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桃因为意玉强盛的精神气撑着,被她嘱咐着,一时没想起去给她请个医师。
等她带着人马,去官府打听和离的事项时,看到个被抬出去的尸身,尸体被夫家抬过来争遗产,觉着讽刺。但看到那娘子的尸首遍体鳞伤,才恍惚间记起意玉捂着胳膊,身上的擦伤,以及苍白的脸色。
和桃恍然想到,好多贵族夫人,便是心力交瘁,一口血被后宅呕死耗死的。
说话时,意玉好几次都停顿着,恍惚着。
这时候距离她离开意玉,已然过了一个时辰。
和桃赶紧调转方向,骑上快马回了薛府。
莫离,她去寻莫离给意玉瞧瞧。
放眼整个大宋,没几人比莫离医术好。
结果还没去找莫离呢,便发现意玉不见了。
*
薛洺入夜,一直在屋子外守着紫蝶。
他一个大男人不便在屋子里待着,便在隔间临时放了个小桌,他在那看兵书守着紫蝶,用手揉着额头。
却被属下鞍锁汇报,说意玉不见了。
薛洺捻着兵书一角,翻页的手都没停一下。
鞍锁观摩:“您?”
薛洺平静地继续翻页,态度冷淡。
“找她做什么?”
鞍锁明白了薛洺的意思,直肠子:“老大不管吗?毕竟是一条人命,死了晦气啊。”
这话刚出,鞍锁就被一道眼神盯住了,他觉着后背发冷。
他抬眼看感觉不舒服的来源,却只看到薛洺仍旧闲庭信步地翻书页,却得到一句:“死不了,凭借她趋炎附势的心,不会放过薛家这块肥肉的。”
“今日闹闹情绪,明日也就回来了。”
“她向来都是如此,是个软骨头,是个懦娘子,去不了远地方的,只能菟丝花一般地依附于娘家,依附于夫家。”
这是薛洺对意玉的印象。
她永远比不得明儿的肆意明媚,独立大方。
她心思阴暗,也比不得明儿善良,会害明儿的孩子,心怀不轨。
差点,就凭着一张相同的脸,让他慌了心神。
他们之间的关系,最好是像现在这样,能远离则远离,谁都不在乎谁。
鞍锁只得退下。
等鞍锁退下,薛洺自以为掌握了意玉的命门,掌握了她的性子。
特别沉得住气。
但子时、丑时……辰时,薛洺都没有见到意玉。
再到了午时,鞍锁总算推门进来。
薛洺修长带有薄茧的手指敲着书案,左手撑着头,墨发披于肩,姿态高拱,拿出他惯有的十拿九稳:“怎么,她现在就回来了?啧,真没骨气。”
第23章 薛洺的情敌
鞍锁不明,他不懂情爱之类的弯弯绕绕,只明白薛洺对于厌恶的人,都是直呼其名,根本不会遮遮掩掩:“您口中的她,是谁?”
薛洺敲着书案的手指一顿。
不耐地吐出四字:“那个继室。”
鞍锁恍然大悟:“您说她?您不在乎她,我就没管她,不过到了现在,她都还没回来。”
薛洺抬头。
他皱眉:“现在还未归来?你仔细看了?”
鞍锁:“千真万确!老大您可放心好了,您厌恶她这小人,她性子照您说得那么弱,您再像昨日一般那么吓唬她,她保准被您的威风煞气给吓得不敢回来,就怕被您杀了……”
薛洺沉默了片刻,凶煞好看的浓眉紧紧拧着。
这又是什么阴谋手段在其中?
一个才及笄的小姑娘,虽然嫁作人妇,但如今的世道乱得很,指不定会受到什么遭遇。
毕竟是明玉的妹妹。
薛洺仍旧记着,明玉死前,曾经在病榻上,拽着他的手说——
平日那么骄傲的人,低声下气地求他:
“我疾痛日加,已然无力回天,怀家仍有一小女儿,吾妹怀意玉……可嫁与夫君……维持两家之好。”
她说,这是怀家的最后一个妹妹,希望他能保持住这段姻缘,继续结两姓之好。
这也是薛洺之所以能忍意玉这么久的原因,也是为什么能忍着怀家吸血的原因。
薛洺碍于怀明玉留下的话,最终还是派了侍卫去寻。
若不是明玉,他不会去寻这种伤害他孩子的人。
看着还剩下的马匹,突然叫自己连夜从东京找过来的奶娘看着紫蝶。
随后拉起缰绳,阴着一张脸,翻身利落地上去。
大将军配高头马。
竟不凶煞,反而有种鲜衣怒马的感觉。
他呵,马扬长而去。
啧,让人难找。
麻烦。
旋即夹马身,气势更足,马蹄踏得更甚。
明玉的嘱托还在耳旁,他不得不去寻。
薛洺寻了周边意玉能藏身的地方。
但都没寻到。
他心下烦躁更甚。
他不是个迂腐的人,便开始沿路按照意玉的特征问。
“一个看着就可怜的瘦弱姑娘。”
这是薛洺在谈了她衣着特征后,又被问还有无其他的气质特征时,下意识的回复。
他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脸愈发地沉,没再说话,也不顾属下鞍锁投过来的震惊眼神。
可怜是她的伪装,评价很准确。
最终他问到了意玉回东京的消息,嗤笑一声,回了明州府邸,去看紫蝶。
果然,怀意玉跑不到哪去。
除了如今的明州,也就是东京了。
鞍锁来禀告时,薛洺就是这样的想法。
他的脸上全是嘲弄。
但鞍锁紧接着又急迫道:“据说,怀家小女儿在府里时状态很不好,她家那小丫头为了保护自家夫人的名声,对外只说是闭门养病,但却求到我面前,说她家夫人不见了……”
“虽说回了东京,但她人不见了。”
薛洺听了,沉默了半响。
但眼里全是漠然。
他对于伤害了明玉女儿的人,能去耗费时间寻,已然是恩惠。
再多的,随她吧。
他承认,自己是对怀意玉有了些许奇怪的感受,因为那张同明玉一样的脸,因她看似是可怜。
但这在明玉留下的孩子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不是真的明玉,终究也不是真的。
他并不打算放任自己的这种心思。
只要时间久,都会淡下去。
薛洺在怀明玉这件事上,平日冷静淡漠的人,却变得极为偏激。
谁伤害到了明玉,和她有关的一切,便都不行。
薛洺极为平静,连眼神都没给一个。
只扔下句话语:“告诉我做什么?”
他漫不经心,一字一顿:
“估摸着,又是卖可怜的手段。若是没有伤害紫蝶,我会因着明儿的话去寻她,护她一条性命。可她心思歹毒,如今伤了明玉的女儿,紫蝶现在还晕着。”
“她如何,同我并没有关系,我很希望她能永远不出现在我面前。”
他们二人,本是陌生人,充其量,他也只算是她的姐夫。
如今算得上仇人。
方才去寻意玉,也只不过是因为她是明玉的妹妹,因为明玉的叮嘱,因为他不想看到那张脸又消失在她面前。
可如今这行为,一瞧又是她的卖惨手段。
这种人的死活,同他毫无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