鞍锁退了出去。
也错过了寻意玉的最佳时间。
此时紫蝶仍旧未醒,真相也没人知晓,薛洺军中事忙,不得不启程回京。
他不放心紫蝶,让人准备了马车,在医师同意后,带着紫蝶回了东京
为了照看紫蝶,他总算是回了薛府居住。
之前一直在军营,除了大日子,从不回薛府。
*
意玉是被掳走的。
被杭州外祖的那群人给硬生生抢了过去。
她骑着马,本身是有逃生的机会的。
可手自上次被薛洺甩在了地上,已经抬不起来。
她单手握着缰绳,勉强撑着精神,掩饰住自己只能单手抓缰绳的弱点。
但所负的伤,还是被成日沉醉于斗马的表弟发现了。
杭州外祖家的表弟技术高超,只一个转弯,使得意玉也得猛转弯。
而后,一个翻身,意玉的手臂使不上力气,滚下了马,身体彻彻底底在地面上转了好几圈,骨头磕伤,身体彻底不能动了。
脸上也氤氲点点血迹,划了一个很大的口子,看得人触目惊心,彻底晕死了过去。
*
薛洺住家这些日子,是由鞍锁来莫离这给薛洺拿的汤药。
他经过意玉伤害紫蝶的事,总算是消了死志。
本来,薛洺打算等死对头丞相下马,自家的一对儿女没了威胁,便随着明玉而去。
连棺材都准备好了。
明玉不愿合葬,因为她明确说过,死后万万不可开棺,不想被曝露了身体。
薛洺打算把自己埋在她身边,两个棺材相靠着,也算是合葬了。
他很清楚地明白,自己身为一个男人,一个人,如今勉强能稳住心神,心中只有明玉。
但假以时日,时间长了,出现了新的诱惑,他控制不住自己。
所以最好法子就是尽快去死。
可如今他发觉,这个继室,比他想象的要麻烦得多。
他见识过这女子幼时的模样,卑微瑟缩,而他的妻子明玉,却被收宠爱,大方得体。
心里必然扭曲。
如今对紫蝶下手,便是个兆头。
若是他走了,这继室,八成会怨恨到她姐姐头上,把火气撒在明玉的一对儿女头上。
所以,他便不能死。
薛洺没了能解脱的最好法子。
少年夫妻,互相扶持着,从薛洺初出茅庐,到荣光璀璨的将军,他们共同抚育一对儿女。
朝廷出计、战前温存,战后同庆。
怀明玉是吊着薛洺的一口气,是他的生机沃壤。
薛洺幼时,爹娘都是不管他的,那时候还在闹分家,他被三叔父鞠养,没什么值得全身心信任的亲人,算得上寄人篱下。
始离襁褓之际,才遇上个明玉。
明玉,是薛洺前半生唯一的至亲至近之人。
可以说他光荣的,值得提起的温馨幸福日子,都有明玉的参与,也是明玉让他沉闷的人生有了大放异彩活着的冲劲。
早些年没了明玉,他算得上是被抽走了半数生气。
整个人颓丧阴鸷得要死。
怀着这样的死志,他面对“母亲”送来的汤药,原先为了孝道,断断续续只喝一口那汤药。
而如今,为了保护孩子,担起责任,让自己不沉溺于丧妻之痛,薛洺主动喝起了那汤药。
苦涩生硬的感觉流入肺腑,让他麻木死寂的人生中,总算有了点认知。
至于为何现在是鞍锁去拿汤药。
一来是薛洺不住军营了,自己拿省事,他不喜欢麻烦。
二来,就是最主要的——
莫离不伺候了。
莫离本来熬药,就是为了同意玉多待一会。
如今意玉不在,莫离就懒得对任何人施法什么好心,薛洺不来取,怎么,还要去送?
若不是意玉去明州前叮嘱,连药都不会熬。
有这个时间,不如多看几本医书。
鞍锁同莫离是老熟人了,所以来得也很畅快,轻车熟路就摸进了莫离的院子。
他的院子里到处都晾晒着草药,本本堆砌的医书都放在黑木架子上,虽说很有条理,但是密密麻麻的,还有些罐子里装着奇葩虫草。
哪怕是鞍锁这个军营的兵士,也都胆战心惊,最终来到莫离院子前,才算是安下心来,嘴里嘟囔着:
“莫离这人可真怪,这些个瓶瓶罐罐这班吓人,军营里的汉子都进不来,怪不得这些年身边都没个姑娘……”
这个时间点,莫离这怪人应该是在钻研药物,这人是妥妥的为医药奉献一生,可谓废寝忘食,连讲儿女情长都不乐意讲。
除了每月固定给皇族看诊,就只抱着自己的医书研究。
鞍锁很是熟稔地推门进去,
他以为,莫离定是还在捣鼓自己的那堆草药。
谁料,却见穿着青色女子衣袍,皮肤白得渗人,生得有妖气,美得雌雄莫辨的莫离,正认真地穿针引线,在细致地绣一件……粉藕色的不明衣物?
细致到连抬头看鞍锁一眼都未。
鞍锁大骇。
缓了好长时间,才反应过来。
他是个直肠子粗莽壮汉,没有什么弯弯绕绕,震惊地呼出声:“莫公子,你平日虽喜好身着女装,但颜色可都是穿男子形制!”
“怎么如今这么变态了?此般粉嫩的颜色,你也要穿了?”
第24章 薛洺对意玉的误会解除
意玉失踪,事关女子名节,不便声张,和桃急得去求薛洺。
结果就是,被拒之门外,连他身边侍卫的面都没见到。
迫不得已,只得不情不愿赶过来求莫离。
之所以不情不愿,由头便是——
她并不喜欢莫离,意玉在他那受好多气。
因为莫离对意玉很冷漠,嘴还贱。
以前还以为是什么性子冷淡,现在熟了,每次意玉同他见面,想着维系下感情,他就说意玉麻烦死了,没事别来烦我,冷淡得令人伤心至极。
等意玉真要走,却一边又说,我和你不是好朋友吗?为什么你要走?
缠着意玉,不肯让她走。
她看啊,这人就是离不开意玉,又表面端架子,认不清自己的心,极端地排斥攻击。
才导致意玉在他那受了好多气。
希望这次求他,他别拧巴了。
谁料来了莫离药罐子一般的院里,却撞见薛洺身边的鞍锁。
和桃没好气,根本不同鞍锁打招呼。
你主子都不见我,我还恭维你干什么?怕是往你盆子里喂狗粮,都怕鞍锁噎死赖她头上。
她性子直来直去的,睚眦必报,没必要同鞍锁维系这表面声势。
鞍锁和桃明明都站在莫离的对面,肩膀碰肩膀,足撞踝,却都互不搭理。
莫离还在翻针引线,如同玉笛子一般纤长坚硬透洁的手指挑动,听和桃一来,又有了惯有的冷嘲热讽:“怎么,怀意玉这些天都不出现,如今来寒舍,出事了?受伤了?”
意玉这两日失踪,自然没来莫离这。
和桃狠狠点点头,说是,但又不好讲明白。
之所以不讲明白,是因为如今鞍锁在这,她不便把意玉失踪的消息说明。
毕竟这件事,多一个人清楚细节,意玉的名节就多了一份坏掉的危险,几个主事的清楚就行。
莫离才算是抬起眼睛,掀了掀眼皮。
他语气不咸不淡:“这次又受伤了,也该让她疼一会,生生记性。”
“不要每天都来找我,惹人厌烦。”
“等我绣完再说。”
和桃瘪嘴。
又开始了莫离。
装什么矜持啊,十万火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