为紧张悄悄往里缩了缩,柔软如同漂亮的海棠花瓣,沾了露珠,透出几分艳色。
“张大些。”谢珩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那双眼睛却深得像是能把人沉进去。
姜令檀身体绷得像弦一样,也没多想,依言尽量把头仰高些,唇齿也稍微往上抬了抬。
朱唇榴齿,像是柔嫩的花蕊,浸满了露珠,只想让人捧在手心,细细地把玩品尝。
……
白玉蝉入口瞬间,还是烫的。
温度比口腔热上些许,姜令檀舌尖被灼得一缩,喉咙深处顿时不受控制发出呜咽般的颤音。
书阁安静无声,除了她喉咙里时不时溢出细碎的软音。
姜令檀掌心撑着金丝楠木桌面,药汁苦涩混了蜂蜜在嘴里化开,她舌尖已经麻了,但太子就坐在窗前的圈椅上,玉白的掌心里拿了本地方志在看,她若没了声音,他便抬眸轻飘飘瞥她一眼。
斯文儒雅,却叫她生不出半点偷懒的心思。
书阁洞开的支摘窗关了,昏黄灯影空茫茫地落在两人身上,他身影高大哪怕坐着,斜斜落在地上的影子也像是能把她吞进去一样。
两刻钟,看只是短暂的一瞬,但对口中含了东西的姜令檀而言,就属于格外难熬。
时间才过半,她就有些失力,掌心渗了热汗,喉咙里声音轻得像是要消散。
谢珩手中书册翻了一页,抬眼看向她,嗓音漫不经心道。
“今日暂时到此为止。”
“循序渐进,日后总能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