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澜眉头一挑:“我还以为你喜欢吃素。”
“我是喜欢吃素,不过要多吃肉才能有力气。”
“好。都听你的。”沈澜手指压在姜姜唇上,他就喜欢她这种微妙的柔软,就像当日她救治他时,发梢落在他腰腹部一蹭一蹭。
“你知道我是从哪知道男女之事的吗?”
“从哪?”
“我幼时跟我同住的公狗,后来遇到一条母狗,极尽殷勤。又跑又跳。再之后我就看到它在草丛里伏在它身上,压着不让跑。”沈澜低头,贴近她的唇,暧昧地说,“男子跟女子一样,我一见你就有这种冲动。”
“我还以为你是把我当母亲。”姜姜偏过头。这几日每天晚上都跟她说很多幼时的事。
沈澜笑得胸膛直发颤:“我母亲是个疯子,跳井自尽,我把你当她做什么。我都不记得她长什么样子。你就是你,不是任何人。我只把你当女人。你救我时,我是受伤了,否则你当时都不一定能下山。”
沈澜是个兽类。这句话无关评判。他没有礼教约束,开心的时候极为纯粹,然而身体是个兽类,只要喜欢就会强迫占有。
沈澜拿起她手腕侧面,不轻不重的咬了两口。
“你累了。”姜姜突然说。
“你从哪看出来我累了。”沈澜直勾勾望进她眼睛里。
“感觉。”更何况他精神更好的时候,会不由分说直接做的。近日里可能是军营太忙,加上他也没节制,可他好像也不懂得聆听自己的身体。
姜姜安抚地拍拍他肩头,轻声道:“累了就睡吧。”
沈澜牢牢凝视她好一阵,听从地翻过身躺在外侧,不一会儿,身侧就响起均匀的呼吸声。
歪头一看,沈澜果然睡着了。
这么多天,她好像也知道该怎么跟他相处了。
一大早沈澜又去军营带兵晨练。
姜姜正坐在桌前看书,忽地,脚踝一痛,她低头看,地上一支极小的圆筒纸条,就是这个东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外精准地射到她脚踝上。纸条跟裙摆接近,不惹人注意。
她脚一挪踩住,迅速向外看。
近些日子招进来许多花匠。屋外院落内,有个花匠像是摔了一跤,刚刚站起身来,拍拍衣衫。
姜姜看书不需要人,她一般开门开窗,让外面的人看得见自己即可,这会儿没其他人注意到,她拾起纸条,转身小心地打开:
两个月后府内纵火,救你出去。
最底下画着一颗大槐树,是五公子。
两个月后?大概沈澜那会儿要出去,或者其他事,是好时机。
姜姜捏紧纸条,起身走到窗口望花丛蹁跹的蝴蝶,望了很久。
丫鬟们进来放瓜果的放瓜果,放茶的放茶,放参汤的放参汤。
等她们放完后,姜姜转身:“你们都出去吧。冬青留下来。”
冬青微怔,一时不解。
其他丫鬟都依言出去关上了门后离开。
只剩两个人,姜姜问她:“你之前说想成为我,是真的么?”
第29章 她承担不起。
#丫鬟(28)
冬青一听这话, 还以为姜姜在奚落她。
她张嘴想回骂,又顾忌此刻姜姜是她主子,万一她向沈澜告状, 只好不情不愿地说:“奴婢只是表达羡慕罢了。没有旁的意思。”
“我是认真的。”姜姜眸光直视, “如果给你一个机会,你愿意成为我吗?”
冬青眼露不解。
“我有一个法子,可以使人改头换面。”
冬青心一跳, 下意识上前一步:“真的?”
姜姜点头:“真的。”她走到冬青面前,仔细凝视了冬青的脸, 伸手描摹, “你跟我身高, 脸型本来就像,无非是眼、鼻、唇有区别而已。而医书上有法子可以将人塑形。”这个法子很稀奇, 但她研究过后确认应该是可行的。
冬青不敢置信,她觉得天上不会有掉馅饼这种好事, 要是别人说她肯定要认为是大骗子。
然而对面是姜姜。
首先姜姜没必要骗自己,其次姜姜一直半死不活的, 确实不喜欢这种生活似的。
冬青的心砰砰砰跳起来:“你的意思是,让我变成你的样子,替代你?”
姜姜用眼神给以肯定她没有直视冬青, 转身回到桌边坐下。
“嗯。条件是,你要帮我离开这里。这件事很重要, 你可以慢慢想。”
姜姜拿起茶壶给自己倒茶。
平心而论, 沈澜对她很好, 不仅为她提供安身之处, 对她研究医术十分宽容,她也可以这样过下去。可就像当初五公子问姜姜为何不愿意待在他身边, 姜姜也不愿意待在沈澜身边。
过于沉重的爱,她难以负担。
原本就算加上冬青,她们两个人也未必能逃出去。可若是有五公子帮忙,胜算大了许多。
其实她也可以选择就这样投奔五公子。
可,五公子用这种隐秘方式,意味着他也不敢跟沈澜正面对抗,无法给她彻底的自由。那么逃向五公子也就只有两种结局。
要么被沈澜抓回,要么永远在五公子的庇荫之下生活。
冬青简直都不需要多想,直接走到姜姜身边,语气坚决:“我答应你。”
姜姜回头。
“我唯一担心的是,世上真的有这种方法吗?简直闻所未闻。”更何况姜姜也不是个什么厉害的大夫,冬青还是有些狐疑。
“有的。那书册上记录了三则案例。虽然我没有做过,但有成功过。我仔细研究了一段时间,也确认过可行,只要按照那上面的步骤仔细小心,应该不会有问题。”论小心仔细,姜姜自问不会出错,“只不过,”她仍然想提醒,“你确定不再想想吗?”
冬青简直觉得可笑,有这种好事,还需要想想吗?
“你说吧。怎么做。”
这之后,姜姜和冬青如常,直到有天傍晚,沈澜回来用膳,突然见姜姜脸上多了一道雪白的面纱。
他问:“怎么突然戴上面纱了?”
“脸上起红疹了。许是吃了什么过敏的东西。”
“是吗?”沈澜走到近前掀开她面纱,见下半张脸许多红疹,还有一道明显用纱布贴着的伤口,他手指触近,没敢碰,皱眉,“怎么回事,哪来这么大伤口?”
“走路摔了跤正好碰到了柜角上。”
“丫鬟们都瞎了么?”沈澜厉目扫了一眼,吓得冬青退后两步。
“不关她们的事,是我不小心弄的。我是大夫,自己开两副药就好了。我想多买些药材,以后我开方子你让人去买可好。”
“这自然没问题。”沈澜也知道姜姜喜欢医术。只不过莫名其妙她摔了这么一口子,他恼火。
姜姜轻声安慰:“不要紧的。”
沈澜坐下,跟姜姜一块儿用晚膳。
姜姜又说:“这是冬青。以前在太傅府的时候,我们关系很好。所以之后我想让她一直陪在我身边。”
冬青走上前福了福身。
沈澜扫了一眼冬青。
他之前找过好几个太傅府内的奴仆,有的说这个冬青跟小蝶也不对付,只不过没做什么过分的事,之后也很快去了别的公子院子,沈澜这才没找她麻烦。其余像六公子和大夫人他都是确认过,才出手的。
而小蝶说他们是好姐妹。这几日姜姜也确实事事都带着她,连吃饭都只有她一个人在旁边伺候。
外人不了解情况,流言捕风捉影倒也正常。
只不过沈澜还是警惕地打量了下她。
用完膳,冬青端着饭盘出去,临到花园处,假山阴暗中突然传出一声:“站着。”
冬青吓了一跳,停下。
沈澜的身形从黑暗中显现出来,他平日里就算黑衣,站在月光下山影中,只有那张脸雪白,像个冷面杀神。
刚刚用过膳,他说有军务先走了,没想到在这里。
冬青福身:“将军。”
“你跟小蝶在太傅府内很熟?”
“是。”
“既然如此,我希望小蝶有任何事我都希望你告知我。最好不要帮她做出一些其他事情。”
月光之下,寒意逼近,眸光如刃,明明沈澜身上没有穿盔甲,还是让人鼻尖像是萦绕了铁甲上铁锈般的气息,乃至于仿佛有血腥味。
……亦或者只存在于她的想象中。
冬青屏住呼吸,克制住皮肤上的战栗。
她知道沈澜的意思。
沈澜是认为她是姜姜在太傅府的“好姐妹”,这几日又跟姜姜如此亲密,不带其他丫鬟,是否在密谋帮姜姜逃跑。
“奴、奴婢不敢。”
沈澜再扫视她一眼,见她战战兢兢,这才离开。
冬青确实战战兢兢,可恐惧过后,她望着沈澜的背影,又突然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期待和迷恋。
他对于所有丫鬟都如此冷漠和逼视,唯独对姜姜十分宠爱。
那等她成了姜姜……就会成为她的了。他也会对她温柔、宠爱、捧在掌心上。
冬青环顾周遭这一切,心跳加速,终于不是害怕,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期待。假山、花圃,蝴蝶,侍卫,丫鬟,锦衣玉食,恩宠荣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都会成为她的。
姜姜的换脸方法是,原先人的脸割出一小块肉,再用加入药材和生肉虫,需要十日,那生肉虫织出半真半假的原脸脸皮,再将这脸皮,覆盖在被换脸的人身上,让脸皮慢慢地长进肉里,至少需要一月时间,直到面皮完全交融,被覆盖的人就会长成类似原先那人的模样。这还是她从那本江湖游医的书中看来的。
现如今她们进行的是第一步,生肉虫正在生出薄薄一层肉。沈澜军务繁忙,大部分时间不在,姜姜也遣开了其他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