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葵摆摆手:“这看着好看,不值什么钱的,你们也不用客气,我在这儿吃了许多好吃的。”
秋娘笑着将东西收下:“我这人也不会说什么客套的话,你送了那我就收了,你以后也别跟我客套,还像从前一样来玩就好。”
“嗯,你们还像以前一样来玩。”宋勤应和一句,又道,“不知你们的生辰是哪日?我也好提前做准备。”
荷生脱口而出:“我家里人早没了,很小就进了府里,我也说不清自己的生辰,从没过过,你们也不必准备什么。”
阮葵赶紧跟上:“就是就是,我也一样,我也不过生辰的,每天都有这么多好吃的,就跟过生辰一样了,不用特意准备的。”
秋娘点点头:“那好吧,你们时常来玩吧,放了假若想来,也可以来的。”
“好好,我也不是什么客气的人。”
几人都忍不住笑。
吃罢饭,宋勤没叫他们收碗,自个儿端了盘子进屋,没一会儿又喊秋娘,问洗盘子的盆在哪儿。
“我去瞧瞧,你们继续在这儿玩就是。”秋娘进了屋,对上宋勤的目光,立即明了了,边找盆边道,“自上回见过,你便念念不忘的,如今是怎么想的?我可跟你说,错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可她毕竟是大户人家里的,即便是她也愿意,可我们也没那样多银子给她赎身。”
“只要她愿意,剩余的事我来想办法。”
“我已经很让你操心了,我不想再因为成亲的事,再让你这样辛劳……”
“你也别说这些话,我不单是为你好我也很喜欢她,她心眼少,性子又活泼,我看比那些高门大户里出来的都好上许多。只要她点了头,我便想办法筹钱去,娶一个这样的回来,家里和乐融融,以后也会越来越好。”
“那便有劳姐姐了。”
阮葵看他们这样久都没出来,又没听见什么动静,好奇往里一看:“你们在做什么呢?”
“小勤要给我再做个长寿面,我说方才已吃好了,他非不听,说是个寓意。”
“长寿面?”阮葵凑过去,盯着宋勤手下的面团看,“你自己揉面做吗?”
“嗯。”宋勤应,“勉强能做得出来。”
阮葵站好:“我能站一旁学学吗?我有个朋友也快过生辰了,我想给他做。”
“当然可以。”宋勤心中有些紧张。
阮葵盯着他的手里的面团,找了纸笔来,认认真真,一步不落地记下来。
“是不是很要紧的朋友?”
“哎呀,也不算很要紧,不过他先前给我送了礼物,我想着怎么也得回个礼吧。”
“原来是这样。”
宋勤也没再追问,阮葵也没多想,只在旁边看着,时不时还要再问上两句。
学过一遍,她感觉自己会了,自信地将小本本收起来,打算等元献生辰那日大展身手。
元献生日刚巧是休沐日,阮葵一大早就起来了,在厨房里晃来晃去鬼鬼祟祟,正要动手时,外面突然传话,说伯爵府请他们过去给元献庆生。
“噢,行吧。”她放了袖子,不紧不慢出门。
元献才从西边屋子里出来,早上阮葵就叫他莫跟着,他一个人在书房里待了许久,连人都唤都未出门,见阮葵从厨房出来,他才也敢出来。
“去伯爵府?”他问。
“嗯。”阮葵佯装什么事都没发生。
元献微微颔首,跟在她身后往垂花门外去。
伯爵府那边已布置好了,又是说书的又是唱戏的,热闹得很,阮葵跟着去给几个长辈请过安,便去寻刘纱玩。
“如何?习惯了吗?”
刘纱面色看着还不错:“挺好的,父亲母亲都去了京城,老祖宗早上起不了那样早,大嫂子不须我去请安,如今也没人管我。”
“那挺好的呀,那我二哥呢。”
“他早上也是要去书院读书的,晚上才回来,总归家里就只有我一个人。”
阮葵满意点头:“这挺不错的嘛,又没人管,多好啊。”
刘纱左右看两眼,低声道:“但我这个月的月事还没来,不知是不是……”
阮葵惊讶道:“不会吧?你们刚成亲一个月,这样快吗?”
“我也不知晓,迟了有几日了,我怕是旁的缘故,没敢跟旁人说,再等等吧,等个半个月,若是还没来,我再去与老祖宗说。”
“真神奇。”阮葵双手撑着膝盖,弯着腰在她肚子上看,“这里有一个孩子。”
她赶紧将人拽起来:“都是不确定的事呢,你可别乱说,到时让人白高兴一场,那就不好了。”
“行行行,我不会乱说的,你放心吧。”阮葵答应得爽快,转头就告诉了元献。
元献嘴巴紧,跟元献说,不算乱说。
“你说,他们成亲也没几日啊……”
“也是有可能的。”
“唉,完了,表姐要是真有了,祖母她们又要抓住说我了。”
元献好笑看她一眼:“恐怕今日就要跟你说这个事儿了,兴许妇科圣手都找好了。”
“啊?”她一脸忧虑,“真的啊?”
“上回说过这个事儿,她们肯定要找机会叫人来看,这现成的机会不用,还等到什么时候呢?”
“那怎么办?”她双手抓住他的手臂,“一会儿她们若是要找我说话,你一定要陪我进去。”
元献拍拍她的手,不慌不忙道:“莫急,她们看过,不是你的问题,便要来找我了,你就趁机说让我也来看看。”
“行,这样可以,也不亏我……”她说着,赶紧闭了嘴,“行了,该去吃饭了,走吧。”
元献看她神神秘秘的,也没追问,和她一同入了席。
老夫人坐在首位,笑眯眯招呼:“都是一家人,不要外道,都坐都坐。”
“是。”几个小辈依次落座。
席间无非是吃吃酒看看戏,席罢又聚在对对诗聊聊天。
正热闹着,老夫人找了借口,将阮葵叫去了里院里,叫了今日唯一邀请的外客给她诊断。
“如何?”老夫人屏着呼吸,比阮葵都紧张。
“瞧着没什么问题,好着呢。”那女大夫回一句,又问阮葵,“平日月事可是正常来的?有没有肚子坠疼的状况?”
阮葵摇摇头,又解释:“正常的,没有疼过。”
大夫点头:“没什么问题,或许是她丈夫有些问题,不过也得看了才知晓。”
阮葵赶紧应和:“是啊是啊,应该叫他也来看看。”
老夫人瞥她一眼,又和颜悦色看向大夫:“您这边能看男子的吗?”
“能看一些,就怕有人避讳,不愿意来看。”
“这有什么避讳的?我就去把他叫来!”阮葵一溜烟儿便跑了出去,后面喊都喊不住。她径直朝前面厅里去,也不管元献正在和人说话,拉着他就跑,“跟我走!”
元献大步跟着,不紧不慢问;“何事?”
“大夫说我没有问题,叫你也去看看!”
“那不急,慢些,一会儿出一身汗,冷风一吹要着凉的。”
“慢不了!你赶紧去说清楚,往后就没有这样多事了。”
元献无奈笑笑,只得加快了步伐。
堂中老夫人一盏茶都还没喝完:“这样快就回来了。”
“是、是。”阮葵插着腰,喘着气,将人往前推了推,“快给他看看。”
“你急什么?累得满头是汗。”刘夫人无奈上前给她擦擦汗,又道,“把你表兄也折腾得不轻。”
“祖母、母亲、伯母。”元献气息沉稳,一一见了礼。
老夫人点点头:“看这样子葵丫头都跟你说过了,你们成亲这样久都还没有孩子,我便叫你们大嫂子请了大夫来,给你们瞧瞧,免得耽搁了。”
“让祖母费心了,有劳伯母为我诊断。”元献缓缓入座,将手腕伸出去。
女大夫也满意点点头,手搭在了他的手腕上,没一会儿,眉头皱紧了。
“怎的了?”老夫人也跟着紧张起来,“是不是有什么大毛病?”
“没,也没问题。”女大夫松了手,眉头没有松开,“就是没有什么毛病,我才这样觉着奇怪。你们俩都没问题,那问题是出在哪儿了呢?”
老夫人和刘夫人也都朝他们看来,甚至阮葵都朝他看来,只有他面色不改,云淡风轻。
“祖母未问起,我也不好说,其实我和妹妹是有意避着的。”
“什么?”老夫人满脸疑惑。
元献起身,继续道:“我们都还小,还不着急要孩子,我又还要读书,实在无法兼顾,平日里便有意避着了。”
“原来是这样……”老夫人喃喃一声,“怪我们没有问清楚了,这样也好,只要你们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是,祖母也是为我们好,请伯母来看看也是好的,若真有什么问题,也好及时解决。”
老夫人往后一靠:“但早些要孩子也是好的,总归也不需你操什么心,家里的丫鬟、我和你母亲都会帮着你们,待往后你们去了外面,反而没人能帮衬了。”
“祖母说得也有道理。”元献道。
“嗯,你们没事我和你们母亲就放心了,去吧,出去玩吧,你们伯母好不容易来一趟,也给旁人看看。”
“那祖母、母亲、伯母,我们便先退下了。”
出了门,跨出院子,两旁没人了,阮葵偏头看他:“我们什么时候避着了。”
“叫你看避火图你不看,现下不清楚了吧?”元献弯着唇道。
阮葵瞅他一眼:“我就是不看!你就是想欺负我,我才不看呢。”
他微微侧身,低首在她耳旁悄声道:“妹妹不看,我也能欺负妹妹。”
阮葵一怔,抬手就要揍他,可他早已大步走远了,背影潇洒得很。
阮葵嘀嘀咕咕骂了他一路,上了车还在骂,下了车却进了厨房,动手要给他做长寿面。
“你别跟进来啊!”她警告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