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鹤时想看到她希望落空时的慌乱,狡猾的小狐狸,就该有教训,一再的欺骗戏弄,甚至把他当成和旁的男人一样。
念及此,林鹤时眼尾乍然透寒。
积攒的怒气在花漓忐忑的眸光里释放,视线寸寸走过她的眉眼,最终定在她紧咬的唇瓣上,嫣粉柔嫩的唇被扯咬着逐渐失去血色。
林鹤时拧起眉心,四窜的怒气里生出几许不舍,他缓缓调息,或许她拿苦坨石也未必就是要逃跑。
林鹤时换上和煦的笑容:“一直没机会告诉你,不知有没有吓到你?”
花漓怔忡看着他含笑的眉眼,后知后觉,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林鹤时,白石……
“你是白石!”
花漓几乎惊呼出声,所以他才会如此轻松的临摹出那些字画,那苦坨石岂不也是。
花漓一阵晕眩,她竟然还想着拿了苦坨石逃走。
“我也是直到你要帮何玉娇,才知道你就是陆知誉口中的琴谱姑娘,那时不知怎么解释,之后又离开的匆忙……”林鹤时看似歉疚解释,视线始终注视了花漓的表情,没有放过一丝一毫的变化。
明明还是温和的目光,花漓却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危险,好像伺机而动的野兽,只要她有一丝破绽,他就会扑上来。
“往后,你不用再担心苦坨石了,我会安排好。”
花漓简直欲哭无泪,这样她还怎么走。
“你可是,不高兴?”林鹤时问得清浅,平和下的危险涌动。
花漓眼皮慌跳了一下,勉励抿了个笑:“怎么会。”
为了打消林鹤时的疑虑,她亲昵走上前,将小手放进他掌中,细指轻绕进去,勾住他修长的指,脑中也冷静下来,“你若早告诉我,我就不用那么着急了。”
轻撅的唇又嫩又饱满,残留的齿印先前还林鹤时不舍,此刻,却勾挑出温雅皮囊下野性的欲望。
想亲自给她留下印子。
“是我不好。”林鹤时捏住她的一根细指轻缓摩挲,“你放心,我准备了很多。”
花漓眼睛一亮,既然有很多,那只要把它找出来就可以了。
*
花莫已经在家中收拾好了东西,就等花漓回来,听到开门声,她快走到院里,看到花漓,紧张的神色微微松懈,旋即又问:“可以走了吗?”
花漓无从开口,抿紧唇瓣摇摇头,“恐怕还得等等。”
“为什么?可是没有拿到?”花莫急声问。
花漓自责的攥紧手心,拿不到苦坨石,花莫的伤口很快就会恶化扩散,她不想说出来让花莫担心,而且她的性子,一定宁愿不拿这苦坨石。
她却舍不得她被折磨痛苦,她一定要拿到东西,花漓下定决心,给了花莫一个安心的眼神,“你也知道,一下要那么多,肯定没那么快。”
花莫将信将疑的看着她,花漓弯出一个轻松的笑脸,“你放心,还有时间。”
安抚了花莫,花漓就去了林家,东西肯定在林家,她要去找出来。
去到林家,她才发现院里格外的安静,阿婆和小瑶也不在,花漓觉得奇怪,也顾不得那么多,轻手轻脚的推开篱笆院门,走进去。
之前在林家上课时,花漓看到过林鹤时用来放药材的柜子,然而她找了一圈,根本没有苦坨石的踪迹。
会在哪里呢?
花漓紧咬着唇瓣,蹙紧眉心苦思。
她又找了一圈其他屋子,还是没有,眼看着天色变暗,她们要赶紧赶去渡口才行。
花漓急得跺脚,忽听到院外有动静,她吓了一跳,脚步声越来越近,慌乱之下,她别无他法躲到柜后。
无涯跟着林鹤时走进屋子,脚一跨进来,他就察觉到屋里藏着人。
快速看向林鹤时,后者突兀笑了一声,那笑却怎么看怎么渗人。
当真是一点不让他失望啊,她以为躲起来他就发现不了吗,屋子里都是她的味道。
“等等你先去府衙,我还要去后山一趟。”
听到林鹤时的声音,花漓心都跳到了嗓子眼,一边埋怨他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一边努力缩紧身体,要是被发现她就真的解释不了了。
无涯不明所以的看着林鹤时,正要点头,听他又道:“罢了,我与你一道罢,回来再去也不迟。”
林鹤时若有似无的朝着花漓藏身的柜子处看了一眼,“走罢。”
脚步声走远,花漓一点点从柜子后探出脑袋。
确定没有人在,长长松出一口气,手心里全是冷汗。
不过林鹤时方才说后山……
花漓想起后山那一片药圃,种得是苦坨石!
她匆忙跑出林家,准备往山上去,抬眸看了眼天色,犹豫再三,又调转方向回到家中。
花莫在院里来回快走着,看到花漓回来,不等她开口问,花漓先一步拿起包袱对她说:“你先去渡口。”
花莫停住脚步,“你呢?”
“我去拿苦坨石。”
花莫眉头紧蹙,“我和你一起。”
“不行。”花漓就是怕来不及,花莫先去好歹还能让船夫等等。
花莫一眼不错的看着她,固执道:“我要跟你一起。”
花漓情急不已,等林鹤时回来,就真拿不到了,她不得已胡扯道:“我还想去和林鹤时道个别呢,你跟着算什么。”
花莫又气又急:“都什么时候了。”
“这不是以后都见不到了嘛。”
花莫想起那夜,她答应了林鹤时要嫁给他,心里生出不安,“你会来的,对不对?”
“当然了。”花漓拿起自己的包袱背到肩上,催她快去渡口。
花莫欲言又止,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花漓立即便去了山上。
那个药圃她之前去过很多次,十分熟悉,走了不一会儿就看到了被篱笆围起来的一小块地。
花漓一喜,快走上前,然而走了没几步,急促的脚步蓦然停下。
林鹤时峻挺的身影自从树下走出,郁秀如画的眉眼被不加掩饰的冷意浸染,薄唇划出笑,“这次,要怎么骗我?”
花漓怔怔看着他,呼吸几乎都停了,她想要狡辩,可林鹤时目光已然说明他知道了一切。
不动声色的危险,比段祤的盛怒更让她心慌,她有种自己从前根本没有真正认识过林鹤时的感觉。
花漓努力让自己放松,故意做出落寞,“我只是想着要走了,便想来从来与你相处的地方看看。”
“背着包袱来?”林鹤时讥嘲一笑。
花漓脑袋懵怔住,什么狡辩的话都说不出了。
林鹤时也彻底没有了耐心,一而再再而三,试探的够多了,就是欺骗就是玩弄而已。
她有一点点的真心么,或者,对他这身皮囊,有一点真心。
林鹤时只觉可笑,握紧五指,抓在手里的苦坨石硌着他的掌心。
“你是来找这个的吧。”
花漓看到他手里的苦坨石,目光一紧,事到如今,她也没法再说谎,“林大夫,我是真的需要这个,也是真的不能跟你回京。”
“你勾引我之前,就没有想过这个。”
直白锋利的字眼从林鹤时嘴里吐出,扬起的眉梢透着近乎冷漠的昳丽,就像靡堕的仙人,四起的压迫感更是如网一般让花漓心颤。
花漓分不清,是自己让他如此,还是他本来就如此,唯一能确定的是,自己招惹了一个危险的人。
更要命的是,真实的一面竟然更加的蛊惑人心。
所幸花漓还没有糊涂到这地步,她尽量平静的说:“从前是我不懂事,但我不是要戏弄你,只是后来认清了我们的差距,知道自己配不上你。”
林鹤时呵笑了声,打断她的满口鬼话,“跟我走,苦坨石我会给你。”
“林鹤时!”
“不叫林大夫了么?”林鹤时淡问着,一步步朝她走进,鞋底踩过草石发出的细微声响,磨着花漓的耳根,她紧张的眼波直颤。
这还是那个一见她就面红耳赤的书呆子吗!
简直比她还会伪装!
“你,你站住!”花漓实在心慌的不行,没出息的颤出声,破罐破摔道:“我不妨与你直说,我就是认识段祤,你难不成还要娶,娶我。”
花漓说着,声音越来越轻细。
她故意那么说,是想让林鹤时就把她当成水性杨花的人,可他的眼神太吓人,仿佛要把她吞没掉,花漓哪还敢说。
他越走越近,影子一点点从她的裙摆往上欺,直至尽数将她笼罩,密不透风。
“是么。”极淡的两个字从头顶落下,裹挟着一触即破的危险,“你是怎么勾引他的?”
花漓是傻了才会说,小声地嗫嚅,“没……我是故意气你。”
下颌被托起,初扼上来的力道让花漓有着一种他会掐死她的错觉,然而几乎同时,那抹温度就变得极致缠绵。
“没一句真话。”林鹤时低垂着眸光,一寸寸看着她娇艳的脸庞,手掌难以自持的轻抚过她细腻的肌肤,带着缠绵的粘稠。
无妨,真心也好假意也罢,已然招惹了他,那么结果都是一样。
充满欲气的抚触让花漓几乎不能呼吸,他的指腹滑过她的嘴角,辗转压住她的唇珠,往昔的越发清晰,从试探压抑,到唯恐自己的吓到了她,林鹤时只觉可笑。
怒气中夹杂着原始的渴望,“真是枉我陪你玩了那么久。”
第48章 怕了
天色越黑, 花莫焦灼等在码头栈桥,不断张望向远处,心里越来越不安, 花漓怎么还没有来?
“小兄弟, 我们还要等多久,这还一船人呢。”船夫走过来催促。
“我姐姐还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