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因此,父亲对他越来越失望,逐渐收回他手里的实权。
而反观自己和世子妃生下的嫡长孙颇受父亲喜爱,母亲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周沅白的态度伤了心,对他的态度近两年也有所缓和。
周沅白继续这样下去他自然喜闻乐见,可是他也未免太傲慢了,晾了他这么长时间,连个说法都没有就算了,人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不论是他的住处还是府衙,都看不到人。
周玉珩的耐心已然耗尽,若是明日再见不到他的人,他也顾不上能不能给母亲和父亲交差了,后天就直接返回信阳。
周玉珩眼神变暗几分,翻身上马:“柏松,我们走。”
街道上人流密集,前方又有一队人马朝着这边靠近,为防伤害到周围百姓,周玉珩放缓了骑马的速度。
突然,耳畔传来柏松的声音:“殿下,前面那个领头之人是不是二公子?”
闻言,周玉珩定睛朝着前方看去,只一眼,他就认出了那人正是周沅白,这段时日压抑在胸口的憋屈登时冒了出来。
没想到他们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相遇。
他拉动缰绳,停在了路中央,拦住了周沅白的去路。
另一边,周沅白自然也注意到了周玉珩的存在,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蹙。
周玉珩语气不善,目光落在周沅白的脸上,冷嗤道:“一连数日不见你的人影,本世子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呢。”
“兄长说笑了。”周沅白语气没什么变化的回复。
周玉珩只觉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没意思得很,此时见他四肢健全,身体看上去好得很,就没了什么兴趣,看来明日就能回信阳了。
停顿几秒,视线缓缓落在他身后的马车之上,挑了挑眉峰,随口问道:“这里面的人是?”
周沅白淡淡勾唇:“两个对兄长而言,微不足道的人罢了。”
说罢,他又补充:“稍后我会登门,兄长若是有什么话可以届时再与我说。”
“那便等会儿再见吧。”马车遮得严严实实,周玉珩没什么兴趣地收回视线,拽动缰绳与之擦肩而过。
蒋南絮只感觉马车突然停了下来,但是她看不清外面的情况,也听不到什么声音,心里正纳闷着,没过多久,马车又突然往前行驶。
车轮滚滚,微风撩拨起侧面的车帘,她不经意地往旁边瞥了一眼,却看见了一张陌生又熟悉的侧脸。
一双眸子骤然瞪大,她难以置信地微微张开了嘴巴,无声喃喃:“殿下?”
她的声音很小,小到只有她一个人听见。
可那个人却像是有所察觉一般,偏过头朝着她的方向看过来。
蒋南絮一颗心顿时悬在了嗓子眼,但幸好这时马车前进,车帘也合适地落了下来。
周玉珩什么都没看见,只看到轻轻晃动的车帘,但他总觉得马车里有一双眼睛在看着他。
“殿下?怎么了?”
见他停了下来,柏松疑惑地问。
周玉珩看着远去的车队,摇了摇头:“没什么。”
但是内心深处却涌上一股不好的直觉,他蹙眉道:“去查查,周沅白是从哪儿回来的。”
第86章 被骗 规划未来
马车内, 昊林察觉到娘亲的失魂落魄,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娘亲,你怎么了?你的脸色看上去不太好。”
蒋南絮从震惊中恍然回神, 低头撞进昊林担心的眼眸, 她勉力勾出一个笑容:“娘亲没事。”
她没想到刚抵达青州就会碰见周玉珩, 他来青州做什么?这实在不是一个好兆头。
若是让他发现自己还活着的话, 那该怎么办?
昊林放下了心,撩开另一边的车帘,望着人来人往的街道, 好奇地问:“这里就是娘亲的家乡吗?”
蒋南絮敛了敛思绪, 笑着解释:“不是, 娘亲的家乡是信阳, 这里是青州。”
听她这么说,昊林也想起来了娘亲的家乡是在信阳城下面一个叫清源村的地方,娘亲说她不喜欢那里, 所以很少提起关于家乡的人和事。
“那我们为什么来这里?是因为爹爹是青州人吗?”
见昊林对周沅白产生好奇,蒋南絮愣了会儿, 才说:“你爹爹也是信阳人, 只不过在青州当官而已。”
她对昊林很少说起从前的事, 她和周沅白的关系上不了台面, 以至于连带着昊林的出身也不光彩,所以她才会编造一场大火的谎言, 想要抹掉过去, 开启新的生活。
可是随着周沅白的出现,谎言似乎要被一层层剥开。
若是昊林知道他只是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会不会埋怨她当初的决定?
想到这,蒋南絮肩线显见地绷直了刹那, 她怎么能这么想昊林呢?
她有多爱昊林,昊林就有多爱她,可是她无力改变事实,昊林迟早会长大,也迟早会知道这一切,那时候又该如何呢?
蒋南絮蜷了蜷手指,眼前仿佛陷入了一片黑暗,让她找不到出路。
此时,外面传来影召的声音:“蒋娘子,到了。”
蒋南絮收起繁杂的心思,提裙下了车,望着这座熟悉不已的宅邸,她有一瞬间的失神,只因完全看不出曾经有烧毁过的痕迹,是重新修缮过了吗?
愣了几秒,她收回思绪,抬臂接过跟在她身后下车的昊林。
环视一圈周围,蒋南絮没看见周沅白的身影。
影召解释道:“主子有公事要处理,方才已经离开了。”
蒋南絮抿了抿唇,没有多问,由他带自己进入到宅邸里。
三年时间足够淡忘一切,蒋南絮明明已经记不清关于这里的事情了,可是当她看到熟悉的场景时,发生在这里的一幕幕还是涌上心头。
“蒋娘子,你是想住之前的屋子,还是换一间?”
蒋南絮深吸一口气道:“就之前的吧。”
影召点点头,吩咐下人去重新收拾收拾。
蒋南絮听到他说要把周沅白的东西全搬走,疑惑地挑了挑眉,轻声问:“那间屋子现在是周沅白在住吗?”
影召如实说:“是,自从宅子修缮好后,你之前的屋子便一直是主子在住,不过主子说了,既然你回来了就先紧着你的意思来办。”
这是要“物归原主”的意思吗?
蒋南絮心情复杂地皱了皱眉,本想让他给自己换一间屋子,但是又觉得没有必要。
换来换去,不都是在周沅白的掌控之中吗?原先的屋子对她来说还更为熟悉。
说话间,他们已经踏进了院门。
七八个婢女站成一排,齐刷刷跪倒在地行礼问安。
蒋南絮一时间还没适应过来,僵硬地开口叫她们起来。
颠簸一路,她刚想进去坐着歇息歇息,就听到影召说:“对了蒋娘子,主子说小公子已经懂事,不适合时刻养在身边了,让属下给小公子单独准备了房间。”
一听这话,蒋南絮还没来得及开口,昊林就搂住了她的脖子,摇了摇头:“昊林不要,昊林要跟娘亲一起睡。”
影召犯了难:“这……”
蒋南絮也想过这个问题,但昊林还不足三岁,分房睡也得有个适应的过程,她顿了顿,方才说:“以后慢慢再说吧。”
影召没有再继续劝说,目送两人进了屋子后,转身朝院外走去。
下人们铺好床铺,蒋南絮帮着昊林洗漱过后,就让他去床上躺着休息了。
在这个地方,什么事情都不用她操心,吩咐一句就有人帮她把所有的事情做好。
院子里的丫鬟已经换了个遍,没有曾经的熟悉面孔,她一时间也找不到人说话,干脆让人给她拿了本书,躺在软榻上一边看书一边喝茶。
不知不觉她就睡了过去,等她醒来的时候,窗外的光线已经暗了下来。
昊林坐在她的对面正在自己和自己下围棋,动作很轻,几乎没有弄出什么动静,见她醒来脸上露出笑意:“娘亲,你醒了?”
蒋南絮撩开不知何时盖在身上的毯子,抬眸看向昊林,“怎么都这个时候了,饿了没?”
“昊林已经吃过了,刚才有几个姐姐已经给我准备了吃的。”
闻言,蒋南絮才松了口气。
昊林拿手捂住嘴巴,趴在桌子上小声问道:“娘亲,这个宅子都是爹爹的吗?”
蒋南絮一愣,随即点了点头:“怎么了?”
昊林继续道:“娘亲,这三年爹爹是不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不然怎么会这么有钱?”
蒋南絮之前没有告诉过昊林有关周沅白的身份,眼前的一切和他从小接触的简直判若云泥,大房子,好多护卫,还有这么多人伺候,他会发出这样的疑问也不为过。
她失笑一声,试图跟他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你爹爹他生来就这么有钱。”
昊林愈发不解了,“当年娘亲不是以为爹爹死在了那场大火里吗?既然这样的话,娘亲怀着爹爹的子嗣,理应继承爹爹的全部遗产,那么完全可以过得很好啊,为什么会大老远去投奔叶叔叔呢?”
蒋南絮没想到昊林知道的这么多,连遗产继承什么的居然都清楚,一时间噎住。
好半晌,她头疼地深吸一口气,这下知道了什么叫做一个谎言需要无数谎言去圆,她隐瞒了昊林很多事情,这里面的原因太复杂,她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清楚。
她张了张嘴刚要说话,外面忽地传来一阵脚步声。
“爹爹?”
昊林循声望去,见到来人是周沅白,心虚地垂了垂头,毕竟他刚才还盼望着要是爹爹真死了就好了,那样的话,娘亲就能获得他全部的钱,就不用过得那么辛苦了。
而且爹爹既然没死,为什么不早点来找他们?
还有娘亲为什么一开始会那么排斥爹爹的突然出现?对于爹爹没死的事实,娘亲看上去并不惊喜,反而还很害怕。
爹爹出现后,他后知后觉明白过来娘亲似乎瞒着他很多事情,但他只是一个小孩子,娘亲不想告诉他的事情,他没必要知道,但是随着不对劲的地方越来越多,他也会感到好奇。
蒋南絮看着周沅白一步步走进来,捏紧了手指,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又听了多少,在他看来,昊林刚才的话都很荒谬吧。
她又不是他的妻子,就算他真的死了,又怎么可能继承他的财产,何况那场火灾本就是她虚构的,她也不是去投奔,说是逃离更为准确。
周沅白走过来,在昊林身边坐下,摸了摸他的脑袋:“爹爹有话要跟你娘亲说,你去外面找影召叔叔带你去玩好不好?”
昊林瞧了一眼对面的娘亲,见她点了点头,方才答应了下来。
等昊林走后,周沅白看向桌子上的棋局,低声问:“你什么时候学会的下棋?”
蒋南絮轻声解释:“不是我陪他下的,他刚才自己和自己玩的。”
她出身不好,琴棋书画对她而言不是她能接触到的,后来也没机会学,算是她的短板,但自从有了昊林之后,昊林喜欢这些,她就开始和他一起学习研究,目前也略懂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