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文雅书生装扮的伪装,他的身躯多了几分狂野之色,明明是养尊处优的贵公子,身材却出乎意料的好,肌肉流畅美好,块块分明,肉眼可见的伤疤零散分布,就像是在与人厮杀而染上的痕迹。
她只见过两个男人的身躯,一个是他的,另一个是他兄长的,几乎是无意识的,她不可避免拿两个人做对比,不可否认,周沅白的身材要好上几分。
就单单比她壮硕一倍的体量,就意味着此种时刻,她要吃些苦头了。
同样的,周沅白也在注视着她,身段姣好的女人趴在软榻之上,黑色锦缎般光滑的长发披落在身后,雪嫩的肌肤与白色的狐狸毛相得益彰。
美目微微上挑,娇滴滴的眼眸散着水光,透着一股对他的强烈不满。
又是这样,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惹得他愈发想要把她弄哭,让这双漂亮的眼睛真正溢满眼泪。
周沅白眼深如墨,呼吸也突然难以稳住,好半响,方才轻轻地呼出一口热气,缓缓垂下眼帘,冷声道:“你再乱动,我可不能保证你能完好的走出这扇门。”
“又不是我想动,是你太过随心所欲了。”蒋南絮闷声反驳,手指紧紧抓住身下的狐裘,但凡他温柔一点,她哪里会有所反抗?
许是主人有了怨气,蜘蛛网缠绕的部分也变得粘稠紧绷,周沅白眉头不满地锁起,狭眸微眯道:“真是麻烦。”
嘴上这么说,但是接下来他考虑着她的感受,极大可能地放轻了粗鲁的动作。
随着他的变化,紧张的气氛逐渐变得温和,蒋南絮松了口气,狂跳的心脏也有了喘息的机会,她不动声色地望向不远处的窗户,刺目的光线让她分不清时间。
明明已经过去了许久,却不见他停下动作,意识恍惚间,她怔怔地想,往后,若次次都要费这么长的时间,可真是难熬。
白日里的翻云覆雨比想象中更叫人羞涩,纵使不刻意去留意,但是不该看的、不该听的,仍然清晰的刻印在脑海里。
蒋南絮在净室里简单清洗了一下,将衣物和头发对着铜镜整理复原,乍一看上去,就跟出门时没什么两样,但眉宇间不经意流露出的媚态却叫人不自觉多看了两眼。
铜镜之内的角落,周沅白双臂环胸,斜斜倚靠在门边的柱子上,目光似有若无地望向这边,叫人分不清他究竟是不是在看她。
蒋南絮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倒不是因为那道目光太过炙热,而是他此刻除了一条裤子,上半身什么都没穿,简直难以入目。
过了一会儿,就当她无所适从之际,周沅白不咸不淡的嗓音在身后缓缓响起:“我会让人送你们回去,迷烟的解药我也会重新给你一份。”
“嗯。”蒋南絮敛去躁动的思绪,轻轻点了点头,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再次开口:“那个迷烟和解药,能多给我两份吗?”
此话一出,屋内顿时陷入寂静。
蒋南絮以为他是在顾忌,于是又道:“我不会乱用的,也不会用在你……”身上二字还未来得及说出口,就被男人兀自打断。
“可以。”
简单两个字,淡淡的,就像是他丝毫不在意她会将迷药用在何处一样,只听他接着说:“收拾好就出来吧,时候不早了。”
蒋南絮目送他转身离开,垂在身侧的手蜷了蜷,忍不住腹诽:到底是因为谁,才拖到了现在啊。
可笑的是,他们做尽了偷情的苟且之事,却称不上真正意义上的偷情,所以连事后温存都显得奇怪,就像是在完成一项工序一般,事成之后,合作的两人就彼此抽身离开,不带丝毫的留恋。
醒来过后,蒋南絮就一直待在这间屋子里,走出去后才发现这间院子比想象中要大许多,同样地处错综复杂的胡同,面积却比方才去过的那对夫妇家要大上两三倍。
她本来以为这里隶属侯府名下,可路过一扇石头雕刻而成的隔断时,她却发现石头上雕刻的图案居然跟上次周沅白给她的那块白色玉坠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向前走的脚步顿时停了下来,双眼不自觉放在那面被放大的图案之上,莫名的,她觉得很是眼熟,除了那个玉坠,她应当还在别处见到过,可梭巡一番记忆,却没有收获。
而在她驻足观看时,突然想到了什么,目光转移,落在了前方安静等候她的影召,他肩上扛着梦月,神色淡定平和。
蒋南絮尴尬地抿了抿唇,继续跟着他往前走,走了没多久,她这才发现这处院子竟然连接着一处医馆的后门,就连医馆里挂着的蓝色帆布上,也印有那个图案。
影召把她们交给了医馆的医女,就转身折返回去,一句话也没有留下。
蒋南絮和医女对视两眼,又转头看了眼床榻上的梦月,不太好意思地启唇:“她中了迷烟。”
医女二十有余,头发扎成麻花辫偏向一侧,衣裳也是窄袖,看上去干练又温柔,其实在影召一边肩膀扛一个过来的时候,她就知道二人中了迷烟,勾唇笑了笑:“娘子稍等。”
说罢,医女便去察看梦月的情况。
蒋南絮环视着医馆的环境,简单干净,各类用具摆放规整,但空气中不可避免地溢满了各类药材的味道,说不上难闻,却也因为浓郁难以忽视。
扫了几眼,她的视线不自觉又落在了那面帆布之上,思索片刻,她看向医女道:“那个,冒昧问一下,这上面的图案有什么寓意吗?”
顺着蒋南絮的话,医女看向了那面帆布,意识到她指的是什么,略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这个啊,是北戎商会的标志,我的这间医馆就是从北戎商会那借钱开的。”
说罢,许是见她不了解,好意补充道:“不光是我,胡同里好多间店都是隶属北戎商会的,多亏了颜会长,才让我们这种人能够在信阳城做生意,还能安个家。”
话语间,尽是对北戎商会会长的尊敬和感谢,蒋南絮的注意力却不在这上面,如果真如医女所言这个图案代表着北戎商会。
她不由得想到那枚玉坠,按照周沅白所言,它能够在任何一间有此标识的店铺里畅通无阻,那么岂不是代表着拥有那枚玉坠的人权力很大?
如此,她更加确定了周沅白跟颜北陌的关系不浅,一个大燕人和北戎人搅合在一起,还联合外人陷害自己的亲哥哥,蒋南絮实在看不透他究竟是为了什么。
明明他已经拥有了那么多,身份、钱财、地位等一切旁人艳羡的东西,就算是为了所谓的利益也犯不着如此吧?又或许是因为旁的什么不为人知的原因……
不过,那跟她有什么关系?周沅白的事,她一点也不在乎。
第39章 迷药 殿下,还有人在呢……
喂过解药后, 梦月没多久就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身处陌生环境里,惊慌了好一阵, 蒋南絮解释成她突然晕倒, 恰巧医女路过, 就把她带到了医馆休息。
梦月素来身体不错, 一听到蒋南絮说她突然晕倒过去,吓得赶忙让医女替她好好检查一下身体,估计是影召之前交代过, 医女并没有说漏嘴, 将梦月成功糊弄了过去。
耽误的时间太久, 故而她们没在医馆多做停留, 出了胡同走向正街,就直奔信阳候府的方向而去。
回到凝香院,蒋南絮打开了她拜托周沅白让影召给她的东西, 迷药是用白色瓷瓶装着的,解药则是用绿色瓷瓶装着的。
按照影召所言, 迷药既可以在香炉里点燃, 也可以用工具挥散, 一个竹制的烟筒, 将粉末状的迷药放进去,就会变成迷烟。方才在胡同里, 影召应当就是用了工具, 至于解药,在用之前或者用之后使用都会有效果。
望着桌面上的东西,蒋南絮心思微动,为防有人突然进来, 立马就把收了起来,藏在了床底一个平常不会被注意到的角落。
希望不会那么快用到它。
然而事情的走向永远不合她心意,两天过去,周玉珩回来了。
耳边是烟云传递消息的声音,周玉珩派人过来通传,说是晚上会过来,让她们提前准备一二,几乎可以确定,今夜便会让她侍寝。
蒋南絮内心慌乱,却也明白这种事躲不过去的,往窗外暗下来的天色看了一眼,随后强装淡定地望向烟云:“叫人备好水吧,我先去沐浴。”
周玉珩比想像中来的要快,她尚在净室中时,隐约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往外看了一眼,吩咐梦月加快手脚替她穿好衣物。
出来后,蒋南絮一眼就看见了站在一排低矮置物架旁边的周玉珩,半个月过去,气温又上升了不少,他穿着轻便的竹绿色锦服,长身玉立,目不转睛盯着一个花瓶。
蒋南絮的目光顺着看过去,那是上回他们一起做的插花,就算再如何细心呵护,花瓣和枝叶还是渐显枯萎之色,怏怏的,本来早就该丢掉的。
“洗好了?”周玉珩转过脸,轻轻勾起唇角。
一段时间没见,他看上去消瘦精壮了不少,下颌的线条也更为锋利,侧脸跟周沅白越发相像了,也正因这一瞬的恍惚,蒋南絮内心压抑不住的紧张。
过了一会儿,方才启唇:“殿下,你是想歇一会儿,还是直接去沐浴?”
周玉珩瞥了眼她身上的水汽,不动声色,只说:“沐浴吧。”
他没提别的要求,蒋南絮也就佯装不知,没跟进去伺候,她在思索该何时把迷药放进香炉,避开所有人,神不知鬼不觉的……
窗户没关紧,夜风唰唰吹进来,蒋南絮挽了挽耳边飘起来的秀发,想了想,她叫来梦月:“上回我让你准备的助眠香料可还有剩余?”
来月事那几日因为痛经和周沅白她颇受折磨,夜里常常难以入睡,梦月就准备了些助眠的香料,香味比较淡,效果却不错。
“好像还剩了些,奴婢这就去拿,需要现在就点上吗?”梦月不疑有他。
蒋南絮点了点头:“嗯,点上吧。”
屋子里的香炉这几日都没用过,她正愁没有理由使用,所幸想到了这一点。
天气热,周玉珩没泡多久便起了身,马上就要就寝,他便只着了一件里衣,比起方才,屋子里萦绕着一股淡淡的香味,温和平缓,还能接受。
出于好奇,周玉珩淡声问:“这是什么香?”
蒋南絮走到他的跟前,动作尽量自然地帮他理了理胸前微敞的衣襟,垂首敛眸道:“妾身瞧殿下眉眼间有些乌青,许是没休息好,便自作主张备了点香料,希望能让殿下睡得好些。”
许久未有过的亲昵举动,还是她主动为之,周玉珩的注意力成功被她转移,视线落在了她净白的小脸、以及脸颊两侧的红晕上。
两人都是刚刚沐浴完不久,穿着都比较单薄,女人凹凸有致的身段在合身里衣的衬托下,愈发夺目勾人,面前的两团软绵鼓鼓囔囔,往下,他一只手就能握住的盈盈腰肢,其后,圆润精致,延申出两条纤细的长腿。
长这么大,除了母亲安排的通房以外,他就只有过世子妃一个女人,世子妃克制守礼,对待此事上向来因为规矩而要求他不可过分,为此许多时候都不能彻底尽兴,这也是他隐隐对世子妃不满意的原因之一。
但是,对待蒋南絮,他应当不用尊崇那所谓的规矩,毕竟在这个府中,她需要依附自己而活,唯有讨好自己,哄自己高兴,又怎么可能把自己往外推,而不让自己尽兴呢?
面前的女子,很软很香,周玉珩脑海中不自觉冒出些许恶劣的想法,此刻,他真想直接将她扑倒在床,把这些日子未能发泄出来的欲.望全部以行动表达出来。
身随心动,周玉珩伸手稳住她的后脑勺,控制不住地弯腰想要吻上那让他朝思暮想的柔软之上。
蒋南絮一眼便看穿了他的意图,身体瞬间变得僵直,眼睁睁看着眼前之人就那么对着自己吻下来。
呼吸渐近,紧要关头,蒋南絮最终还是偏过了头,他的唇瓣就那么与她的肌肤隔空擦过。
似是没想到会被拒绝,周玉珩怔了怔,但很快,眼底就染上了一丝不爽,目光变得沉冷,声音也不像刚才那般温柔,充斥着上位者的威压。
“怎么了?”
蒋南絮听出他语气中暗含的不满,换做是她站在世子的角度,被自己的小妾如此明确的拒绝都会生气,她颤了颤眼睫,摆出娇羞的姿态,轻咬下唇道:“殿下,还有人在呢……”
周玉珩的理智因为她的这句话回归了些许,往旁边看去,留下来收拾净室的几个丫鬟还没来得及离去,虽然没有直视这边,但是若要做亲密的事情,旁边有人还是多少有些不自在。
更何况蒋南絮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姑娘家,想必方才主动靠近他已经是她为了讨好他,做的最大的努力了,哪里还能经受得住有旁人在场。
思及此,面前这张仰着的小脸红扑扑的,泛着氤氲的双眼似要滴出水来,似乎是被他刚刚的态度吓到了,她的眼深染上了一丝惶恐和害怕。
周玉珩敛了敛眸光,轻轻抚摸了两下她的秀发算是安抚,叹了口气说:“是我莽撞了。”
说实话,蒋南絮压根就没指望他能体谅自己,得到他的道歉也是意料之外,半响,她伸出手拉住他的衣袖,红唇微扬,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妾身也很想殿下。”
闻言,周玉珩心底最后那丝芥蒂都化为了灰烬,薄唇止不住地扬起弧度,身体也翻涌起绮思,最终还是没忍住开口赶人:“都下去吧。”
“是。”
悉悉索索的声音过后,屋内只剩下他们二人,只听周玉珩俯身在她耳边低语:“去床上吧。”
说罢,他便要揽着她的腰,将她带离原地。
蒋南絮却伸手拦了拦,“殿下先去,妾身去把灯熄了。”
一而再再而三被变相拒绝,周玉珩的耐心已然快被耗尽,本想让她别去管,但下一秒,脸颊上传来的温热却让他改变了主意,燥热的心倏然得到了平复。
蒋南絮放下踮起的脚尖,目送周玉珩的背影向床榻走去,趁着这个空挡,她迅速走向香炉旁边的那盏灯,在吹灭灯盏过后,周围瞬间变得黯淡,扭头看向周玉珩,他并未注意到这边,而是在动手解开帷帐,她藉机将提前藏在袖间的迷药倒进香炉里。
做完这一步,蒋南絮松了口气,旋即迈步走向其余的灯盏,一一熄灭过后,屋内彻底陷入了黑暗和寂静。
到了这一步,她就没有了退缩的余地,深呼吸几口,慢慢走向了床榻。
许是迷烟还没有飘到这边,周玉珩侧身躺在床上,尽管看不太清楚,但蒋南絮知道他此刻的意识还很清醒,于是动手去把另一边的帷帐给解开,纱帐落下,将床榻围成一个私密的空间。
“别弄了,过来。”
正在拨弄帷帐的蒋南絮愣了一下,拖延时间的小伎俩被看穿,她忍了忍,朝着他的方向挪了挪,不过她没有给他控制住自己身体的机会,而是避开他伸过来的手,坐在了他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