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坠欢_分节阅读_第101节
小说作者:九月流火   小说类别:历史架空   内容大小:665 KB   上传时间:2025-03-01 19:36:07

  他银甲黑马,铠甲上血迹未干,眉眼一如当年鲜衣怒马的容小郎君,锐利漂亮,更添果毅。赵沉茜身披白色斗篷,里面穿着一身蓝紫色宫装,和她崇宁七年出城时的装扮一模一样。

  那时她不管不顾出城追查铜钱案,一去许多年,她终于带着答案回来了。

  天子脚下,不少人认得赵沉茜和容冲的脸。马蹄踏在凝了霜的御街上,声音清晰而坚定,容冲和赵沉茜骑马走在前方,后面跟着军容壮盛、沉默肃杀的大军。短暂的寂静后,两旁百姓突然传来欢呼,百姓奔走相告,无论老小,争相涌到天街观看这一幕。

  顶着风雪疾驰出城仿佛还在昨日,赵沉茜抬头,望向汴京熟悉又陌生的门楼宫阙,恍如隔世。突然她的手被人抓住,赵沉茜回头,容冲驭马跟在她身侧,握着她的手,和她并肩同行。

  手上的力道温暖而有力,仿佛在提醒她,这回不一样了,此后她身边有人相伴,永远会坚定地选择她,永远会第一时间响应她。

  救兵再也不会来迟了。

  赵沉茜心里感动,亦坚定地握紧了他的手。张廷捧着传国玉玺,珍而重之在诏书上盖玺印,他听到城阙外的欢呼声,叫来手下问:“外面怎么了?”

  “安抚使和容将军进城,许多人在天街上看热闹呢。”

  张廷怔忪,随之一笑,他双手捧起禅让诏书,起身道:“人心所向,天命可知。天终不亡我华夏,风雨如晦多年,终于得遇明主啊。”

  赵沉茜、容冲并肩走上宣德门楼,张廷已经等在上面。见到二人,张廷上前,双手将禅让诏书递给赵沉茜:“罪臣参见安抚使。臣无才无德,北梁人以家人性命威胁,臣受其胁迫,僭越称皇。安抚使扶社稷倾覆,拯而存之;中原芜梗,又济而复之。大庇氓黎,纠率夷夏,兆庶归心,膺期命世。臣自知无德,愿退位让贤,请安抚使率应民心,恢复乾坤,重振天威!”

  城楼下的百姓,征战千里的士兵,还有苏昭蜚、离萤、周霓,以及身边的容冲,所有人都看着赵沉茜,等着她做决定。一般禅让仪式总要推让几回,但赵沉茜看着那道诏书,没有假模假样推辞,而是伸手接过。

  张廷意外了一瞬,随即更深躬腰,摆足了臣服姿态。赵沉茜打开诏书看了眼,确定上面印玺都在,平静地递给容冲:“帮我拿着。”

  容冲点头,郑重接过。赵沉茜却毫无预兆从他身侧拔剑,容冲眼神都没动一下,身为习武之人却能控制住本能,不闪不躲,不疑不忌。众人都有些惊诧地看着她,不知赵沉茜要做什么。赵沉茜握着画影剑,径直走向城墙,挥剑斩下大梁旗帜。

  又是一剑,斩落楚旗。

  两道旗帜一前一后,卷着风声落入尘埃。宣德门下大哗,随即响起震天的欢呼声。赵沉茜声音清冷坚定,像天光将明,春风浩荡,清晰传入每一人耳中:“昔日太祖与镇国将军容峻义薄云天,肝胆相照,为提醒后人不可忘幽云十六州之耻,定国号为燕。然而,昭孝帝赵修却刚愎自用,好大喜功,因奸人挑拨,毫无证据便定容家叛国死罪,致使忠臣良将枉死,社稷山河破碎。继任皇帝赵苻倒行逆施,轻信北梁细作,害二十四州府沦亡夷狄,六百万户百姓流离无依。太祖的燕朝是收复燕云、励精图治的燕朝,绝不是赵苻之流苟安一隅、割地求和的伪朝。大燕实亡于政和二年,如今江南那个朝廷乃是叛国叛民之逆党,不配称燕。我为太祖五世孙女,愿承太祖与容峻将军遗志,北伐燕云,收复山河,拨乱反正,还百姓以朗朗乾坤。”

  赵沉茜说完,一列士兵整齐抬上一面旗帜,容冲单手握住旗杆,当着全城军民的面扬起。

  赤旗落下,上面是一个金钩铁画的“景”字,这是孟氏带领应天府妇人,一针一线绣出来的。

  “春和景明,拨云见日。”赵沉茜微微抬眸,看向迎风招展的赤色锦旗,以及阳光下宛如熠熠生辉的容冲,“汴京逢冬太久,春天,来了。”

  每当世人觉得赵沉茜惊世骇俗离经叛道的时候,她就会干出更惊世骇俗离经叛道的事。史书上这样形容这一天:

  景初元年元月初八,张廷夜开曹门、新曹门,引军入城,复汴京。帝与镇国将军容冲携手登宣德门,受禅让。帝斥燕政颓纲乱,丧土辱国,有悖太祖遗训,负燕云之号,行苟安之实。遂更国号景,自立为帝,昭天下共讨失德之君。帝欲效先贤,与冲并称双圣,共治天下。冲固辞,权禄非所愿也,惟愿作国之长剑,镇社稷,守帝闱,死生不贰。

  帝封冲为镇国大将军,赐带剑履上殿,上朝不趋,赞拜不名,见帝不跪。昭告天下,三月十五,帝与将军大婚。

  三月十五,正是当年原定赵沉茜与容冲大婚的日子。赵沉茜将原镇国将军府,也就是自己曾经的公主府赐还给容冲,以示两人同心同德、融为一体。

  汴京之变传出去后,天下大哗。赵沉茜身为公主,竟然推翻了自己父亲的王朝,自立景朝。赵沉茜刚出生时昭孝帝占出的那一卦,说赵沉茜克父克弟,若能活过二十五岁,燕朝必亡于她手,竟然以这种方式应验了。

  不,还差一步。南边那个小朝廷还苟活着,谁是乱臣贼子,掌握在胜利者手中。

  元宓身死、张廷投降、赵沉茜自立这些事发生在几天之内,等消息传回北梁上京,赵沉茜已祭了天地,拜了太庙,大张旗鼓将昭孝帝的神位扔出去,迎容复、楚蘅和容沐的牌位入太庙。并不是在东西庑配享祭祀,而是迁入主殿,和同代君王并列。

  这其中还有一个小插曲,因为容家常年在外降妖除魔,成婚比皇室晚,这么多年下来,赵家已传到第五代,而容家只有四代人。赵沉茜和容冲的婚事举国皆知,日后她和容冲的神位必然要并列,而容家祖先容峻和太祖赵牧野是异姓兄弟,也要并列,这些牌位怎么摆,实在让礼部头疼了好几天。

  孟氏重新被封为太后,待她过世后,她将以景朝开国之君赵沉茜生母的尊荣入主太庙,神位旁不需要丈夫。

  新朝建立,百废俱兴,当然最要紧的是清扫屋子。因为宫城经历了好几代皇帝,容冲担心里面有北梁人的暗门,要亲自带人检查重修,赵沉茜就暂时住在公主府,也就是将军府。

  镇国将军府一大清早就忙起来,程然清点了赵沉茜自立为帝后外面送来的帖子贺礼,回禀道:“陛下,云中城送来重礼,恭贺陛下登基。薛家姐妹也寄来贺帖,说等三月十五定会来汴京讨一杯喜酒喝。今日又有十州归顺陛下,襄州、金州和夔州的云安军依然未表态。”

  程然五日前刚刚抵达汴京,新朝甫立,有干不完的活,这几天她忙得合眼的功夫都没有。她都如此,赵沉茜更甚。

  赵沉茜一边听一边快速决断,她一个女人都敢自立为帝,其他野心家肯定更蠢蠢欲动,襄州、金州守备无能,夔州占据天险,恐怕是想坐收渔翁之利。这些都是些边角料,不足为患,真正的难题在南北两边。赵沉茜问:“上京和临安那边呢?”

  “上京尚未传来只言片语,临安也没有。”

  萧太后是个厉害人物,她沉得住气不意外,意外的是南边竟然也没动静。赵沉茜觉得临安有问题,打算一会让离萤去打探,接着问:“铜钱案证据找得怎么样了?”

  赵沉茜登基之后连下三道圣旨,第一道是将昭孝帝的牌位迁出太庙;第二道是为容家平反,彻查容复夫妻遇伏案、容沐通敌案、赵茂暴毙案,因这三个案子都与铜钱有关,又统称为铜钱案;第三道,便是重建金陂关,收殓绍圣十五年阵亡将士的尸骸,落叶归根,入土为安。

  容冲亲自去金陂关护送烈士回归故土,算算日子也该回来了。铜钱案赵沉茜已捋得差不多了,但她需要证据,铁证如山,公告天下,才能还清白者清白。

  程然道:“臣按陛下的吩咐,去宪王府书房里找了,确实发现一个夹层,但里面并没有陛下说的通敌密信。”

  “没有?”赵沉茜意外,肃了脸,“把东西给我。”

  程然早就准备好了,将一沓书信递上。赵沉茜一一看过,问:“找仔细了吗?有没有漏掉其他夹层?”

  程然摇头:“臣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只有这些。”

  宪王当年仓促南逃,完全忘了收拾夹层中的密信,后来的北梁人也不知书房有夹层,这些信件便完好无损保存着,留给了赵沉茜。这沓书信也不能说不是秘密,里面全是赵仪和重臣的通信,他通过贿赂、送美人等各种手段拉拢权臣勋贵,想让这些人拥护他为帝,还自作聪明地留下了“凭证”,蠢得要命。

  赵沉茜合上书信,仅凭这些信件足够治赵仪好几回谋逆死罪了,他既然留着这些,没道理独独扔掉和北梁人的书信。

  按鉴心镜的推演,应当是某位王爷不想让昭孝帝留下皇子,与元宓勾结,命郑女史用毒蜂神不知鬼不觉杀死赵茂,并故意在现场留下纸铜钱,栽赃给容家。此计一石二鸟,既除去了皇位继承人,也除去了容家。

  赵沉茜原本猜测此人是宪王赵仪,他对皇位早有觊觎,并且和郑女史有私情,他的嫌疑似乎是最大的。明明鉴心镜中事败后,大内太监从宪王府书房搜出了赵仪与元宓密谋的信件,将昭孝帝气得吐血。只要能找到这封信,铜钱案的证据链就完整了,才能真正为容沐洗去嫌疑。

  不对,赵沉茜心头一凛,郑女史自尽,可能是掩护,也可能是栽赃。没了人证,书信才成了最终给宪王定罪的证物。但是,书信是可以伪造的。

  宪王现实的书房中并无此信,那就说明毒蜂案不是宪王做的,鉴心镜中是有人故意栽赃。除了元宓,还有谁会知道毒蜂案的细节?必然是另一个真凶。

  赵沉茜倏地沉下心,不好,是端王!她怎么疏忽了,端王行二,宪王行三,宪王因为是昭孝帝同母胞弟,一直冲在前头,才让大家先入为主觉得宪王更有可能继位,却疏忽了序齿更高的端王。但如果宪王这个蠢货真说服了昭孝帝兄终弟及,真正获利的,其实是端王!

  似乎是感应,她念头刚落,离萤就携着寒意,快步从外面奔来:“陛下,大事不好了。刚刚传来消息,临安政变,宪王伙同朱太妃谋反,朱太妃私开宫门,宪王带私兵闯入宫闱,意图弑君逼宫。殿前司察觉不对,赶来护驾,但还是来迟一步,赵苻在混乱中被砍死在福宁殿。”

  赵沉茜心中已经有了预感,问:“然后呢?”

  “宪王和朱太妃被当场擒获,端王被臣子请进宫,看到皇帝死状大哭不止,臣苦劝国不可一日无君,再三请求端王主持大局,端王才勉为其难接受皇位,封韦太妃为太后,下令处死谋逆罪臣。他念及手足之情,废黜宪王封号,赐全尸,允许朱太妃自行了断。宪王府所有男丁贬为庶人,唯有嫡子赵英被过继到皇宫里,立为太子。端王说是要亲自教养,为天下做表率,免得百姓见皇家手足相残,有学有样,伤风败俗。”

  赵沉茜笑了声,只觉得一切都通了:“原来如此。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这只伪君子黄雀,藏得可真够深的。”

第128章 招魂

  赵沉茜立刻让程然带人去取证, 然而意料之中的,无论前端王府、国师府还是韦太妃的宫室,都毫无痕迹。

  宪王和朱太妃这对蠢货, 被端王、韦太妃母子玩得团团转。这么多年,宫廷对端王母子的评价出奇一致,端王寄情山水、不争不抢, 韦太妃也安分守己、唯唯诺诺,看起来对自己代人生子的命运逆来顺受。但要是赵沉茜没猜错, 朱太妃宫中的郑女史其实是韦太妃的人,作为一颗暗钉深深埋在宝慈宫,还用色计迷惑了宪王。刘婉容生下皇子后, 郑女史作为朱太妃的“心腹”,可以随时来看望小皇子, 并不引人注目。端王和元宓达成合作,元宓提供毒蜂, 端王策划实施, 郑女史夹带着毒蜂来景福宫, 借着为小皇子换衣服的机会,将赵茂毒死。

  赵沉茜猜到襁褓边的纸钱是祸水东引, 没想到她还是低估了幕后黑手,端王用了两层祸水东引, 事成既杀了赵茂,又解决了赵沉茜这个目击者,将帝心猜忌不露痕迹引给容家,他和元宓都能从中获益;万一事情败露,他就让郑女史服毒自尽,郑女史是朱太妃的人, 还和宪王不清不楚,无论如何,嫌疑都沾不到端王身上。

  好高明的借刀杀人,他从多久之前就在筹谋这一切了?甚至害孟氏被废的媚术案,恐怕也少不了端王的手笔。

  他竟然装了这么多年,几乎瞒过了所有人。

  元宓来燕朝执行内应任务,很快察觉出昭孝帝对容家的忌惮,他有意利用这一点,自荐为昭孝帝分忧。昭孝帝正需要一柄能制衡容家的刀,拜元宓为国师,之后借着栖霞城白玉京办案不力的由头,大举抬举归真观。许多不被白玉京接受或者有案底的异人来投奔国师,元宓照单全收,力量大肆膨胀。

  昭孝帝当然也没昏了头,一把刀要做到指哪儿打哪儿,但太锋利了,会割伤主人的手。他虽用元宓,但也不会放任元宓,国师名义上尊贵,实际上就是皇家的仆人、打手、专属算命先生,和脏手套。

  元宓显然不满足于仅作一把刀,而端王野心勃勃,隐忍阴暗,在利益的驱动下,这两人渐渐勾结到一起,达成协议——元宓助端王登上皇位,而端王要帮元宓铲除容家和白玉京,让归真观成为天下第一宗门。

  两人一拍即合。容家是开国功臣,无论在军中还是民间都极具威望,容家是绝无可能允许端王上位的,所以除去容家,也是端王的必经之路。

  端王多年来装作闲云野鹤,游山玩水,一心寻仙问道,对皇位毫无兴趣,渐渐赢得了昭孝帝的信任。宪王血缘上和昭孝帝更亲厚,但从朱太妃到臣子,许多人虽然不说,但心照不宣,如果昭孝帝无子,皇位就要传给宪王。昭孝帝被朱太妃明里暗里提醒了好几次,心里怎么会不存疙瘩,反而是二弟端王,与世无争,安分守己,慢慢成了昭孝帝的知心人。

  彼时昭孝帝正为孟皇后烦心,刘氏美丽灵秀,和昭孝帝青梅竹马、共经患难,哪个男人不想给心爱之人一个名分?孟氏仗着是高太后赐婚,哪怕无才无德也能稳占后位。刘氏又怀孕了,太医说很可能是个皇子,而昭孝帝却不能让他们的儿子以嫡子的名义出生,他这个皇帝哪还像个皇帝!

  端王看出昭孝帝的心事,主动为君分忧,献上一计。既然孟氏是高太后立的,无过不能废,那就让孟氏失德,让全天下都以有这样的皇后为耻,再废后岂不就顺理成章?

  能彻底让一个女人、一个皇后身败名裂的,莫过于荡'妇羞辱了。

  端王安排人去接触孟氏的姐姐,引诱孟皇后信巫术。等全后宫都知道皇后迷信巫术,端王便派人将媚术三物放到皇后身上,驴驹媚、叩头虫可以从黑市买来,但柳树随处可见,普通的柳木不足以强调孟氏的不端,于是端王向元宓要成妖的柳木。元宓和端王合作,正好在用柳树妖研究长生术,闻言随便折了一枝送进宫。

  刘婕妤做梦都想当皇后,听到端王在设计废孟氏,生怕扳不倒孟氏,又在自己殿中放了巫蛊娃娃,不惜写自己真正的生辰八字,也要再给孟氏加一条诅咒皇子罪。以有心算无心,孟氏侍寝,被昭孝帝当场“发现”她身上佩戴媚术,之后又在坤宁宫里搜出巫蛊小人,皇后失德,废后另立似乎已成板上钉钉。

  但高太后揪住了刘婕妤的破绽,出面保坤宁宫,昭孝帝和刘婕妤不敢再赶尽杀绝。孟氏被废,搬入瑶华宫修道,刘婕妤升为婉容,距离皇后只有一步之遥,双方各退一步,此事似乎到此为止。

  虽然没有完全达到昭孝帝的期望,但端王也算给皇帝解决了一块心病。刘婉容很承端王的情,多次给端王说好话,耳旁风加废后大功,昭孝帝彻底将端王视为自己人,许多事都不再避讳他。

  昭孝帝以为端王在为他分忧,元宓是替他干脏活的手套,哪里知道端王和元宓早已勾结在一起,端王做媚术案,一方面是为博取昭孝帝的信任,另一方面是为了挑拨后宫矛盾,不让昭孝帝有嫡出皇子。

  毕竟刘婉容还有一半的几率生下女儿,废掉孟皇后,才能彻底绝了昭孝帝的嫡子。但不巧的是,刘婉容还真生下一个儿子,昭孝帝有意立小皇子为太子,而且容家的小儿子进京,对赵沉茜一见钟情,死缠烂打,孟氏隐隐露出要复宠的征兆。更麻烦的是,那两个人误打误撞,发现了端王和元宓的生意。

  端王已做了这么多,怎么甘心竹篮打水一场空,他只能先下手为强,启动暗棋,用毒蜂害死赵茂,留下纸钱,明线栽赃赵沉茜,暗线栽赃容家。昭孝帝让端王查纸钱的来历,端王有意将嫌疑引向容沐,昭孝帝派亲信太监去暗访,果然在容沐的书房里找到了同样的纸钱。

  昭孝帝对容家本就有猜忌,看到证据大怒,下定决心要杀容家。容复夫妻降妖除魔多年,经验丰富,怎么会毫无防备?除了亲家,还有谁能让他们放下戒心?

  当事人都不在了,赵沉茜不知具体情况,但容冲说霸下印在归真观手里,想来是元宓带人伏击容复夫妻,事后推给妖兽,死无对证。昭孝帝暗暗授意,端王在朝中操纵,致使容沐孤军深入,无人支援,活生生被耗死在沙场,死了还要被人安上通敌叛国的污点。容泽请命自查二弟通敌案,昭孝帝表面上信任容泽,其实早已下了密令,让随行之人中途清理逆党。

  容泽毫无防备被自己人捅了一刀,他硬冲开化功散的禁锢,战至经脉俱断,穷途末路,落下悬崖。而容冲已经被下狱,生死只是昭孝帝一句话的事。容家至此似乎已完全铲除,天下再无人能对皇权指手画脚,昭孝帝志满意得,正待大展宏图,却在这时一病不起,命不久矣。

  明明太祖赵牧野武艺高超,神通广大,直到晚年身体依旧硬朗,为何此后赵家却再没出过有修炼天赋的人,容家依然能飞天遁地出尽风头,赵家却一代代泯然众人,受生老病死之苦。赵家才是皇室,理应成为世间至尊,凭什么被修士压一头?

  赵沉茜差不多是亲眼见证昭孝帝一天天病死的,知道昭孝帝非常不甘。他自认明君,意图比肩汉武,却在好不容易大权在握时病死,谁能甘心呢?

  可是再不甘心,他终究要服从凡人的命运,在衰老和病弱的折磨中死去。死亡面前,无论帝王将相还是平民百姓,都是平等的。端王撺掇宪王冲在前方,朱太妃积极游说昭孝帝传位皇弟,可惜谁都没想到半路杀出了赵沉茜,端王也好,宪王也罢,都与皇位失之交臂,不得不再次等待。

  赵家的男人们专注于内斗,哪能看到边关之外,外族已磨刀霍霍。昭孝帝视元宓为杀人的刀,端王恐怕也一直觉得是自己利用元宓,殊不知元宓是北梁皇族,有意引他们内斗,他们信外人而杀良将,才是真的蠢不可及。

  赵沉茜在鉴心镜中审视了当年她未曾注意的细节,结合她摄政那些年掌握的证据,大致推测出这一切经过。但是,哪怕她猜到了一切,却没有证据证明端王是幕后黑手。元宓已死,天下再无人能指证端王做过什么。

  罪大恶极,却能清清白白登基称帝,还因为过继宪王之子为太子,博得了不计前嫌、宽厚仁慈的好名声。若苍天有眼,为何总是让恶人逍遥法外,为所欲为?

  赵沉茜不甘心,程然走后,她对着卷宗翻来覆去看,试图找出端王的疏漏。她正看得入神,房门被叩响,一道声音道:“臣求见陛下。”

  赵沉茜很是无语,亲自给他打开门:“不是说了你我之间不必搞这一套,你这是恶心谁呢?”

  门外站着的人除了容冲,还会有谁?容冲很自然地拉住她,说:“我这不是怕人说闲话。你我毕竟还未成婚,按礼未婚夫妻不能见面。”

  赵沉茜冷冷瞥他:“你这是赶我走?”

  “我怎么舍得!”容冲生怕赵沉茜误会,赶紧解释,“我已命人锁住角门,以后我住另一半府邸,不算未婚同居,玷污你的名节。未婚夫妻虽然不能见面,但你是我的盛世明君,我走正门来拜见陛下,有失礼之处也是我的错,与你无碍。”

  赵沉茜早就不在乎所谓名声了,众人对容冲和她的关系心知肚明,根本不会有人不长眼到拿礼法说事。但容冲还是做这么多看似无用的事,就是为了将所有责任揽到自己身上,不让她哪怕有一点点可能被人指点。

  赵沉茜叹气,这个傻子呀。

  合上房门,容冲立马堂而皇之以下犯上,将她紧紧抱在怀中。他自然扫到了案上的卷宗,问:“还在费心呢?新朝刚立,你有许多事要忙,缓一缓也无妨。”

  “你兄长的案子就是最重要的,天塌下来也不能耽误给他正名。”赵沉茜推开容冲的手,转身深深看着他,问,“是不是金陂关发生什么事了?你看着不开心。”

  “没有……”

  “有。”赵沉茜执着地盯着他,问,“怎么了?”

  容冲叹气,俯身抱紧她,赵沉茜亦静静让他靠着,并不催促,等他自己愿意开口。容冲在她身上埋了会,低声说:“二兄刚出事时,我潜入北梁境内好几次,好不容易找到了二兄的尸骸,却无法带他回家,只能简单将他埋在阵亡之地。那时我发誓,一定要洗刷容家叛国罪名,为他和他的振威军正名,风风光光迎他们的尸骸归家。可是……”

  容冲声音低沉,掩住了里面的哽咽。赵沉茜抱住他,柔声问:“战场里发生了什么?有我呢,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陪你想办法。”

  她总是这样温柔坚定,冷静可靠,容冲抱着心上人,第一次发现他并不坚强,他也会有想依赖一个人的时候。

  容冲像一个受了委屈却又无处可说的孩子,道:“战场里生了煞气,明明我之前去的时候并没有化煞的迹象。我怕他们继续待下去会化成尸傀,祸乱周边百姓,所以用招魂幡将他们收了。”

  赵沉茜心里骤沉,化煞是指死人因死不瞑目而怨气聚喉,吸收阴气,久而久之变成尸傀。战场堆了那么多死不瞑目的士兵,如果都化为尸傀……简直不堪设想。

  他们是保家卫国的英雄,曾经振威军的名号可令北梁人不敢越雷池一步。他们蒙冤死后,赵沉茜无法为他们惩治幕后黑手,甚至还要让他们变成尸傀,为世人厌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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