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换完衣裳收拾整洁,外面侍者送来了膳食。
孟婵音手脚皆无力,抵不过他的力道,无奈的被他抱在桌前,如同照顾不晓人事的稚童。
见她吃得迫不及待,唇瓣上都沾了一粒白米,息扶藐莞尔弯眼,顺势俯身舌尖卷过她的唇瓣,“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孟婵音见他如此动作,瞪大了眼,看他的眼神愈发古怪。
息扶藐头微倾地乜她,神情温和得好似刚才做出变态举动的并非是他。
孟婵音无言地别过头,埋头沉默地用膳。
这次小心了不少,未曾让唇角沾任何的东西,给他有机可乘。
息扶藐似乎很忙,在她用晚饭后将她堵在榻角肆意地吻了许久,才餍足地放开她。
被松开的孟婵音瘫软在榻上无力地喘息,粉嫩的颊边晕着娇而无力承欢的俏媚。
他意犹未尽啄吻她蒲扇的睫羽,指尖揭过微张的殷唇,又恢复成往日温柔贴心的兄长样,“在这里等我回来,不要乱跑知道了吗?我只会原谅你这一次,在又下次,这里……”
勾了勾她腿腕上的细小银链,铃铛碰撞出叮铃铃的悦耳声,如泉水滴落。
他含笑:“戴的可能就不是漂亮的脚链了,知道吗?”
她似没有回神,脸上是无辜的纯粹。
息扶藐替她捻起被角,随后起身下榻,出了室门。
周遭再次陷入安静。
孟婵音躺在榻上许久,才坐起身,低头盯着皓白脚腕上的链子,无声地抿唇。
他根本就是个疯子,若再有下次,恐怕他真的会说到做到。
如今所有人都以为她已经死了,不会有人来救她,她若不出去,只能一辈子成为他的禁脔。
而她不能真的被他一直囚在这里。
被息扶藐藏在此处,哪怕他不在,外面都是派人守着,想要逃出去登天般难。
但孟婵音没有放弃,思来作想,若是想要出去,只能是息扶藐主动放手,或者用些旁的方法。
较比前者,后者可行性更高,不过有极大的风险。
想了许久,她猜想到不算很好的法子,但逃出去的机会更大。
东离对药物把控并不严,当今天子追求长生之术,养了一大堆术士炼丹药,所以连带民间也卷起一股风潮,那便是吃五石散。
曾经孟婵音见过无数瘾君子吸食过多的反应。
用量多者会成瘾、产生幻觉、浑身无力、快活得痉挛,甚至是休克。
在东离最不缺的便是瘾君子。
而用量少者止疼、体寒散热,她以前总生病,少不得服用五石散来发热散体内寒气。
想要出去,需得要生病。
所以在每次息扶藐离开时,她便会穿着单薄将桌上的凉水倒进后背,合着衣裳躺在床上,连被子也不盖。
待到息扶藐回来时,她后背的凉水已经半干,换身衣裳就越发难以发觉。
她本就身子虚弱,自然而然此种方法才用几日,便开始发烧了。
夜里,她的身体滚烫,面色绯红,躺在他的身边四肢颤抖,嘴里念叨他的名字。
息扶藐抱紧她,脸颊相贴试探她的温度。
烫得惊人。
因他将人藏在息府,想要寻看病,很容易会被其他人发觉。
息扶藐不想让别人这么快发现她还活着。
至少需得外面的人都以为她彻底死去,等他再迎娶一位与往日‘继妹’面容相似的女子。
到时候最多也只会有人议论几句他居心叵测,存了不干净的心思,所有的污水皆在他身上,无人会去议论她,那时候她才能出去。
但眼下她需得尽快就医。
所以息扶藐将她带出了息府,藏在府外的院子中。
当日便寻来大夫。
大夫诊脉看过后,道是受了寒凉气,旧疾复发,须得将体内的寒气散出去,方无大碍。
如今温度适中,不热不凉,夜里她又是被他拥着入睡,不知她是怎么忽然重病。
他以为是每次欢好时不慎着了凉气。
大夫离开后,他俯身贴在她的脸颊边,垂下眼睫,颤了颤。
“对不起,是我的错。”
面色热红的少女虚弱地躺着,雪白的脸颊透着病容,正陷入沉睡中,没有听见他的声音。
习惯使然,她在昏睡中也下意识朝着他蹭了蹭。
息扶藐将她揽在怀中,温柔地吻她的眼睫。
醒来后孟婵音浑身虚软,身边是端着药等她醒来的息扶藐。
他扶起她,靠在床架上,两指探了药碗温度,不烫不凉的温度恰好。
“婵儿,来喝药。”他端着药喂她。
好不容易终于生病了,她不太愿意喝药,有心想要将小病拖延成大病。
可在他的眼皮底下,她无法抗拒喝药。
在每每喝药时,她都可怜地望着他:“好苦,不喝了。”
本就是小病,再喝下去她很快便要好了。
息扶藐垂眸,温声安抚她:“婵儿乖。”
药汁递送至她的唇边,语气不容置喙。
见他如此行为,她心中不安,不知他是否知晓自己是故意生病不喝药。
孟婵音最后还是张口咽下苦涩的药,眼眶渐渐泛起水雾,似受不住如此苦涩的药。
喝完药,他便将她抱在怀中,吻住她的唇,抵开唇齿扫荡还没有淡去的苦药味儿。
吻得她娇喘吁吁,原本就病弱西子容的脸庞,生生多出几分媚。
他贪婪地咽下她唇中的苦涩,品砸出甜味儿。
孟婵音自幼便体弱多病,是后来请神医千方百计用药养回来的。
每次她生病都犹如病例来如山倒。
这次亦是一样,喝了好几日的药不见好转,如此前大夫说散去体内寒气便能痊愈。
可实际她整日都面色惨白地躺在榻上,将自己裹得透不过气,还是唤道冷。
少女的脸白得透明,尖尖的一截下颌抵在他的肩上,眼睛浸得水润润的,在他的耳边呢喃:“阿兄,好冷啊。”
息扶藐摸她的手是热的,但她却冷得发颤,汗水打湿了长发,凌乱地贴在脸上可怜极了。
每一声‘阿兄’都像是插进他心中的一把刀。
偏生她还要用温情软和的嗓音问他:“阿兄,我会不会就这样死了啊,死后你放我出去好不好?”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她的脸色很冷淡,半分没有语气中的那样温情,如同死不过饮水那般简单。
若是寻常时候,息扶藐早就能察觉她的不对,但如今他浑身颤抖地抱着她,安慰她:“别怕,不会死的,即便死了,我也会来陪你。”
这种话从他第一天抓到她时便说过了。
孟婵音卧在他的怀中,乖乖地点头,满眼都是对他的信任。
大夫来了一批又一批。
孟婵音从不拒绝大夫的诊脉,有时还温顺地问大夫自己是否还有得救。
大夫眉心紧蹙,隔着绢帕将脉搏摸了一遍又一遍。
气血充足,并无什么寒症入体。
可当大夫又悄然抬眸看向她的脸,忽而心下又不太确定。
无他,而是少女的脸色太难看了,被男人抱在怀中,小口微启地呢喃着冷,哪怕鬓边渗出了汗也还冷得发颤。
如何看都是寒气入体之象。
大夫摸不出脉搏,愧疚自己才疏学浅,斟酌后开了药。
因孟婵音身体较弱,可能会承受不住药性,故要先行将寒症从体内驱散,如此用药方才能药到病除。
大夫终于开了五石散。
第59章 想扇他巴掌,又……
五石散少量能治伤寒。
所以在东离,五石散并非是禁药,甚至用得甚广泛,上至醉生梦死的世家公子,下至当做驱寒之物的平民百姓。
虽然息扶藐从不沾此类物,见大夫能开出这味药,并不觉古怪,再加之她曾经用过此物治疗旧病,现在只担忧她是否能承受药效。
“阿兄,我自己来吧。”孟婵音接过五石散,拦住他的动作。
息扶藐望向她汗汵汵的脸,放了手,跪坐在她的身边一眼不眨地看着。
孟婵音敛下眉眼,咽下一点。
大抵是承受不住药的浓性,不过指甲大小的粉末她竟直接瘫软在榻上,难以呼吸地启唇喘息。
她双手紧紧地攥住衣襟,原本还算红润的脸颊霎时变得通红,整个人如同水中捞起来般湿透了。
息扶藐见她反应强烈,忙将她抱着往外奔去。
外面的凌风刚送走大夫,转眼便见主子抱着婵姑娘慌乱而出,霎时吓得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