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扶藐眉心展开,接过身旁人递过来的湿帕净手,
道了一句下午会忙,所以中午就不与她一起用膳了。
孟婵音点头,看着他渐渐离去的背影,习武的身形很健壮。
她情不自禁想起刚才,兄长卷起手袖时露出的腕子,青筋鼓在透薄的皮肤下,很有力量的美。
就和他每次做那种事,脸露出的神情一样,懒散随意……粗暴。
孟婵音轻颤敛下的长睫,脸颊热出薄粉,咽粥时太急了,一不留神呛了好大一口。
她单手扶在桌上,咳嗽得眼尾湿,面红耳赤,也就掩盖了原本浮起的春情。
用完早膳后,她百无聊赖,又转去了府医处。
柔弱的姑娘娇怯怯地站在门口,一段雪月绿穿出楚楚动人之姿,语嫣柔柔地看着里面。
府医活了大半辈子见过的美色也不少,每每都会对这位府上新来的姑奶奶移不开眼,纯粹是欣赏美人。
看着眼前的女人,他心中忍不住暗忖,前姑爷这是怎么想不开,这般漂亮的夫人都要休弃。
“婵姑娘可是身体哪里不适?”府医放下手中的事,和善地问。
孟婵音搅着手帕,薄涂淡粉唇胭的下唇咬出一道深痕,轻声道:“还和之前一样,要、要那些药。”
府医见她生得羸弱,也没再多问,将药材包好递过去。
“多谢大夫。”她接过药,欠身谢礼后一刻也没停,转身跑走。
回到院中,她的脸颊已经通红,坐在院中的小炉子面前,开始熬汤。
水开时她倒药材的手莫名抖了下,原本要分成两次的药,她不小心整包倒了进去。
她失神地盯着翻滚药材的牛鞭汤,轻声呢喃:“阿兄能受得住吗?”
笃笃——
书房的门再次被敲响了,这几日每日如此。
女子柔软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阿兄。”
屋内的人闻言皆往外门口看去。
张乐心中诧异,这个时候怎会有小娇娘来打扰?
他刚从邻国回来,还不知息府多了位姑娘。
赫连尤却知道这位大舅哥,将被休弃的妹妹接回来了,而且这位妹妹还是当年那被抱错的继女。
息扶藐听见她的声音,放心手中的书,揉着额头,语气柔和:“进。”
孟婵音闻言,伸手轻轻地推开门。
来时她只知道他在忙,以为再忙也和之前一样,这个时辰已经休息了。
没想到推开门里面竟还有两人。
她提着食盒,满脸不知所措,踌躇地立在原地。
张乐喜爱美人,见她生得弱柳扶风,刚好合他对美人的欣赏,赞叹出言:“好一位绝代佳人,窈窕仙,息府竟然还有这等绝色,子藐,你可藏得深啊。”
青年淡淡地乜他一眼以示警告,遂眉眼柔和地看向门口的女子,招手:“婵儿过来。”
孟婵音提着食盒上前,越过其余两人,在他们的视线中,如常将案上那些重要书信都推开,腾出位置摆放出一盅还冒着热气的汤。
她望了眼下方的人,轻声道:“阿兄,还是热的,等会儿凉了再喝。”
息扶藐还没有开口说话,一旁的张乐探起身,凑上前闻了闻:“你这妹子手真巧,我以前怎么没有见过?”
他一壁说道,一壁挑眼含诧异地盯着孟婵音。
这还是第一次在息扶藐身边,看见活生生的美貌女人,他还以为息扶藐要孤独终老呢,今日倒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怪哉!
孟婵音听出他似乎是误会了,对他欠身道:“张郎君好,以前在阿兄的书房,是有与张郎君见过的。”
兄长身边的人她虽不熟悉,但以前见过几眼,所以还记得眼前的这个男人。
张乐一怔,暗忖她这语气有些熟悉。
还没有想通,首座的青年淡淡开口:“好了,今日先就这样,剩下的日后再议。”
美貌妹妹一来就开始赶人走?
张乐眉心一挑,正欲开口调侃。
身边的赫连尤瞥见男人冷淡的眉眼,一臂揽住他的脖颈将他往外面拉,“走了,还有事没弄完,再晚些就要来不及了。”
“子藐,我们先回去了。”
张乐挣扎:“哎,别拽我,我还没有说完呢。”
赫连尤连拖带拽的将人拉出来,松手道:“张公子,你想再去邻国养老吗?”
张乐花费三年才终于回来,怎可能又去,当即一脸嫌弃地摆手。
赫连尤道:“那你欠我一条恩情。”
张乐睨他:“你什么意思?”
赫连尤耸肩,往前走:“你还没有认出来刚才那女子是谁吗?”
张乐追上去:“你认识?”
赫连尤乜斜他,只道:“你没忘自己是怎么去邻国待的这三年罢。”
张乐垂头细想,脑中忽然闪过刚才在里面见的那女子,那不就是三年前,子藐让他在扬州好生照顾,结果等子藐回来已经被嫁人的继妹吗?
因为当时他还不知子藐对这位继妹的心思,所有没有将她要嫁人之事告知给他,这次才被丢去了邻国,一待就是好几年,最近才被准许回来。
张乐反应过来后,神色震惊,猛地抬头:“子藐竟然将人妻抢回来了!”
“禽兽啊。”他大为不耻。
赫连尤对他无言以对,阔步离开,没与他讲话。
“哎——不是,和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张乐在后面追着问。
而此时已经恢复安静的室内,作案上汤冒着清香,勾出人胃里的馋虫蠢蠢欲动。
孟婵音安静地垂首跪坐在蒲垫上,余光留意到身边的人拿起汤勺,舀起乳白的汤,既紧张又无端有心慌意乱的心虚。
他问道:“今日又是什么汤?”
孟婵音嗓子一紧,翕动红唇,小声回道:“牛鞭汤,再加了些补身体的药材。”
息扶藐收回落在她身上的视线,看着勺子舀出来汤,肉汤香味中夹杂的药材清香太浓了。
这一盅下去,许是又会控制不住。
他倾覆长睫,端起白玉盅放在唇边,在她的窥视下喉结滚动,喝得一滴不剩。
第87章 这个画面她连梦中都不敢……
孟婵音坐在一旁看着他喝完后放下碗,没说话,但那双骨骼分明的手指搭在碗沿边,透出玉色的清冷。
之前她便注意到兄长的这双手生得极其好看,尤其是……
她又想起来之前看见的场景,脸颊泛起热气,匆忙别开眼不敢再继续看。
孟婵音担心药效发作平添尴尬,上前收拾完桌面摆放的汤盅,提起食盒站起身,轻声道:“阿兄,我先回去了,若是有何处不对便与我说,届时我再换个法子。”
青年望着她的眼神平淡,颔首:“好。”
他的声线有些虚哑。
孟婵音留意到了,平静的心蓦然一跳,遂莲步轻飘地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轻轻的阖门声很小,如她人一般怯怯的。
天还没有完全黑,但书房里的窗户都拉下了遮光的帘子,一盏微弱的灯噗呲一声轻晃了一下。
男人被药效带起炙热的的沉喘含在喉咙里被闷出,随着一下又一下的抚慰,气息渐渐变得紊乱,从唇边溢出的呻吟有想要克制,却又因为舒爽而失控的矜持。
孟婵音还没有走。
她抱着食盒靠在墙上,眼中泛起迷离的水汽,紧咬下唇,心中为自己在做的事觉得不耻,可又挪不动脚步。
她应该离开,而不是每次送完药都停在门口,听他动情时发出的声音。
像是每天夜里,院中出现的那只小黑猫伸出尖锐的爪子,不知为何拼命地挠墙。
刺啦——
每一声都让她夜里醒来辗转难眠,到了白日她去墙角看过了,并没有看见小黑猫留下的爪印,只有初春开出的鲜艳野花被暴雨践踏,糜烂在了墙角根上。
她觉得自己好似那朵花,躲在墙角窥视不应该看的东西。
为兄长治病是她真心的,不应该躲在外面也是真的,但就是克制不住行为。
就当、就当做是她的最后一眼,以后……她会克制的。
孟婵音红着眼尾,咽下无声落下的羞耻泪,侧过头看向缝隙。
他每次坐的位置都恰好对着门缝,可面前又有一张齐腰的作案挡住看不见什么。
可这种明知道却看不见的、似有似无的,更显得色情,而且她每次都能很清楚地看见他脸上的神情。
兄长喜欢低垂眼睫,面色冷淡,仿佛不像是在做那种事,倒像是在处理公务。
可手臂粗鲁地伏动、颧骨上不正常的艳绯,以及喉咙中泄出的压抑。
一切都昭告着他在做什么。
尤其是到了紧要时刻,他会莫名地抬起微红的眼,直勾勾地凝望门口,随着尾音轻颤的长叹,眉宇间却不经意蕴出涟漪的风流像是快活到了欲仙欲死的地步,像是在看,只有仔细打量他才会发现,连瞳孔都是涣散的。
最初她以为他看见她了,会被吓得匆忙跑走,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第二日应该如何面对他。
可到了第二日,她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打算向他承认错误,但他似乎并没有发现,依旧待她如常,没有露出任何的责怪。
如此,她高悬的心方才缓缓落下。
兄长不知道门口有人,只是动情至极时下意识抬头,刚好让她看清了那充满蛊惑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