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一开口,说出的话极其混账,“玉儿也唤我爹爹好不好?”
他呵气吹在群玉耳廓,群玉耳朵本就敏感,顿时红得好似要滴血。
“宁儿我们走,不理他了!”
她抱着宁儿没手推他,只好抬腿踢他一脚,成功离开谢望的怀抱。
宁儿竟也不哭不闹,那双水亮得像葡萄似的大眼睛眨巴,盯着群玉咯咯笑着。
抱着香香软软的宁儿,群玉原先那颗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下了。
无论今后是与谢望决裂也好分开也罢,她还有宁儿呢,总不至于心灰意冷伤心失意。
瞧见谢望穿的那身龙袍后,群玉便知道他如愿以偿登基称帝了。
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姜腾从前那样看不上她,如今又因为兄妹这层身份,恐怕愈发鄙夷。
群玉也不想奢求旁的什么,她就只想出宫,从此守着宁儿,陪着她长大。
从昨日知晓二人身份后,群玉便一直躲着他,谢望不是没有感受到。
谢望原本以为她会问自己,谁知她眼中只有宁儿,一句话也不和自己多说。
不过她还在意宁儿,这也不失为一桩好事。
至少她没有因为他们兄妹二人,生下宁儿而觉得恶心。
谢望心里的焦躁不安舒缓了大半,望着妻女玩闹的笑声,也忍不住嘴角上扬,眸中尽是柔情。
直到小全子来报,说是霍容璇吵着闹着要出宫见二皇子。
谢望眉头紧攒,让人带路,亲自去见她。
等他见到霍容璇时,瞧见室内遍地都是摔碎的瓷器玉器。
霍容璇态度矜傲,“放我出宫,我要回二皇子府。”
“李全福,着人去准备。”
谢望连个眼风都懒得施舍她,随口吩咐小全子。
霍容璇没想到他答应的会是这般痛快,顿时心都沉了下去,该不会二皇子出了什么事吧。
出宫后,霍容璇归心似箭,甫一登门,才得知二皇子的病伤了脑袋,醒不过来了。
她又问了太医都怎么说,谁知府上的下人支支吾吾,说是太医们把过脉后,接连摇头,说是治不好了。
霍容璇晃着阮江的肩,急切地问道:“那张医正呢?他医术高超,定然有法子。”
阮江小声的回了一句,“张医正就没来过。”
紧接着,又听到他说,“等我们发现的时候,那个小姑娘已经被人抱走了。”
难怪谢望如此猖狂,宁儿被找到了,自然是不会有什么后顾之忧了。
霍容璇又气又恼,谁知这时受到了小妹的消息,说是孟家二房不安分。
她将信封拆开后,倒是没想到能有这般大的意外收获。
有了这件事,不愁没法要挟群玉了。
霍家落得如今这般下场,都拜他们大房所赐,倘若群玉知道谢望和杀人凶手同流合污,且看她该如何选择。
只是霍容璇不知道的是,即便是谢望已经顺利登基,藏在二皇子府里的棋子依旧是不在少数。
毕竟他深知霍容璇心胸窄量,狭隘自私,这一口气她噎不下去,定然不会轻而易举善罢甘休。
与此同时,景阳宫里,群玉因为不肯搬至长宁宫,与谢望起了争执。
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长宁宫是历来皇后居所,哪里是她能搬去的地方。
第61章 你不肯答应嫁,那我只好……
“长宁宫虽好,但景阳宫我也是住惯了的,宁儿又年纪小,搬来搬去的哪能适应?”
群玉见他面色不快,便想着拿宁儿作为借口,无论如何,谢望总不能不顾及孩子吧。
“宁儿随我,到哪里都能适应得很快。”谢望一句话堵死她接下来要说的话,目的显而易见。
她不知道怎么回谢望的话,又不想和他胡搅蛮缠,抬步就要离开,不想和他待在内殿里。
“大晚上的,你要去哪?”谢望快她一步,起身弯腰,双手探入她的腰身,将人抱在怀里。
像抱宁儿似的姿势,群玉难为情地红着脸,又怕自己摔下去,牢牢攀住他的脖颈,嘴上却还在负隅顽抗,“你你干什么啊,快放我下去!”
谢望也学着她哄宁儿似的说话,“乖乖玉儿,给哥哥抱下。”
他一板一眼的说着这种黏糊人的话,群玉白皙的面庞上浮现丝丝红晕,怕自己笑得太明显,只好抿着嘴忍了又忍。
谢望聚精会神的观察着她的表情,连这些细微的小动作也不会放过,心底长舒一口气,至少玉儿还不抗拒他自称哥哥。
足足被他拥在怀里抱了半刻钟,谢望单手托住她的臀,另外一只手搭在她的背上,竟也不觉得累。
群玉伸手推搡,嘴角翘起,不满道:“好了没有,你说了只抱一下,这都不止了……”
“自打你入宫,都不怎么和哥哥说话了,让我再抱抱好吗?”谢望眸光清亮,满是赤诚,还故意低头去蹭她。
被他柔软的发丝撩拨划过锁骨,群玉的呼吸骤然变烫,耳垂泛红,忍不住暗暗心惊,他、他都是从哪里学来的。
满身勾栏样式!浑身狐媚做派!
最关键是她还真就吃这一套,要是她再这么冷冰冰的和他说话,倒显得自己不近人情了。
群玉眼睫轻颤,肌肤微微颤栗,攀住他脖颈的手抱得更紧了。
谢望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弯了弯唇角,满是侵略性的目光一寸也不离她。
下一息,他双手游走移至她的腰际,就在群玉始料未及之际,双脚腾空被人放到了桌案上。
群玉垂着眼,视线慌乱,不知道谢望要做什么。
直到谢望以一种几乎宣誓主权的姿态,双手撑开放在她腿侧的桌案上,将人圈禁在自己怀里,形成了一道不容逾越的壁垒。
谢望眸光微动,意图压下暗流涌动的慾念,不想吓到她。
距离实在是太近,属于谢望的气息扑面而来,弄得群玉耳尖红得发烫,根本就没法呼吸,只好抬头与他目光平视。
就在群玉被他盯得心口发颤时,谢望低头与她面庞相贴,鼻尖几乎相触,呼吸交织,思绪也被缠绕成线,乱作一团。
到底是群玉率先败下阵来,悄悄伸手推了推他,“你、你到底要干什么?”
谢望眸色深深,声音也像是透着一层雾,“你不问我吗?”
群玉的语气故作轻松,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不问,有什么好问的啊,这人活一世谁没有……”
只是她话未说完,就看见谢望眸光冷然,稍显阴翳,“是觉得没什么好问,还是又想悄无声息的离开我?”
对于群玉是怎么想的,谢望实在是太容易就看破了。
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在她心里最先放弃的就是他。
群玉身上寒毛直竖,喉咙发紧,想开口反驳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有什么好反驳的呢,如今真相大白,他二人的身份也都公之于众,她和谢望就只能做兄妹。
既是兄妹,便没有哪家兄长钻入妹妹的床榻,同床共枕、抵足而眠。
冗长的沉默过后,群玉斟酌地开口,“我知道兄长想说,你当年离开是有苦衷的,没关系我都能理解,我也不会怪罪你什么,只是我不想宁儿长大后,被人指着鼻子骂,说她是兄妹相奸,枉顾人伦礼序生下来的孩子。”
听她规规矩矩地唤自己“兄长”,谢望呼吸一滞,强忍着内心酸涩,握住她的手,郑重其事道:“我只问一句,玉儿愿意嫁给我吗?”
群玉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摇了摇头。
嫁进皇家,一辈子都被关在宫里,还要和一堆女人争宠,后宫争乱不休,全靠皇帝的恩宠过活。
即便是现在他们有情,可时间久了也不过是兰因絮果,爱恨消磨余生罢了。
谢望闭上双眼,笑着自嘲,“你如今,连骗都不愿意骗我了。”
她不是看不出谢望的怅然失望,可她不能不负责任的答应他。
生下宁儿后,她这个阿娘就没有做到责任,往后余生总该好好弥补。
她不想战战兢兢地住在宫里,总要提心吊胆的防备着,会不会有人趁她不注意对付宁儿,又或者像长姐那样,将宁儿带走用来要挟她。
群玉故作恳切,语气认真,“兄长如今是皇帝了,就该封我个长公主当当,也不用大费周章的改宅子为公主府,我回侯府住就是,往后我和宁儿住在那里,若是兄长想宁儿了也可以来。”
“侯府也是我的家,我这个兄长不能长住吗?”谢望倒也没有拒绝,只是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显。
倘若群玉想要搬出去住,那么他必定会寸步不离跟着。
群玉想要委婉的劝他打消心思,“兄长愿意来我自然是欢迎,就怕那帮御史要弹劾我,而且神策军的卫士乌泱泱地围成一团,你不觉得大费周章,我还怕吓到宁儿呢。”
“说来说去,我回自己家也不行了,倒不如你就住在宫里。”谢望不想和她起争执,尽量语气和缓地说。
“小住些时日倒是说得过去,可哪能长年累月的待着,等兄长迎娶皇后,我这个小姑子若是没嫁人倒是好说,可我还要带着宁儿岂不讨嫌……”
群玉心里同样清楚,谢望不会同意自己现在就搬出去的,这会子告诉他也只是为了早做铺垫罢了。
见她几次三番的拿宁儿说事,谢望无端地语气变硬,脸色冷了几分,“你若肯嫁给我,宁儿就是中宫嫡出的公主,谁敢给她脸色看?”
“你说得倒是简单,你是皇帝,岂能没有三宫六院,这些女人光是一人一口唾沫星子,便能喷死她,让我的宁儿不堪其扰。”
因为情绪激动,群玉打了个不太恰当的比方,就连胸口都气得微微颤抖。
谢望久久不语,静默须臾才无奈开口,“谁告诉你我有三宫六院,还是说你想住遍后宫?”
调笑似的话满满都是宠溺,群玉羞恼地瞪他一眼,说正事呢,他怎么尽说荤话。
“玉儿不肯答应嫁,那我只好空置后宫,等着你回心转意了。”闹这么久,原来她是因为担心这个,谢望心神松泛下来。
群玉觉得和他就是说不通,可见他眸中含笑,也不想再反驳了。
这些时日结连发生大事,他早就累得不行了,群玉见他好几日都没阖过眼,说到底还是有些心疼的。
谢望观察入微,自是发觉了群玉对他的心软,也就仗着这点心软,忍不住心神荡漾。
“除了你们娘俩,这后宫不会有什么旁人,玉儿今日不答应,我便明日再问。”
他神色认真,凝着眸子深情款款的望她。
群玉心腔酸涩,跳得太快漏了一拍,真的能如他所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