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坠欢_分节阅读_第90节
小说作者:九月流火   小说类别:历史架空   内容大小:665 KB   上传时间:2025-03-01 19:36:07

  说到这里,薛婵提裙跪下,深深叩首:“我自知父亲罪孽深重,他为了讨新君欢心,让商号在山阳城里大放厥词,散播对殿下、容将军不利的谣言。我不忍见他一错再错,特来求见殿下,我们姐妹愿献上薛家万贯家财,请殿下饶恕家父的罪过,留他一命。”

  薛姜也跟着叩首:“请殿下开恩。”

  赵沉茜看到薛婵、薛姜的时候就有预料,她指腹轻轻敲击信纸,心道来得可真巧。

  薛裕助纣为虐,为害一方,赵沉茜原本就不可能饶过他,只不过大敌当前,腾不出手来收拾小小一号商人。薛婵和薛姜倒是聪明,知道她正是最需要钱的时候,遂献上薛家全部家财做投名状,因为原本薛家的财产也不可能保下,等赵沉茜掌权,迟早都要清算薛家的。

  这一招断尾求生用得好,自己献上,总比官兵上门抄家讨巧。赵沉茜本打算向云中城求救,但主动求援不可避免要落于下风,日后她得给云中城让很多利,才能偿还今日雪中送炭的恩情。薛家财力虽然远不及云中城,但不必担心养虎为患,用薛裕一条命换海州军民的命,这买卖划算。

  赵沉茜已经动心了,但谈判时不能太快答应,免得被人看穿底牌。赵沉茜给程然使了个眼色,程然了然,主动扮黑脸:“小姐拳拳救父之心,令人动容。只是,薛家不是你们两人的薛家,薛大小姐许下的承诺,薛家认吗?”

  薛婵正容道:“这一点殿下尽可放心,父亲为了一己私心,置薛家全族的性命于不顾,我便是为了自己着想,也不可能让他再错下去。薛家内部我会摆平,纵使世人骂我不孝,我也认了,绝不会让骂名牵连到殿下。”

  赵沉茜示意程然将两人扶起来,说:“我并不是怀疑你们,只是事关刘麟,不得不防。”

  “我们明白殿下的顾忌。”薛婵说,“所以来之前,我们已经将父亲用迷药药倒了,他现在被控制在偏院里,接触不到外人,不会走漏消息的。”

  薛姜也道:“他惯用的商号我都认得,他打算送我攀龙附凤之前,我也跟着他谈过生意,那些人认得我。我去提货,就说父亲病了,暂时由我打理生意,下面人不会怀疑的。”

  赵沉茜微微安心,薛婵薛姜已经将薛裕关了起来,看来这回是下了决心要和刘麟割席。她们投之以桃,赵沉茜也不是个小气的人,当即道:“你们还需要什么?”

  薛婵、薛姜对视一眼,知道这是成了,大喜道:“家父除了行商,还担任山阳城刺史,官府里有不少北梁眼线。如果他们察觉不对,找上门来,我们姐妹就瞒不过去了。”

  赵沉茜起身踱步,她最开始只打算从山阳城收粮,如果要控制官府,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赵沉茜思忖片刻,问:“两天之内,你们最多可以拿出多少粮?”

  “父亲前段时间囤了许多粮草,现在就可以取用,薛家名下还有田庄粮铺,如果让粮店掌柜不惜本金采买,应有十万石。”

  十万石,也就够全城百姓吃一个月,算上粮仓里现有的粮草,勉强能维持两个月。但一旦起了战事,士兵守城消耗巨大,这个数字远远不够。

  赵沉茜说:“先运十万石粮食过来,你们继续寻找其他粮源,有多少收多少。”

  这么多粮草,足够把薛家几十年的积蓄掏空了,但薛婵应下,眼睛都没眨一下。程然提醒:“娘子,山阳城水道密布,漕运发达,本就是重要的运粮通道,但从山阳到海州并无水路,要是走陆路,这么多粮草想运过来,也不是一件小事。”

  离萤说:“我们有军队,派士兵去运,半日就可进城。”

  “不可。”赵沉茜摇头,“刘麟的斥候也不是瞎子,大批粮草运入海州,足够他们意识到山阳有变。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刘麟狠戾,元宓阴险,要是这两人报复,岂不是给山阳城百姓引祸?”

  离萤也没了主意,但心里并无多少忧虑,就像以前无数次那样,安安静静等殿下发话。赵沉茜缓慢踱步,脑中思索一刻不停:“控制官府倒是容易,将那几个北梁眼线暗杀了就好,但山阳城不同海州,市井和北梁的来往太密切了,万一走漏了风声,就是拿全城百姓冒险。还是得控制山阳城城防,就算出现最坏的情况,也可闭门守城。”

  程然悄声提醒:“娘子,海州才是刘麟的目标,要是分兵去山阳城,致使海州兵力不足,岂不是本末倒置?”

  赵沉茜又何尝不知?但山阳人的命也是命,都是无辜百姓,谁为本谁为末呢?赵沉茜想得头疼,简直恨不得从天而降一支神秘军队,助她守城。

  突然,赵沉茜一怔,掩人耳目,神秘之师,这样的人明明近在眼前。赵沉茜立即道:“快去叫周霓来。”

  今日发生了太多事,衙署人来人往,忙得脚不沾地,没人留意四个女子披着斗篷,从后门静悄悄出城了。赵沉茜闭着眼,脑子里还在想事。程然端了点心进来,轻轻走到赵沉茜身后,给她揉捏太阳穴:“娘子,歇歇吧,您今日做了这么多事,我看着都累。”

  赵沉茜现在像有千万根针在头颅里面扎,她知道这是思虑过重,耗神太过。她长呼一口气,难得完全放松地靠在椅背上:“海州之危尚未解决,现在又多了山阳城,我哪敢歇着?不知周霓和离萤能不能成,如今海州在明,山阳在暗,只要不引起刘豫、元宓注意,她们藏在山阳,不失为一步险招。”

  程然手指温暖,力度柔和,缓声道:“娘子,我自认识你来,你所有的险招最后都成了制胜招。你的计划已十分周密,周霓和离萤能在乱世中拉扯出一支娘子军,不是无能冒进之人。娘子现在最大的任务就是安心休息,养精蓄锐,待此事成,娘子不费一兵一卒便收复了山阳城,不光海州知州,连山阳城刺史娘子也要兼任,到时候才有得费神。”

  赵沉茜轻声一笑,道:“你就会哄我开心。”

  “哪里是哄。”程然一本正经道,“明明字字属实,发自肺腑。等容将军回来,看到娘子不光将海州治理得井井有条,还将山阳城收入麾下,不知道要多惊喜呢。”

  提起容冲,赵沉茜唇边浅淡的笑意慢慢收敛,变成凝重。容冲和苏昭蜚已走了快二十天了,不知他们有没有受伤,是否救下孟太后。程然自知失言,小心道:“娘子……”

  赵沉茜坐直身体,轻轻摇头:“无事。尽人事,听天命,我相信他。”

  他答应过的,要给她一场不输于鉴心镜的盛大婚礼,没有媒妁之言,没有门当户对,只属于他们两人。她此生三嫁,却从未感受过待嫁的喜悦。他坚称婚姻不是这样,她等着他践行,好的婚姻应当是什么样子。

  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守好家,等他带着母亲回来。

  ·

  小道消息传刘麟大军距离海州只剩八十里,但事实上,第二天傍晚,大军便已经欺近海州。

  赵沉茜站在城墙上,看着城楼下旌旗翻滚,人头攒动,问扈源和魏子尘:“他们的兵力,看着有二十万吗?”

  魏子尘当即摇头:“怎么可能,刘豫不久前才在海州城大败,三十万人丢盔弃甲,死伤惨重,精锐尽失。刘麟仓促登基,哪还凑得齐二十万大军?”

  扈源要稳重一些,他绕着城墙仔细数了一圈方阵,回来说道:“应当没有,粗粗估计有十万人,除去后勤、辎重,能战斗的兵力估计三至四万。”

  赵沉茜点点头,心里默默计算这样一支大军每日需要消耗多少粮草。说话间,最前方的兵阵动了,士兵从中间分开,一黑一白两个男子骑着马,缓缓从铁马冰河中逆流而来。

  黑衣男子穿着铠甲,相貌和刘豫有五分相像,但眉眼更犀利,剩下的那几分年轻变成了狠辣。旁边那个白衣男子倒是熟人,置身千军万马,依然不染纤尘,飘然若仙。

  赵沉茜微微眯眼,面如寒霜,发自本能地厌恶这张脸。白衣男子抬眸,精准无误看向赵沉茜。他不像赵沉茜将敌意直白地挂在脸上,反而微微一笑,颔首致意,称得上客气儒雅。

  赵沉茜翻了个白眼,很看不上他的虚伪。元宓心里也叹息,到底是太年轻了,一点都沉不住气,心思全摆在脸上。元宓声音柔和,却像风一样,不容置喙穿过城墙,传遍满城:“福庆殿下,你身为燕国公主,却与逆贼为伍,装模作样守城。你的借刀杀人之计,用得越发炉火纯青了。”

  元宓的声音穿过海州城,百姓茫然又惊惶,母亲抱紧孩子,老夫妻相互握紧对方的手。小桐正在花园里浇水,听到这个声音怔了下,手中的木瓢咣当砸到花枝上。

  随即,赵沉茜的声音响起,她话音不大,却含着她独有的沉静和坚决,此时此刻显得无比有力量:“不及越王。越王假扮国师,在燕朝潜伏二十年,挑唆得燕朝君臣互疑,民不聊生。你行如此小人行径,如今竟然还敢来挑拨海州。我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海州不同于汴京,我也不同于先帝和赵苻,我无论生死都会和海州站在一处,城在我在,城亡我亡,而海州军民一心,也不会中了你的奸计,自相残杀,同室操戈。”

  元宓扫过城墙上面色严肃、严阵以待的士兵,有些意外。他的攻心计向来无往不利,而今竟然失效了?元宓不信,继续传音道:“一个祸国妖女,说的倒是大义凛然,愿意和海州军民同生共死,可若没有你,海州百姓根本不必死。你们可知先帝为何厌弃她?因为她乃是千年难得一遇的妖星命格,生来不祥,谁和她走得近,谁就会被她拖入深渊。她的父亲早逝,唯一的弟弟夭折,母亲被废后,三任夫婿皆遭遇横祸,过继的弟弟也被她克得亡了国。如今她又来了海州,你们就不怕被她克得死无葬身之地?不如弃暗投明,归顺大梁,我以越王的名义允诺,只要你们放下武器,可升你们为一等民,享受和大梁百姓同等待遇。”

  程然早就气得不行,冷笑道:“一等人,可真是天大的赏赐。这本就是我们自己的土地,为何好好的人不当,要在你们脚下卑躬屈膝,摇尾乞怜?有人愿意给你们当狗,可我天生骨头硬,见不得儿女给外族当牛做马,为奴为婢。你们一群男人,论智计比不过娘子,就处处造谣娘子命格不祥,刑克亲族,实在可怜可笑。大逆不道也好,离经叛道也罢,反正我只知道我的命是娘子救的,安身之所是娘子给的,娘子不会害我,你们这群北梁男人却未必。我誓死死战到底,宁死不降!”

  程然的声音顺着留音海螺,传遍全城。一个女子尚有此等血性,何况男人?战士们心潮澎湃,纷纷举武器呐喊:“死战到底,宁死不降!”

  刘麟见城楼上士气正隆,战意盎然,诧异问:“越王,你不是说这两道消息传到海州,必能使军队离心,百姓起义,赵沉茜举步维艰。为何现在看来,她好像没什么影响?”

  元宓盯着楼上,他已认出说话的女子是赵沉茜的女官,常年替赵沉茜唱黑脸,好些赵沉茜不方便说的话她来说,两人一唱一和,默契得很。刚才那番话,看起来是程然盛怒直言,其实,字字句句都是提前推敲好的。

  元宓笑了,但眼神冰冷,毫无温度,宛如一条雪白的蛇。看来经过赵苻这一遭,赵沉茜长进了许多,至少学会了愚民。元宓收敛了脸上的笑,阴狠道:“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你们现在投降,我可以既往不咎,但要是负隅顽抗,你们无将无粮,撑得了多久?待我攻开城门,所有对大梁不忠之人,一个不留。”

  先利诱后恐吓,他来来回回还是这一套,赵沉茜轻笑一声,道:“多谢越王提醒,要不是越王提前传信,我们怎么知道齐军已至八十里外,不日将至呢?越王尽管放心,我们抢收了禾稻,加固了城防,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感谢越王为我们着想,只是可惜,最后被拖得无将无粮的人,应当是你们。”

  元宓说了那么多,赵沉茜丝毫不生气,反而笑吟吟地道谢,这份从容不迫杀伤力极大。刘麟忍不住心里打鼓,赵沉茜为何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元宓说赵沉茜晦气,依他看元宓也很晦气,去哪里哪里倒霉。元宓是真的要围攻海州,还是里应外合,拿对付赵苻那一套算计他呢?

  元宓彻底沉了脸,他堂堂皇叔,今日被一个女子在两军阵前奚落,岂有此理!他被愤怒把控,一时失去耐性,冷声道:“攻城。”

  扈源早已憋了一肚子火,正等着他呢。扈源挥手:“全军听令,守城。”

  守城的事无需赵沉茜操心,扈源、魏子尘跟着容冲久经沙场,早有一套完备的战术。魏子尘护着赵沉茜往下走:“知州,城楼刀剑无眼,卑职护您回府衙。”

  赵沉茜知道自己待在这里只会耽误战斗,她不善武功,后勤调度等事才是她的战场。赵沉茜和程然走下城楼,回到衙署,等关上门,程然道:“娘子算无遗策,果然猜对了。越王急于求胜,果然下令攻城。”

  元宓带着大军急袭,士气疲乏,而海州却以逸待劳,枕戈待旦。元宓命士兵攻城,岂能占了上风?赵沉茜轻叹了一声,说:“他太着急了。第一仗对士气至关重要,要么不打,要打首战必胜。他用惯了阴谋诡计,总觉得一切都由他掌控,殊不知在战场上,人心,才是胜负关键。”

  程然想起城楼上的话,至今还气得慌:“他活该!谁让他那样说娘子,我看他才是扫把星!”

  赵沉茜笑笑,并不在意:“被男人骂是好事,说明我让他们害怕了。他们气急败坏的日子还长着呢。”

  赵沉茜气定神闲,似笑非笑,眸中散发着志在必得的亮光,像一步步靠近猎物的雌虎,美丽又危险。以程然多年的经验,每当殿下露出这种表情,就意味着有人要倒霉了。

  程然的气瞬间平息了,她收起已经放凉的茶盏,心平气和去换水。赵沉茜想了会,对程然说:“程然,等攻城战结束后,让扈源找一个嗓门大的士兵,对着留音海螺念每日菜谱,仔细描述菜是怎么做的,需要用到哪些原料,然后挂在城墙上一遍遍重复。无论对面如何挑衅,固守城池,一步不出。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的军心经不起动摇。”

  程然噗嗤一笑,解气道:“娘子这一招好,我这就去找人。”

  程然开门出去,赵沉茜提笔,不紧不慢画出城楼上看到的方阵排布。她笔尖点了点一个地方,如果没猜错的话,这里应当是粮仓。看来刘麟很了解刘豫是怎么败的,给粮仓加了这么多守卫,生怕重蹈刘豫的覆辙。

  赵沉茜放下笔,对着地图若有所思。元宓连出两招,赵沉茜都接住了。接下来,可轮到她出招了。

第116章 夜袭

  是夜, 星垂平野,墨染浓云,刘麟听到有人喊“着火了, 有敌袭!”,猛然从梦中惊醒。他大口喘着气,入眼营帐漆黑, 刀剑冷肃,铠甲挂在架子上, 像一个武士冷冰冰注视着刘麟。

  是噩梦。自从父亲海州战败后,刘麟时常做这个噩梦。他擦去冷汗,本想继续睡觉, 但耳边传来抑扬顿挫的羊骨汤饼的五种熬制方法,还贴心地附上契丹话, 一遍复一遍,无穷无尽, 吵得人无法静心。

  最重要的是, 刘麟为了显示自己和士兵同甘共苦, 行军以来一直吃的是干粮,如今夜深人静, 被迫听人讲述如何用羊骨高汤熬热腾腾的汤饼,五脏庙不争气地饿了。

  赵沉茜真不愧最毒妇人心, 无论他们在城墙下如何辱骂,赵沉茜都固守城池不出,只会在晚上将菜谱描述得更详细一点,通过留音海螺传遍旷野,吵得他们一夜不得安宁。越王用过禁音咒,但禁音咒要消耗法力, 而赵沉茜那边的妖器却不知疲倦,不管他们能不能听到,都兀自叽里呱啦着。

  元宓很快就觉得没必要了,他已辟谷多年,不觉得汤饼和干粮有什么区别,掐禁音咒耗神耗力,他被容冲偷袭,受了重伤,正在休养元气,不能将法力浪费在这种无关小事上。

  元宓觉得是无关小事,但对底层兵卒可不是。他们每日听着海州士兵变着花样换菜谱,而自己却风餐露宿,节衣缩食,怨气不知不觉滋生。刘麟苦笑,便是他深夜听到羊骨汤饼都忍不住犯饿,何况兵卒呢?

  赵沉茜这一招用心昭然若揭,但阳谋高明之处就在于,哪怕他们看穿了她的用意也无计可施,只能加倍约束士兵,严管军纪。刘麟这几天憋了一肚子无名火,他们进攻,赵沉茜龟缩在高城深堑后,不理不睬;他们想要休息,她大晚上来扰人清梦,让人不得清静。要打不痛痛快快打,要休息不能好好休息,刘麟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别提多窝火了。

  这个蛇蝎妇人,难怪她摄政那几年,无论南燕北梁,都又惧又恨地骂她妖女。她出招刁钻狠辣,睚眦必报,但要是骂她不择手段,又无法指摘什么。

  汤饼已经说到如何下锅了,刘麟实在忍无可忍,披衣起身,出去散口气。

  齐军营地淹没在黑暗中,显示出一股刻意的寂静。不远处海州城墙上两团火炬熊熊燃烧,宛如地狱恶犬的眼睛,伏在深不见底的旷野,不动声色注视着他们,极具压迫感。然而它嘴里却絮絮念叨着汤饼做法,滑稽又诡异。

  刘麟知道父亲战败就是因为火烧粮仓,因此对火的管控很严,天黑后除了巡逻士兵,不允许任何人点火。他环顾一圈,皱起眉头。

  中军营帐边怎么那么多明火?既不安全,还暴露位置,万一敌人夜袭怎么办?刘麟沉着脸上前,冷不丁道:“站住,你们在做什么?”

  正在烤烧饼的巡逻士兵们连忙站起来,面色讪讪,领头的都头道:“参见陛下。小人并非故意触犯军规,而是实在太饿了。粮草库发的饼放了太久,有一股霉味,小人想着烤一烤会好吃些。请陛下恕罪。”

  刘麟当然知道军粮味道不好,但是,他身为皇帝都能忍,为何他们不能?刘麟冷戾道:“既然知道触犯军规,还敢明知故犯?领军棍四十,即刻执行。”

  其他人一听,纷纷求情:“陛下,饶了都头吧,他也是怕我们饿肚子。越王命我们绕营巡视,一更一替,每个营都要出人,我们下半夜可以休息,但都头还要带另一队巡逻,明日攻城照旧,稍有怠慢,越王就要重罚。这种时候打他军棍,这是要都头的命啊!”

  刘麟听到他们口口声声说奉越王的命,心头邪火更甚。连一群士卒都知道搬出越王压他,他这皇帝有什么脸面可言!

  这次征战名义上是刘麟御驾亲征,但军中大事都听越王安排,连攻城都是越王安排好了,临时派哨兵来通知他,但搬运辎重、填埋厕坑等琐事,却一股脑丢给刘麟。

  刘麟知道自己在迁怒,但他乃是大齐皇帝,御下不严,何以立威?他冷冷瞥了都头一眼,道:“笼络人心,求情脱罪,罪加一等,领军棍八十。”

  士兵听了大急,都头忙拦住他们,低头抱拳:“小人遵命。”

  巡逻士兵们忍着气,给刘麟行礼后继续巡逻。刘麟看着他们明明不忿却又不得不顺从的样子,心道这就是权力。

  可是还不够,他要做大齐真正的皇帝,一呼百应,天下归顺,而不是跟在北梁人身后看眼色。刘麟走了一圈,心火散了些,睡意上涌,回帐营休息去了。不远处巡逻的士兵瞥见刘麟回营,气得不轻:“他倒是去睡觉了,我们要饿着肚子守夜,都头要挨八十军棍,明日还得替他们卖命攻城。输了是死,赢了没饭吃,不也是死。”

  “少说两句吧,万一被听到,我们也得挨军棍。”

  士兵愤愤不平闭嘴,按照越王的要求,他们还得去马厩、工坊绕一圈,夜深寒重,何况还饿着肚子,没人愿意白费功夫,所有人心照不宣在主营旁打转,熬着时间,只等接班。

  终于,换班的时间到了,但下一班人来迟了片刻。前面的士兵挨着饿等人,接班的士兵深夜被叫起床,双方都怨气冲天,不免发生口角。拉扯间,忽然外面铜锣齐鸣,火炬遍野,似乎有千军万马从黑暗中杀来。

  不知是谁最先喊:“有埋伏,容冲带着伏兵杀进来了!”

  刘麟入睡不久,昏沉中被人吵醒,听到耳边闹哄哄喊:“陛下,不好,我们中计了!容冲早有埋伏,已经将我们营地包围了。”

  刘麟的睡意霎间清醒,他衣袜都来不及穿齐,匆忙掀开帐门,只听得外面到处都是锣鼓,火把连绵如蛇龙,看着宛如十万天兵,从天而降。

  刘麟想到第一天赵沉茜意味深长的“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宛如当头棒喝:“难怪她一直守城不出,原来在唱空城计!海州城内根本没有兵,大军早就被容冲带出来了,故意绕到我们身后伏击!”

  更糟糕的是,这时候海州方向也传来战鼓声,锣声掩盖了海州开城门和行军的声音,不知不觉,他们已经被两面夹击。大齐只剩他一人,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刘麟惊慌过后马上下定决心:“命大军列阵,撤!”

  刘麟刚走到中军帐营就撞到一个传令兵,传令兵冲撞到刘麟并不请罪,反而理所应当道:“陛下,你来得正好,越王命你带兵整队,进攻海州。”

  刘麟憋了一晚上的火终于爆发,他毫无预兆抽刀,将传令兵捅了个对穿。他拔刀,任由鲜血溅了他一脸,对着乱作一团的士兵阴戾喊道:“结阵,撤退。”

  元宓听到士兵说容冲绕到他们后方偷袭,嗤之以鼻,一来他并未接到归真观传信,容冲不可能这么快回来,二来容冲要是在场,不可能任由齐军在阵前叫骂赵沉茜,这定是赵沉茜的声东击西之计。元宓等一场酣畅淋漓的战事已经太久了,今夜海州军终于钻出龟壳,正好趁机一举歼灭,攻入海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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