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鸢卸了力,唇齿分开后最终轻轻在白卿淮的唇间落下一吻,轻声笑了笑,“阿岁说的是哪种得用?”
“叶姐姐……”白卿淮也听懂了叶鸢的话外之音,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脸颊泛着红晕。
“终于不唤我殿下了?”叶鸢浅浅调笑着,“阿岁刚刚可不够专心啊,若是想要能够得用,那还是再要练一练的。”
“殿下,我……”白卿淮刚说出口,便被叶鸢用手指抚在唇上,止住了话语。
“紧张什么,”叶鸢摇摇头,“我也只是从前同花楼娘子谈生意时听过些荤话,恰巧记忆又好些,了解得多些罢了,哪里又是真的会做什么。阿岁日后与我多尝试些,也就熟悉了不是?”叶鸢面色平静地说出这些,却叫白卿淮面色通红。白卿淮闭了闭眼,咽下口水,努力压下下身的异样。他不想要叶鸢觉得他是个如何孟浪的人,可是偏偏刚刚发生的一切,和叶鸢口中的话语,都无法让他平静下来。
白卿淮心中唾弃自己,面上却更冷静了些,为了不让叶鸢发现他的异常,大着胆子吸引着叶鸢的注意,微微偏过头:“那日后还请叶姐姐多多教我。”
叶鸢感受到白卿淮话语中微妙的调笑之意,难得阿岁这样主动,叫她心中惊喜:“那是自然。我与阿岁还有好多的日后,阿岁,”叶鸢目光直视着白卿淮的双眼,“你什么都不必担心。”
白卿淮心中一软。叶鸢虽然没说,但是她什么都知道。她知晓白卿淮心中的犹豫,知道他对于这段暂时藏于暗处的关系没有信心,她只能不断地承诺。
日子还长。
“不顺利吗?”云格琼担忧地看着叶鸢,看起来叶鸢的兴致不高,弹劾之事当是不太顺利。
叶鸢所设想的弹劾那日,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何甘平全身而退罚俸留官停职,却不想事情仍和她所设想的有所出入。
“臣请求皇上彻查许光远一案与何丞相之关联!”一早就安排好的户部尚书在早朝的第一时间发起弹劾。而叶鸢却有些绝望地闭了闭眼。她环顾四周何甘平根本没在上首的位置上,他根本没有来上朝!
无奈事已至此,该如何弹劾都要一五一十地细细道来。
户部尚书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关于许光远一案与何甘平关联的奏折,在大殿之上呈递给叶瀚英,口中向在场的诸位大臣简要描述着这些年何甘平假借地方官员之手,侵吞了多少朝廷的钱款。叶瀚英勃然大怒,随即叶鸢呈递何甘平强抢民女的罪证——她一早就叫单写好了状告书,签字画押,如今便作为呈堂证供,累加着何甘平的罪名。“如今该女子为儿臣所救,父皇您可随时派人跟儿臣去查验,或是儿臣将单琰婉带来皇宫,可叫您立时分辨个清楚!”
“臣有本启奏…”
“臣请求皇上彻查…”
上奏弹劾的大臣一个接一个,叶鸢能清晰地感觉到,朝中的风向仿佛顷刻间就变了,明明前一日,还是何甘平占了上风,转过身来,今日诸多人弹劾下,却没有哪位大臣敢站出来替何甘平辩驳。
可是似乎哪里不对。
叶鸢内心焦灼着,麻木地看着言官站出来给愤怒至极的皇上一个台阶下:“陛下圣明,自会查清此事,只是如今何相不在朝中,要想当面对峙还需您派人传唤啊。”
叶瀚英强压着怒火,却仍带着无奈,撑着威严道:“何卿今日一早便递了牌子,称重病告假,要在家中休息些时日。诚然这些罪过深重,可如今诸位爱卿一面之词,此刻却尚不方便与何卿对峙。朕今晨已经让太医院为丞相府送了上好的补品,待下了朝,不,现在就去,”叶瀚英用手指了指身侧侍奉的内官,“传朕口谕,请太医院陈院判即刻前往丞相府为何相问诊。”随即又对着群臣,“如此重大之事,朕自会查明,绝不冤枉了何卿,却也绝不姑息养奸!”
高高拿起,轻轻放下。叶鸢无力地在心中叹气,想必父皇也是不愿的,从何甘平把女儿嫁给晋西王时起,叶瀚英该是比谁都想把何甘平按死在丞相的位置上。
“何甘平能有什么恶疾?”云格琼掐着指甲愤愤道,“八成是走漏了什么风声在这拖延时间想对策呢。”
“怕就怕事情是赶巧了,”叶鸢用指尖轻轻点着桌面,“若是我们的人走漏了风声,他只是单纯拖延时间,那他倒是也想不出什么对策来。可若是他早就另有所图呢?”
“丞相府那边咱们的人还没消息,”云格琼摇摇头,“目前看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叶鸢抿了抿唇,有些不安地摸了摸腰间的软剑,“这京城怕是也要不太平了……”
话音未落,隔间的门被敲响,清脆的暗号声落在屋中二人的心上。云格琼急切地喊道:“进!”
“主子,云掌柜,”进入屋内的暗卫还没来得及跪下行礼便已急迫出声,“我们在丞相府留的暗桩被拔了!”
叶鸢闻言,轻轻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云格琼敛起双眉,担忧的望向叶鸢,随即对着暗卫摆摆手,“知道了,先起来。”
“上月月末,丞相府暗桩的密信中已含示警信息。随后我们每三日传递密信的通道被毁,丞相府内本该传递的密信已经缺失了三次了。按照判定之规,丞相府暗桩当是已被拔除。”
叶鸢看了看云格琼,“目前丞相府中,何余升那还有我们的人。线报的事不急,只是可惜了那位兄弟。”叶鸢挪了挪桌面上的茶杯,整理着思绪,“既然何甘平开始下手拔除暗桩,那么定是有所行动的。也不用等宫中的消息了,无论太医院的诊治结果如何,何甘平都不会仅仅是突发恶疾这般简单。”
暗卫站在一旁原地侍立着,微微垂头,叶鸢抬头看过去,“无论找不找得到尸首,都把后事处理好吧。按照份例走,有需要和云掌柜提。”
暗卫行跪礼应是,还未起身,门外又传来了清脆而又急促的暗号响。
没等叶鸢和云格琼应门,术七便从门外闯了进来:“主子!宫内急召!”
叶鸢眉头皱起,人却是一点都没有怠慢,起身穿起斗篷,“什么事有说吗?”
术七面色沉郁:“金国开始攻打大殷了。”
第74章 皇上给你我赐婚,你白少将军的兵权能留几天!
叶鸢到宫内时, 白家老少三代早已在殿内聚齐。这还是叶鸢第一次近距离接触白明烁,与之前遥遥相望时的心态不同,以前只是敬仰白大将军的风姿,如今……有一种见未来公爹的心态……
叶鸢轻轻咬了咬自己的舌尖, 撇去心中的异样。事态紧急, 礼节也都一应从简, 几个人简单招呼过就开始商讨起战备之事。
叶瀚英坐在御书房主位,神情之中是掩饰不住的疲惫:“诸位对金国进攻有何对策?”叶鸢看了看白明酌,白明酌肯定地点了点头。叶鸢开口道:“目前还不必过分担忧, 在座的各位也都知晓何甘平密信坦博特,我们也早有部署,只是如今金国真的打过来了,我们留下的驻扎军队兵力不足, 拖延个一时半刻尚可, 若是在等待下去定是抵挡不住的, 当务之急是要在增援的同时稳住朝局,只不知何相那边……”
“老狐狸没留下什么尾巴,好不容易抓到他把柄居然连尾巴都收不住。”叶瀚英的右手用力地拍着座椅扶手,却没发出很大的响声。
白明酌接过话茬来,“老陈去过了, 相府的人端得是一副急迫的样子,他也见到了何甘平, 躺在窗幔中昏迷不醒,面色浮白,”白明酌看着叶鸢, “他摸其脉象,一片虚无。”
叶鸢皱了皱眉。脉象若是虚弱无力, 似有似无,倒也能寻得章法,可“一片虚无”却不存在于叶鸢过往的认知中,她甚至想不出这种脉象该是什么样子。“用了药?”叶鸢微微歪了歪头,向白明酌投去疑问的目光。
白明酌点点头:“应当是。何丞相身边应当是有用毒的高手,老陈说仅凭脉象判定不出一二。”白明酌和叶鸢对视着,均微不可查地看了白卿淮一眼。
白卿淮无所谓般地笑了笑,就像是从没有什么难以回首的过往:“他既然要装病,就叫他装好了,刚好给我们时间处理当下的麻烦。”
叶鸢摇摇头:“还是得派人盯紧了,何甘平不会白白闹这么一出,这人就是个疯的,脉象虚无得是什么样的虎狼之药,他下这么大的本钱哪里就会只是坐以待毙这么简单。”
一直沉默的白明烁半跪下来,开口道:“臣自请出征抗金,还请陛下恩准。”
叶瀚英和叶鸢都没想到白明烁会来这么一遭,白卿淮也眉头紧皱,行跪礼道:“臣也请愿出征金国!”
叶瀚英无奈道:“知道你们一家英勇,正在商议此事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叶瀚英看着这二人仍跪在地上,好气又好笑地敲了敲座椅扶手:“都给我起来!”
白家父子俩闻言起身站定,叶鸢无奈道:“白将军,白小将军,您二位都别急。如今南境虽说没有大的战事,但是难保齐国知晓金国进攻不会想要趁乱分一杯羹。齐军是有实力的,”叶鸢真诚地看着白明烁,“南境战火连年,这些年境内百姓能安居乐业,全靠白家军严守国门。若是白大将军定要出征金国,护卫南境的任务就再难找到合适的人选了。”
白明烁深深地看了叶鸢一眼:“打战兵法臣擅长,但是臣对朝局布置可以说是一窍不通。金国战事来得又急又险,臣去自然是稳妥之策。”
白卿淮在一旁刚要说话,却又被叶鸢挡了下去,叶鸢转过头迎面对上叶瀚英:“白大将军若是信得过在下,便请父皇准许儿臣率队出征。”
“不可!”随着白卿淮激动出声,殿内的所有人都转过头来看着白卿淮。白卿淮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情绪失控,压低了声音,努力平静道:“现在何甘平的情况不明,京城需要人掠阵,圣上更需要人保护,公主殿下更应该留在京城才是。”
叶瀚英微微眯了眯眼,目光在叶鸢和白卿淮二人身上流转。叶鸢心中微微叹息。她哪有什么不明白的。金国此去凶险,大殷从未与金国交手,只是一贯听闻金国人多游牧,人均骁勇,至于金国军队实力几何,尚且无人知晓。阿岁是满心的担心,只恨不得自己只是公主而非将军,才能将自己从一场场战事中,真正地择出去。
许久未出声的白明酌突然发声:“公主殿下去金国的确是最适宜的。京城护卫自然是卿淮你这个禁军统领负责,你在京城掠阵,殿下才能安心上前线抗金。”
叶瀚英也点头赞同道:“沁姝对内城不熟悉,禁军处也不能无人统领,卿淮留下确实更合适些。”
叶鸢瞧着白卿淮似是还要反驳,觑了眼叶瀚英的神情,连忙道:“白少将军也不必担忧外城,外城的护卫工作我的副将能够全权胜任,若是有什么问题,我的副将术七也会与白少将军沟通,也请白少将军能够多多提点我们城主府。如今正是要防止有人趁虚而入,护城军两千人除我之外全员留守,我不会带走任何一人。”
白卿淮心中万般不愿,可形势之下已是难以强求。“殿下这是说的哪的话,守护京城是臣的职责,无论内外城都是分内之事,何来提点之说。只是白家军若是回了南境,以京城的兵力,您……”
叶鸢摇头道:“我算过了,齐国兵力强盛,若不是白家军骁勇,只论兵力不谈成败,我们何曾是齐军的对手。更何况白家军具是精锐,更是该在白大将军的带领下去更需要的地方。”
白明烁点头道:“臣与公主接触不多,但想来明酌认可的徒弟自然是能打的,五万兵力打对方七万,不是不能打,只是看怎么打了。公主此行本身如同拓荒一般,或许会艰难些,”白明烁看着叶鸢爽朗地笑了笑,“打仗不就是这样,交了手,就知道这仗该怎么赢了。”
叶鸢被白明烁提起打仗的气势震撼到,也不禁笑出声来:“当是如此。更何况我们留在金国边境的还有赤鹰军的五千先行军,对方初次进攻是抱着试探的心思派了一小队过来奇袭,如今碰了软钉子自然更加不敢硬攻。算下来如果情报准确无误,五千五打七万,应当不在话下。”
“殿下平日里也常出入校场,更何况殿下出自赤鹰军,无论城防军还是后备兵力,早已经混得熟了。金国的军队刚刚出入站场,怕是还要磨合许久。”白明酌肯定道,“既然公主觉得有把握,那自然没问题。”
叶瀚英叹了口气:“说到底还是兵力不足……只能暂且这样了。”随即深深地看着叶鸢,“沁姝此行注意安全,定要平安回京。”
“儿臣遵命。”叶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回京任职太久,已经不习惯出征的感觉了。但只是一想到是守卫疆土,冷静下来的热血又会重新沸腾。出征金国,护卫山河。
“那就这般说定了,明烁回南境,卿淮留在禁军处,沁姝出征金国。至于明酌,我另有安排。”叶瀚英一锤定音。
四人行礼领命,叶鸢道:“儿臣现在就去点兵,今晚夜里就出发。”
于是一切都匆忙了起来。白卿淮在校场门口,看着叶鸢集合点兵,瞧着叶鸢在演舞台上发表着慷慨激昂的讲话。她讲着家国有难,讲着出征的荣光,讲着凯旋归巢后朝廷的封赏。她讲着金国军队曾经如何败给赤鹰军,比不得大殷后备军的精兵强将。她讲,她绝不会叫一名兄弟白白流血,要诸位弟兄与她一同奔赴疆场。
白卿淮心中难过。他觉得自己阻止叶鸢出征是在不尊重她的意愿,是在无视叶鸢的能力。他不应该想要阻止这样一位心系家国的女将军困在京城中。
可是他害怕啊。他接受不了任何一种若是有一日发生意外他要失去叶姐姐的可能。他从没有质疑过叶鸢能够带兵打仗,他知晓叶鸢聪慧,通识兵法,知晓叶鸢武艺高强,一般人轻易不是她的对手。
可他就是不安。
叶鸢早就瞧见了校场门口等候的白卿淮,只是公务为重,一直没空搭话。叶鸢朝着门口走来:“走了,用膳后就要出发,急得很,你也跟着用一口吧,有什么话屋里说。”
白卿淮还在为宫内发生的事心虚,一时也分不清叶鸢不冷不热的态度是心中怨怼还是因着忙碌,只好乖巧地点点头跟了上去。
叶鸢心中在疯狂思索着自己该布置下去的安排是否还有什么遗漏,有没有什么要交代的事项,在白卿淮前面越走越快。白卿淮在后面跟得无措,心中犹豫要不要施展轻功跟上。叶鸢走到城主府的门前才惊觉,自己走得有些急了,恍惚中想起刚刚是叫了白卿淮一同用膳的,连忙回头去看。只见白卿淮乖乖巧巧地站在叶鸢身后,用问询的目光瞧着叶鸢。
叶鸢心中瞬间柔软下来:“是我想得出神了,你怎么不叫住我?”
“我……”白卿淮瞧着叶鸢的态度,心中先安定了大半。
“先进来,”叶鸢招呼着白卿淮坐下,“水三去膳堂取了,用过膳我就要随军出发。”
“叶姐姐,”白卿淮有些惭愧,却又不知从何说起,话语中无力又苍白,“殿下您……一定要平安归来。”
叶鸢愣了一瞬,她觉得自己似是想要笑,却又努力压抑住,嘴角轻轻颤了颤:“担心我?”
白卿淮用力地点了下头,“自然是担心的。”
“白少将军,”叶鸢缓缓将脸凑近白卿淮,“你的家人都在上战场,这么多年了,怎么还不习惯?怎么,不相信我能赢?”
白卿淮听这话心尖一颤,他在大殿中就在担心叶鸢误会,连忙道:“不是的,我相信的。但是那不一样!即使是知晓殿下您出入战场的能力,可我心中的担心也难减半分。更何况此战以少打多,您就算是有一二成受伤的风险,臣也是不愿的。”
叶鸢站在座位上定定地注视着白卿淮,没说话。
白卿淮心中慌乱。他明白自己的举动惹了叶鸢伤心了。刚刚以为叶姐姐心中有气不是错觉,“叶姐姐,我在大殿之上那般说惹您伤心了是不是?”叶鸢瞧着白卿淮的眼睫毛颤颤,显得他的双眼毛茸茸湿漉漉的,“可是我没有不相信您的意思,我只是担心您。我……也舍不得您……但是,只要是您真正想要去做的,臣都愿意支持您的。”
叶鸢听着白卿淮话语里满是急切,心中熨帖,却又忍不住叹了口气:“阿岁,你也晓得我伤心,却未想明白我伤心在何处。”
“在大殿之上,我心中担忧不比你少上几分。”叶鸢轻轻坐下,“你在大殿上那般用力地阻止我,明眼人都瞧得清楚。那大殿之上坐得是什么人?那是皇上。那是在深宫之中安稳度日的皇子,在三位皇子中冲出重围坐上皇位的人精。无论在他心目中,你是不信我的作战能力也好,还是担忧我也好,你的失控,你的关切,都已经明晃晃地摆在了他的眼前。”
叶鸢瞧着白卿淮眼中茫然,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怎么敢给他机会发现你我之间的事?你以为他只是在发愁眼前何甘平的事?若是未来这些事都摆平了,叶家的朝廷最大的威胁是谁?到那时你与白大将军至少有一人要像白明酌那样放权回家!你倒是把现成的话柄递了过来,到时候皇上只说成人之美,给你我赐婚,你白少将军的兵权能留几天!”
白卿淮在叶鸢的话语中逐渐低下了头,叶鸢说完,白卿淮轻轻抬头,面色沉静地说:“对不起叶姐姐,我明白了。”随即声音似乎又弱了一些,“下次……我不会再这般了。”
叶鸢觉得自己神情过于严肃了些,瞧见白卿淮的反应也缓和了神色,拉过椅子,去牵白卿淮的手,“我也是心中着急,话说得重些,你别介意。”
白卿淮笑得有些勉强,依然温柔地摩挲着叶鸢的手:“您说得哪里重了。”
话虽然这般说,可叶鸢也没见白卿淮的面色好一些,只好说些开心的:“要我说,这一仗也就三四个月,等我回京咱们去西郊,那时候八成西郊清灵湖的荷花开了,咱们赏荷花去。看看能不能借条小舟,到时候摘了藕和荷叶,煲排骨汤做荷叶面,再剥点莲子喝点荷叶茶,安逸得很。”
白卿淮也很配合地回应叶鸢:“去年将军府的厨子做了道很好吃的清炒藕片,到时候我去学来做给叶姐姐。”
“那我可有口福了。”叶鸢浅浅笑着,“将军府的厨子可是出了名的手艺好,无论是南境的风味还是京城菜都做得好着。”
白卿淮笑着摇头:“比不得居安楼的师傅,手艺是真的好。”随即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在榆城我真的吃了很多居安楼的饭菜。”
膳堂的人适时来敲门送饭,叶鸢把膳食拿进屋内一盘盘摆开,和白卿淮一边闲聊一边用膳。叶鸢很珍惜这一刻,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自己躲在山中的小屋里,点着油灯,擦着配剑,身旁是白明酌在整理药方,对着药方配制方剂。此时此刻的饭菜香味就如山中的药香一般惹人安心。
她又何尝不知战事的艰险?话说得再满也不过是宽慰之语,就算是再普通的战事,也有死伤的风险,就算是白大将军也无法保证百战百胜,每战无伤。这个道理叶鸢懂,白卿淮也懂。只是职责在此,不必多提。只好每次出征都只做历练,在离开前与亲人好好道别,做好每次都是永远分离的准备。
“阿岁,我该走了。”叶鸢轻轻把碗筷撂下,站起身来。
白卿淮也站起身来,整个人周身都笼罩着浓浓的依恋与不舍,“叶姐姐……”
叶鸢伸手拥抱住白卿淮,将头深深地埋进白卿淮的肩膀,在白卿淮耳边轻声道:“阿岁,我会想你的。我会努力尽快回来,你也要多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