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这话,谢望脸色一沉,“走吧。去二皇子府。”
一直忙到散值,二皇子不过是罚俸三月,就全须全尾的从御史台出来,嘲弄似的讽了谢望一眼,“谢司使这般爱管闲事,想来也是很乐意去灵州一趟吧。”
谢望抬眼看他,“不知二皇子此话何意?”
“河西军老都督卢琮病故,他的义子李不讳接过了他的位置,只是有谣言声称卢琮是被人害死的。”
二皇子很是胸有成竹,他知道这件事只会落在谢望头上,无非是时间早晚问题罢了。
灵州离盛京相隔甚远,军中派系不明,纠葛颇深,他一个人微言轻的武德司副使去淌这趟浑水,也不知有没有命活。
是生是死都是他的造化,也只有这样他才能彻底离开群玉。
从上回在莲庄一遇,二皇子便清楚他二人之间一定有私情。
群玉要嫁孟澜他并不担心,因为孟家与霍家中间隔着血海深仇,即便是孟澜再怎么清白无关,群玉也绝对不会对他动心。
但是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谢望就不同了,二皇子很是好奇他和群玉从前有什么样的过节。
只可惜查到今日什么也没能查到,这显然是谢望有意遮掩,处理的干干净净。
谢望依旧是神色不改,他到想看看二皇子和群玉一起背地里在干什么勾当。
等回了孟府,他想着或许可以从群玉那里试探一二。
玉婵院里没有点灯,白日里先是和莲芳她们,又和二皇子、谢望周旋一番,她早就没了什么精神,连晚饭都没胃口用。
春禾见她身子不舒坦,连忙灌了个汤婆子,想着捂一捂肚子就不痛了。
可群玉总觉得,应当是她中午吃了太多辣子,否则不会这般严重。
从前在蜀地那边她倒是照吃不误的,怎么如今这么大的反应。
她捂着汤婆子,让春禾拿了条薄毯,整个人都钻进了薄衾,又盖得严严实实。
谢望来到玉婵院时,就看见她这奄奄一息的这副模样。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他不来还好,群玉心里不会有什么指望,可他一来吧,她就有点想让他帮忙。
要她说这些汤婆子,薄毯子都没有谢望那双热乎乎的手好使。
春禾极有眼力见的退下了,还替二人掩好了门。
群玉从薄衾中钻出来,等他走近些,张着手就要抱。
“我肚子痛,哥哥今夜替我暖一暖嘛。”
她不是没有看出来谢望进门时脸色不大好,但是谁叫谢望先问她呢。
谢望走到床边,她就手脚并用的攀在他身上,根本就没给他不答应的机会。
摸到她手脚冰凉,难怪会不舒服。
“你先下来。”
“你先答应。”
群玉把人抱得紧紧的,论耍赖皮,她称第二,应该没人敢称第一。
“你不下来我现在就欺负你了。”谢望决定好好掰一掰她这个坏毛病,究竟是谁惯的,怎么就这么喜欢恃宠生娇。
说完这话,他作势要亲她。
谁知群玉仗着他牢牢抱住自己,没再抱他的脖颈,而是双手松开,搁在他肩上,一双眼亮晶晶地望着他。
“那你想好怎么欺负了吗?”反正她现在来了月事,谢望再怎么过分也不敢动真的。
群玉有恃无恐,眼睛里像是藏着钩子,谢望气得去掐她。
“你……你又捏我屁股!”
“下不下来。”
谢望还是那副表情,冷冰冰的吓唬谁呢。
“下就下,有本事你今晚别摸!”
群玉嘟哝了一句,恋恋不舍的离开他温暖的怀抱。
第30章 “喜欢我还是喜欢他?”……
二皇子之所以笃定圣上一定会接受让谢望去灵州的提议,还得多谢孟淑妃吹了枕头风。
深受百姓爱重的卢琮卢老都督精神矍铄,年过半百却能以一当十,好端端地突然病故,在这个节骨眼上,军中又有知情人声称,说是他的义子李不讳先前和老都督有过争执。
消息传扬出去,卢老都督是被人害死的声音铺天盖地。灵州刺史李寅眼见着处理不好要变成民怨,立即上书于朝,恭请圣上派人来裁决。
二皇子一党认为这是个机会,与李不讳交好,将来定会助益良多,可他们举荐的几个人选引得四皇子一党反唇相讥,两帮人吵吵嚷嚷有两三日光景了,这个人选还未定下来。
此人必须游离于两党之外,又深得圣上信赖,只是这样的苦差事做好了也不过是锦上添花,可若是办砸了不仅圣上会追责,在灵州这样鱼龙混杂之地恐怕都是自身难保。
可这时候二皇子主动跳脱出来,让人举荐谢望,反倒是解了圣上燃眉之急。
孟淑妃知道此事后,也觉得再合适不过了。
毕竟在众人看来,谢望是孟家义子,即便他不是四皇子一党,可与四皇子总归是要亲近一些。
圣上举棋不定,沈固安求见他也不见,谁成想在今日朝会上就定了谢望孤身前往灵州。
调令匆匆,只给谢望三天的时间整顿行装。
事情太过突然,沈固安原本还以为,那帮老臣不得吵个天翻地覆,要个三五日才能出来结果,谁知谢望却说,“舅父,这件事当是毫无转圜之地了,你不必再去求见圣上,至于是谁想让我离京,我心里约莫有数。”
等回了孟府,谢望径直去寻群玉,前天夜里他原本想问清楚,她为何要与二皇子为伍,谁知群玉身子不舒服,好一番胡搅蛮缠,此事就此作罢没再提。
谢望也同内侍监的小黄门旁敲侧击问过,说是圣上犹疑不决,恐怕还要商讨一番,谁成想孟澜入宫一趟,孟淑妃得知此事后又在旁煽风点火,彻底让圣上下定了决心。
想着群玉这番七窍玲珑心全都用在他身上,从前倒是小瞧了她。
玉婵院里,群玉桌上堆着账册,如今二夫人很是放心得过她了。
府上的事情群玉本就不感兴趣,没人和她争权,这些琐碎的需要查账看账的铺子全都交给了她。
其中就包括和丰楼明面上的账本,群玉大抵能猜到,这本账只是做做表面功夫糊弄人的。
账面做得有条有理,每日的营收也都记载的清清楚楚。
也幸亏群玉上回去瞧过一回,正是中午用饭的时辰,和丰楼不仅雅间都满了,就连散台就坐的顾客也都是一茬接连一茬的。
可账面上的这个数字委实寒碜了些。
真实的账本定然是在二夫人手中,只是不知道这多的一笔银钱,究竟是作何用处。
“表妹倒是一刻也不得闲。”
谢望的声音突然传来,群玉闻声抬头,见他眼眸乌沉,周身气息阴郁,脑海里已经乱作一团,思索着自己又是哪里惹到他了。
“表哥怎么这时候来了。”纵然心里乱糟糟的,群玉面上倒是装得沉稳,依旧端坐着镇定自若。
“我来自然是为了告诉表妹一个好消息,不枉你辛苦筹谋,三日后我就要启程去灵州了。”他的声音虽然带着笑意,可群玉却听出几分不同寻常的意思来。
“表哥何出此言,此事又与我有何干系?”群玉下意识地反驳他,心中却是暗暗腹诽,二皇子的动作居然这样快。
“是吗?那日在和丰楼里你之所以想让我送你回府,是不想让二皇子被我撞见吧。”她的小心思不难猜,之前没点破是因为谢望也想看看,她究竟又想玩哪出。
群玉说不出话来,脑子里有转了两圈,寻了个借口来哄他,“那只是意外,和丰楼生意红火,我去晚了没有雅间了,幸好遇到二皇子,他让我不必拘礼,坐下一道用就是了。”
这个借口倒是不错,只可惜群玉面对的是谢望。
“那为何二皇子在你出门后,迟迟不肯下楼,不正是因为在躲我?没做亏心事,为何见不得人。”
不仅如此,二皇子分明就是有约在先,甚至为了赴约,不惜在长街闹市纵马,这可是人证物证俱在,又告到御史台的事情。
料想她并不知晓这些,否则不会那这样浅显的借口糊弄他。
谢望也就看她还能嘴硬到几时,漫不经心地抛出个诱饵,“总不能二皇子怕我误会,你跟他之间的关系吧。”
群玉正想点头,又觉得有些不对劲,只好试探地开口,“兴许……是吧?”
“是什么是,他堂堂皇子,行得正坐得直,怕我误会,难不成是知晓你我之间的关系?你问问你自己,这话你觉得信吗?”谢望眼底怒气翻涌,他就知道她嘴里没有一句实话。
“是你先问的,我顺着说又有什么错,我哪知道人家二皇子的想法。”群玉心虚片刻,总算是回过神来,又想胡搅蛮缠一番,让他揭过这茬。
“好,不管你打量什么主意,我且告诉你,从今天开始,你除了这个院子哪里也不许去!”
谢望没再和她纠缠,转身就走,吩咐何用让他将玉婵院守好了。
既不许有旁人进来,也不许她出去。
她以为让他离开盛京,她就能和孟澜双宿双飞了吗?
当真是做梦。
谢望说到做到,账本看完后,群玉让春禾抱着送回照安堂时,却听她说门口被何用拦着,不许人出去。
当真是可笑至极,他三日后就要离京,又能管得住多久。
总不能他人离开了,何用还留在客苑守着她吧。
“也罢,不能出就不出去,只是这些账本需要送回去,其余人我也不放心,等谢望回来了,你都交给他。”
群玉刚说完这话,又觉得不妥,让他去送,谢望巴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她们之间关系匪浅。
“这样,你把账本给莺儿,顺便让她帮我同二夫人告个三天的假,就说我夜里着凉,偶感风寒,这几日就不出门了。”
春禾点头应下,群玉支颐托腮,想着谢望究竟要做怎么?
比及天色蓝重,莺儿提来食盒摆饭,四菜一汤,清淡温补。
这么说谢望即便是让她不许出门,却也不曾苛刻。
群玉了然,让春禾去取她前几日从酒肆买来的蒲桃酒,又让莺儿去隔壁弄玉堂去请谢望。
“去和你家主子说,表姑娘好酒好菜招待,请他过来用饭。”
事到如今群玉也没什么心思和她做戏,仍当做不晓得她真实身份了。
果然莺儿心中一惊,正想说什么,就瞥见春禾的眼神,只好听话办事。
约莫过了半炷香的功夫,菜都凉了谢望姗姗来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