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养一万流民,不出一个月,便会山穷水尽。
届时,房屋田舍都用来安置流民,商铺税银不够流民吃的。
汝南王府一无所有,还能成什么气候?
只怕想要维持如今的富贵生活,都是件难事。
李明辉击掌赞叹:“果真还是二位思虑周全。”
不论如何,宋庆都为他欺压愚弄百姓的行为,付出了应有的代价。
一行人又走过襄城郡,便到了河南郡。
豫州刺史府,便位于河南郡洛阳城。
再一次到洛阳城前时,恰是六月初一。
这一次,一行人径直穿过城门,进了洛阳城,直奔刺史府而去。
豫州刺史府位于洛阳城东,前为刺史衙门,后为刺史居所。
衙门当中的诸多官员,早已等候多日。
按照圣旨所言,四月中旬,新任刺史便该走马上任。
但今日已是六月初一,仍不见新刺史的身影。
众人却都不敢说什么,只能暗自嘀咕。
新刺史到底出身尊贵,谢家嫡长子,太后之侄,天子表兄。
哪怕是上任这样的大事,也敢推托延后,丝毫不怕天家怪罪。
豫州别驾从事姓刘,单名巡,在这个位置上已逾十年,如今暂且掌事。
午时,刘巡便对当值的官吏们道:“今日刺史大人应当也不会来了,你们先回去休息吧,等大人上任,可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话音刚落,门外一名小吏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大声道:“刘大人,门外……门外……”
刘巡温和道:“慢些说,发生了何事?”
小吏道:“门外有一人,自称谢刺史,让刘大人、江大人、郑大人一同去见他。”
刘巡脸色微微一变:“谢刺史?”
小吏点头。
刘巡道:“江大人和郑大人何在?”
“他们二位……今日没来当值。”小吏有些害怕,“这……怎么办?刺史大人不会生气吧?”
刘巡心下打鼓,深吸一口气,温声道:“没事,我们先去迎接刺史大人。”
他带着人到了衙门外,只见门外停着几辆马车,不算铺张奢华,与想象中金玉锦绣的模样不太相同。
刘巡上前,拱手道:“豫州别驾从事刘巡,拜见刺史大人。”
谢渡撩开车帘,从车上下来,亲手扶起他,温和道:“刘大人不必多礼。”
他环顾四周,轻笑一声,问道:“怎么只有刘大人带人前来,江司马和郑长史呢?”
刘巡替二人遮掩:“不知刺史大人今日前来,他们二人出城去田间了,刺史大人先进府安顿,下官这就派人前去寻他们。”
谢渡笑了笑:“原来如此,不过,江司马和郑长史不在,本官的身份暂且无法验明,这刺史府,还是先不进了。”
话音甫落,身后的随从已拿着圣旨、官印等物,又送入了马车当中。
刘巡一愣,额上顿时冒出冷汗。
新刺史上任,副手们都不在,逼得刺史大人不能进衙。
这岂是三言两语可以解释的罪名。
谢渡不慌不忙道:“待二人何时回来,劳烦刘大人派人告诉我一声,我再过来,我在洛阳城的宅院,离这儿唯有一里多地,门前挂着大红灯笼写着谢府的就是。”
第62章 求见四天
洛阳乃豫州首府,谢家在此自有别苑。
因而纵然不进这刺史衙门,他也不必担心露宿街头。
不等刘巡挽留,谢渡已然重又回到马车前,登车离开。
刘巡无力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马车离开。
抹了抹额头的汗,急匆匆道:“快遣人去找江司马和郑长史,让他们和我一起上谢府,恭请刺史大人上任。”
只不过,心下却很是忐忑不安。
谢刺史性情仿佛很是温和,言谈间笑意盈盈。
可他一见两位副职不在,转头就走,干脆利落,不给人挽留补救的机会。
恐怕这次,谢刺史的气不会轻易消下去。没有三四次上门催请,定是见不到这位刺史大人的。
见着了,想让人到衙门上任,也绝非易事。
恐怕从今以后,这刺史衙门,不敢有人再得罪他了。
真是好大一个下马威。
刘巡无声叹息。
也不怪刺史大人给这么个下马威,怪只怪,那两人平素懒散惯了,今儿不上值,恰巧被刺史大人抓个正着。
谢府。
李明辉蹙紧了眉头,非常不悦:“青天白日的,司马与长史竟能不上值,跑的见不着人?”
杜知维摇了摇头,无奈道:“这并不奇怪。当今天下,各州各郡,官僚尸位素餐的事情,很常见。”
李明辉怒了:“便没有人管管吗?”
谢渡道:“有恃无恐罢了。豫州这几位副职,都出身世家,江司马与刘别驾不过普通门阀,那位郑长史,却实打实乃荥阳郑氏之人,自然无人敢管,无人敢问。”
杜知维叹了口气。
谢渡轻笑一声:“杜兄不必叹气,如今我既来了,这豫州官衙如何,自然我说了算。任他什么世家背景,也不敢在我跟前放肆。”
杜知维颔首:“幸而有你。”
唯有谢渡的身份,方能够让那些个世家子弟甘心俯首,若换了旁人,恐怕难以成事。
谢渡笑了笑:“二位兄长不必忧心,一路奔波劳累,先去休息吧,我已命人打点好了庭院房舍。”
杜知维李明辉谢过,随仆从去休息。
沈樱早已在一旁的长椅上坐下,见人走了,托腮抬头:“我也累了。”
谢渡走过来,握着她的手臂,将她拉起来:“去休息。”
边走,他边向沈樱介绍:“这儿是咱们家的别苑,修建时便以风光景致为主,待你休息好了,我带你转转。至于住所,除却进门处的待客院外,拢共只有八个院落,我给李兄、杜兄安排了琅回馆,我们住清夏苑,如果你住不惯,明儿我带你看看其他地方,我们再换。”
沈樱打了个呵欠:“我没你那么娇气,对住所没那么多要求。”
谢渡闻言,不由与她争辩:“我并没有娇气,只是不习惯而已。”
沈樱敷衍:“对对对。”
谢渡无奈,用力揉了把她的脑袋。
沈樱躲开他的手,格外认真道:“别气急败坏了就动手动脚。”
谢渡笑了,问:“我就要动手动脚,你待如何?”
沈樱顿了顿,没说话。好像也不能如何,毕竟他们是夫妻。
说话间,清夏苑已在近前。
望着墙壁四周累垂的花木香草,庭院内郁郁葱葱的芭蕉梧桐,将整个庭院遮蔽于林荫当中。夏日居住其中,想必很是凉爽。
早有侍女将房舍清扫干净,床上铺的新被褥晒过,屋内燃着沁人心脾的香。
沈樱倒在床上,拉过被子盖在身上,倒头就睡。
谢渡在侧看着,忍不住笑了。
也在她身侧躺下。
沈樱拽着被子,分给他一半。
歇了半个时辰后,二人刚起身。
门房匆匆禀报:“郎君,大门外有三人,自称豫州别驾、司马、长史,求见郎君。”
谢渡看了眼沈樱,问:“阿樱觉得,我该见他们吗?”
沈樱懒得搭理他这种明知故问的行为,只低头做自己的事情。
谢渡无奈,转过头:“告诉他们,我舟车劳顿,午休未起,让他们改日再来吧。”
门房自去答复。
而后听闻,三人在门前又等了半个时辰,方才离去。
第二天一早,三人又来求见。
门房答复:“郎君去夫人去拜访长辈了,今日不归,三位请回吧。”
第三天。
门房答复:“郎君与夫人去拜访旧友了。”
第四天。
门房答复:“郎君陪夫人上街去了。”
刘巡三人越等越胆战心惊,对视一眼,一同去了城中最大的酒楼,清风楼。
刘巡率先道:“这已经是第四日了,刺史大人还是不见我们,这可如何是好,”
按照他原先的设想,谢渡吊着他们三天,这口气也该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