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水声停下却并没有上岸的动静,赵璲放下书,将轮椅往前推了推,随即发现太子妃应该是累了,懒洋洋地仰靠在池子西边被一片花树阴凉笼罩的一块儿平滑的石头上,腰肢以下在水里隐隐若现,腰肢以上……
太子又想将轮椅往后推,身后却突然传来“啪”的一声,却是他刚刚随手放在后面椅面上的书不知怎么从轮椅靠背、轮椅扶手中间的空隙滑落了下去。
赵璲:“……”
他被书惊乱了心跳,姚黄却被那鬼鬼祟祟的动静吓了一跳,明知道不可能有人敢来偷窥,她还是下意识地滑到水中,只露出脑袋在外面,稍稍往前一游,就看到了半隐在假山后面的俊太子。
姚黄:“……殿下怎么来了?”
神色如常的太子扫视池岸一圈,反问:“为何没喊阿吉陪你?”
太子没有继续往前的意思,姚黄就一直游到离他最近的地方,双臂撑上岸,下巴垫上去,肩膀以下继续在水里泡着,双眸湿漉漉地望着轮椅上的人,轻哼道:“喊了呀,可谁让我的话越来越不管用了,叫殿下陪我殿下不应,阿吉那臭丫头就跟着殿下学坏了,理都不要理我。”
赵璲:“……”
姚黄指指斜前方的下水台阶:“殿下不放心我的话,坐在这里守着我?”
赵璲垂眸,道:“不想弄湿衣裳。”
姚黄脸一热,咬咬牙道:“那殿下闭上眼睛,我把你推到岸边,再帮你脱了外裤。”
太子没应,只配合地闭上了眼睛。
姚黄强调道:“不许睁开。”
太子点头。
姚黄这才有些紧张地上了岸,先抓起斗篷裹住自己再踩着木屐走过去。
然而没等她绕到太子的轮椅后头,太子忽然伸手握住她的手腕,一把将她拉到怀里抱着。
姚黄一惊,扭头去看太子的脸。
太子依然闭着眼睛,手却不容分说地扯下了她身上半湿的薄绸斗篷。
他这样,弄得姚黄十分地羞臊起来,不是没在轮椅上来过,可这大白天的,还是在外头……
她捂住太子的手,弯着腰商量道:“回去成不成?”
太子不答,只亲上了她还在滴水的后颈。
旁边就是假山,太子选了一处合适的地方,让太子妃先固定好轮椅,再让她转过去扶住一片假山。
双腿残疾的太子殿下练出了一双强健有力的手臂,他能撑着轮椅扶手将自己撑高一段距离。
到底是于礼不合,太子也没敢痴缠太久,等他坐回轮椅上,太子妃跟着坐了下来。
赵璲抱着脸颊酡红闭着眼眸仿佛马上就要睡过去的太子妃,无奈哄道:“先站一会儿。”
他需要时间整理衣衫。
软绵绵的太子妃翘起嘴角,却越发赖皮地往他怀里靠,嘟哝道:“好困,殿下快送我回去。”
赵璲沉默,看向散落在地的红绸斗篷,提醒道:“那你总要遮掩好了。”
本来遮得好好的却被太子扯走斗篷的太子妃立即恼羞成怒,扒开太子的半边中衣就去咬他的肩膀。
以前她喜欢咬太子的脖子,可太子要去当差,不能叫人瞧见,姚黄只好改成了咬肩膀。
以前她喜欢咬太子的脖子,可太子要去当差,不能叫人瞧见,姚黄只好改成了咬肩膀。
第163章
太子殿下显然对在幽池假山那边的新花样很满意,当晚入夜后,姚黄沐浴完回了内室,发现太子坐在窗边看书,还以为太子真的是太喜欢这本书了,一点都没往别的地方想。
“殿下要看多久?”姚黄随口问道。
赵璲看她一眼,将书放到桌子上,道:“推我过去。”
意思是现在就睡了。
姚黄还是没想太多,只纳罕地扫了眼太子坐着的这把三轮紫檀轮椅,自打有了三轮的金料大轮的自推轮椅,但凡在内室,太子已经很久没有让姚黄帮忙推他了。
纳罕归纳罕,姚黄笑着走过来,熟练地将太子往拔步床那边推。
拔步床的外廊与床中间是一片宽敞的地坪,地坪左边就是姚黄的梳妆台。
轮椅进了地坪,滚两圈就会挨到里面的床板,不过太子忽然按住两侧的细轮,背对太子妃道:“去熄灯吧。”
姚黄就觉得今晚的太子有点怪怪的。
但她还是去熄灯了,一圈走完,房间陷入黑暗,等姚黄回到拔步床内,发现太子与轮椅正好侧挡在地坪中间,姚黄想去床上,要么得从他前面绕过去,要么就要从轮椅后面挤过去。
姚黄哪都没去,疑惑问:“殿下这是?”
太子没说话,左手握住太子妃的手腕,将她拉到怀里抱着,等太子妃坐好了,他再推着轮椅朝前面两步之外的太子妃的梳妆台靠近。
姚黄还糊涂着呢,太子低头亲上她的侧颈,再一直寻到她的嘴唇。
姚黄很快就被太子给亲晕乎了,直到太子用他清贵雅正的声音让她先固定好轮椅,姚黄才终于弄明白了太子前前后后这一串的古怪究竟是为了什么。
她赖在太子怀里不动,小声抗议:“那样太累腿了。”
其实跟在床上她背对着太子跪坐的滋味差不多,差别就在于那时候她是跪着的,在假山或梳妆台这边她得曲膝而立,就算双手可以撑着山壁台面,忙完了依然会酸得厉害。
赵璲先帮太子妃揉了揉膝盖,再继续亲她。
姚黄太熟悉太子的各种沉默了,像此时一边沉默一边不肯放她走,就是还想她配合。
而姚黄总是忍不住会对残了腿的夫君心软,想想话本子里的那些文人壮汉有多少花样可选,她的残疾夫君因为腿本来就少了很多种乐趣了,好不容易误打误撞又寻摸出一种新的,正新鲜着呢,姚黄哪里舍得拒绝?
姚黄离开太子的怀抱,绕到后面固定好轮椅,不过在配合太子乖乖撑到梳妆台上之前,姚黄先轻轻地咬了一下他的耳朵,提醒他道:“殿下越来越坏了。”
既已担了罪名,赵璲便一连坏了两场在他的太子妃身上。
前后加起来半个多时辰,姚黄要么倒在太子怀里,要么被禁锢在轮椅与梳妆台之前,想逃都没地方逃。
哭归哭骂归骂,姚黄只觉得无比满足。
她喜欢作得一手好画的惠王爷,喜欢白日里衿贵君子般的惠王爷,喜欢从那个惠王爷变成的更厉害的太子,也喜欢这个越来越坏的太子。
谁还不喜欢新鲜呢,她巴不得他再坏些。
赵璲现在担着两件差事,一是兵器坊重火药方子的研试,一是东宫的翻新修缮,前者急不得,后者因为太子太子妃的册封大典吉日已定,再加上东宫整体保养得还不错,工匠们忙忙碌碌一个月,最累最脏的修缮、拆跨院改花园的力气活基本就做完了,七月里要做的就是将新做好的家具、瓷器等物搬进去,将花园里需要的假山湖石移栽进去,顺便再给各处梁柱门窗新涂的漆放放味。
太子一家会在册封大典前搬进东宫,钦天监选了几个吉日,赵璲与太子妃、父皇商量过后,定在了七月二十八。
搬家的日子一定,夫妻俩再逛园子时,看着一起赏了三年的各处熟悉的景,心里都生出了不舍。
路过竹林,姚黄瞅瞅里面的竹院,又朝太子的脑顶吹了口气:“都要搬走了,我还没进过殿下这处金屋呢,也不知道里面是不是藏了一个美貌竹妖。”
赵璲:“……”
躺在被父王反过来推着的推车里的筠儿看见娘亲弯腰,还以为娘亲在逗他玩,高兴地踢了踢两条小腿儿。
姚黄见了,继续对太子的脑顶吹气,筠儿就继续笑。
小家伙这么可爱,姚黄转眼就将刚刚的调侃话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赵璲记着的,趁在明安堂前院做推拿时,让青霭去给曹公公传句话。
七月十九,赵璲回府的比较早,沐浴之后换上常服,逗了会儿筠儿,便邀太子妃去游园。
“这次不带筠儿了。”
姚黄听了,看向坐在轮椅上的太子,可惜太子的脸还是像平时那么清雅俊逸,姚黄根本无法根据太子的神色判断他是不是存了什么坏念头,毕竟王府后花园太大了,隐秘的地方又足够多,一旦太子起了坏心,随便将轮椅停个地方就可以开始了。
这就是太子的厉害之处,简简单单一句话,就把他的太子妃弄得有点紧张,有点羞涩,还有那么一点期待。
背对着太子,姚黄喊来乳母,让乳母抱走了筠儿。
屋里就剩夫妻俩,姚黄瞥眼太子,微红着脸问:“就这么去,还是要带点什么?”
真做了,小心些不会弄皱衣裙,一两条手帕却不够用的,上次在湖心殿的假山乱来是因为旁边就是一池子的水,才免了姚黄一身狼狈。
赵璲:“……不用。”
姚黄:“……我是说吃的。”
臭太子坏太子,单纯的游园为什么要强调不带筠儿,害得她误会一场!
推着太子出发时,姚黄走得都比平时快。
进了后花园,赵璲指向东边,姚黄就沿着东边的石板路推着他。
前面就是竹林了,赵璲道:“去竹院看看吧。”
姚黄:“有什么好看的,两年没住人了,里面光线也暗,殿下不怕你养的竹妖,我怕,兴许它正恨我拐走了殿下呢。”
赵璲:“……带你去里面看看,提前叫人收拾过了。”
姚黄:“……”
夫妻俩谁也没说话,只有轮椅朝竹林小道拐了进去。
竹院无人,姚黄看出门是虚掩的,直接将轮椅往前一推,太子自然伸手推开了门。
夕阳只照亮了西厢房的半边窗户,小院里其他地方都是暗的。
太静了,即便身边有太子陪着,姚黄还是有些犯怵,像是知道她为何推得这么慢,太子朝后看了看,保证道:“没有竹妖。”
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凶的善的,都没有。
太子妃哼了他一声:“我才没怕这个。”
经过居然还摆了一小盆碗莲的院中石桌,夫妻俩来到了正北方的堂屋门前,照旧由太子推开门。
姚黄好奇地朝里看去,发现里面空荡荡的除了一片整整齐齐的石板地面什么都没有,左右两侧的墙壁上设了壁灯,柔和的两排烛光驱散了四周竹林带来的昏暗。
北面也设了一道门,门板居然是打开的,让后院的些许夕阳光亮透了进来。
赵璲解释道:“这边不待客,所以没放太多陈设。”
他先带着太子妃来了东屋的寝室。
寝室很宽敞,北面是暖炕,东墙边摆了一套洗漱架,东南角立了一面衣橱,南边的窗下摆了一条花几,西墙这边什么也没有,除了简简单单几样摆设的用料比长寿巷的姚家老宅用的好,这间寝室乍一看简直比普通小官之家还要寒酸简陋。
暖炕西头铺了一床被子,东头摆了一方紫檀矮桌。
赵璲:“大多时间我都会在书房看书,所以这里也不需要太多桌椅。”
姚黄立即推着太子去了西屋的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