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云渺正要扭头去阻止越楼西,却听越楼西又道:“别动,你放心,我会给你系好的。”
“那你可得仔细了!”
祁云渺心底里又是惊又是怕,对于越楼西,简直是完全不能信任。
越楼西却是松弛的很,给祁云渺绑发髻的时候,甚至嘴里还哼着歌。
祁云渺一边耳朵里是江畔边嘈杂的人声风声和水声,一边耳朵里,则是越楼西哼的小曲声。
他哼的小曲,祁云渺从前没听过。
不过似乎还挺好听的。
祁云渺便这般慢慢等着越楼西给自己绑头发。
江畔上的风逐渐变大,不断地吹拂向她的脸颊。终于,祁云渺不知自己等了多久,一直附在她脑门上的那双手才总算离去。
在周遭一片的嘈杂声中,她听到越楼西道:“好了”。
祁云渺下意识便想四处找一面镜子来,给自己瞧瞧到底如何。
奈何这可是江边,哪里来的镜子?
她只能摸摸自己的发髻,回头先去问越楼西:“你确定好了吗?”
虽然发髻摸着很像是那么回事,但是祁云渺可不确定,越楼西是否真的会给自己扎出一个像样的东西。
“那当然!”越楼西自信道。
祁云渺不太相信,又去问一侧的表妹,问她自己的发髻如何。
表妹适才便已经注意到越楼西在给表姐扎头发了!
他的手法虽生涩,但是一步一步,看得出来很是用心,最后扎出来的头发也是像模像样的,不仔细看,完全看不出和沈若竹扎的差别。
祁云渺终于可以放心了。
她高兴地摸摸自己的发髻,回头再看向越楼西时,眸中只剩下了无尽的欢喜和感激。
“越楼西,多谢你了!”
—
发髻的问题解决之后,祁云渺终于可以将自己全部注意力都放到了江面上。
钱塘江大潮,名不虚传,舅舅没有骗她,潮水的来临仿佛是一个信号,当潮水自入海口奔来,紧接着,江面上的水军便开始表演各种各样的阵仗,战船喧嚣、气派,站在水中的表演者们则是一个赛一个的卖力、兴奋。
祁云渺看得热血澎湃。
随着潮水的愈渐逼近,逐渐的,江面上的喧嚣声也越来越大,浪潮尚未正式抵达跟前呢,但是带来的水花,已经朝着江岸上的人们铺天盖地地袭来。
他们的位置靠前,眼看着那些溅起的水花都要扑腾到脸上了,幸好他们这里有棚顶,才没有过于狼狈。
祁云渺的脸颊上沾了不少的水花。
她一边捻起帕子擦脸,一边捂着自己的小心脏,又激动又兴奋地想,原来越楼西说的是真的。
她看着眼前这一阵又一阵的小浪,待到真正的潮水终于翻涌到她的面前,祁云渺随着人群惊叫起来,脑海之中除却激昂,还是只剩激昂。
这是彻彻底底的中秋潮水!
翻涌起来,足足有万丈之高!
祁云渺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般高的建筑,城墙、树木、高山……一时间在她的眼中,全然不如眼前的潮水声势浩大。
她的兴致勃勃一直持续到这日的观潮结束。
所有的水军战船全都褪去,但还是有许多人依依不舍,留恋地坐在岸边,舍不得离去。
祁云渺亦是坐在原地,看着逐渐恢复到平静的江面,有些流连忘返。
表弟和表妹在聊潮水的观后感,祁云渺过了许久,这才跟着他们一道聊了起来。
几个小孩子们叽叽喳喳,正聊到兴起处,却忽而,有人在祁云渺身后,扯了扯她的衣摆。
祁云渺回过头去,见到是一个自己并不认识的姐姐。
但是这位姐姐,适才观潮就坐在他们家的棚子隔壁,她记得她的脸。
潮水的观景区上,席位向来紧张,每个棚子几乎都是价值不菲,彼此之间几乎都不留不出一丝的空隙。
那位姑娘如今也是坐在自己的棚子间,便扯住祁云渺的衣裳。
“姐姐,你是有何事吗?”祁云渺礼貌问道。
“妹妹。”只见那位姑娘,一身华彩锦缎,举手投足间,身上的衣裳便随之呈现出浮光掠影之色泽。
她同祁云渺微微地笑着,温柔意十足。
“姐姐可以和你打听一件事情么?”她问。
“何事?”祁云渺又问。
“那边那位郎君……”那姑娘动了动手中的团扇,指了处地方给祁云渺看。
“是你的兄长吗?”
“那边……?”
祁云渺顺着这位姑娘的指点,去看她口中之人。
只见越楼西潇洒不羁的身影,随后,便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你是说他吗?”
她不可置信地回头问道。
“是啊。”
那姑娘点点头,目光不过扫一眼越楼西,脸颊上带的微微红润,便有些消不下去。
她拿团扇遮住了自己的唇瓣,轻声同祁云渺问道:“我见适才他为你绑发髻,想来是你的兄长吧?你们家是哪家人呀,可否与我告知?你兄长这般年纪,应当也是尚未婚配吧?”
第四十七章 越楼西,你婚配了吗?(二……
祁云渺不知道,越楼西到底有没有婚配。
她只知道,眼前这姑娘,摆明了是瞧上越楼西了。
但是越楼西?
越楼西?
他?
好吧,祁云渺想,其实抛开他爱捉弄人的性子不提,越楼西的条件,的确是相当上乘的。
他出身京城高门陵阳侯府,父亲是朝中正一品的戍边大员,家中从母亲到祖母,甚至姑母,全部都有诰命在身;而他自己的样貌也不差,五官浓烈、俊俏,是祁云渺见过的,唯一能同裴则相媲美之人。
这位姐姐的问题着实不好回答。
祁云渺只能卡壳半晌、深思熟虑之后,道:“他不是我的哥哥,他是我的朋友,我们是钱塘沈家的,至于他嘛,是京城陵阳侯府来的,我也不知他有无婚配,还是你自己去了解吧。”
祁云渺素来喜欢有勇气的女孩子。
这位姐姐既能鼓起勇气和她问越楼西的情况,那她当然也不吝告诉她一些消息。
她把自己告诉的,都告诉给了她,至于其它的,那便只能等她自己去探究了。
那位姐姐听到她给的消息,十分感激,握着祁云渺的手又说了许多的话,末了,还想请她吃他们家的果子。
但是祁云渺摇了摇头,并没有要人家的果子。
因为他们得回家去了。
舅舅喊他们上了回家的马车,祁云渺坐上马车后,一路又忍不住掀了好几次帘子,望向窗外。
来时,祁云渺望向窗外,主要是看景;
但是此番,祁云渺再将脑袋搭在窗杦上,却是在看一些比景色还要更加引人注目的东西。
譬如越楼西。
她看越楼西
骑马在自己的马车前面,看他和舅舅并排,分明才十五的年纪,但是他的个子已经几乎是和她的舅舅一样高了。
祁云渺趴在窗杦上,默默地张望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越楼西特意放慢了马儿的速度,骑着马到了她的窗边。
“看什么呢?”他低头,问祁云渺道。
祁云渺抬起头,去看越楼西的脸颊。
“越楼西。”她问,“你如今有婚配了吗?”
“什么?”越楼西诧异,不可置信地听着祁云渺嘴里冒出来的话。
“妹妹,你说什么?”
“我问你如今有婚配了吗?”可是祁云渺又问了一遍,并不觉得这个问题有很羞耻。
婚丧嫁娶,人之常情。
越楼西今年十五岁,对于男子而言,议亲是有些早,可是祁云渺也曾听闻,京中有些世家贵族,是喜欢给孩子定娃娃亲的。
万一越楼西就有娃娃亲呢?
“呵——”越楼西实在没想,祁云渺这小小的脑袋瓜子里,课本上的东西不喜欢记,倒是喜欢问这些。
“你觉得我议亲没?”他骑在高头大马上,天然便比坐在马车当中的祁云渺要高上一大截,说话的时候,微微睥着眼神,叫祁云渺无端察觉出一股戏谑来。
祁云渺道:“你有没有议过亲,我怎么能觉察出来?我要是能觉察出来,就不问你了。”
“没有!”
越楼西听她掰扯得头头是道,终于是气笑了。
只听他认真地一字一顿道:“我不曾议亲,在功名成就之前,我也没有议亲的打算。”
“功成名就?”祁云渺又问,“何为你想要的功成名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