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手肘拐他一下:“我要睡了,不许和我说话了。”
“好。”元献亲了亲她的后颈,安心睡了。
他们千里迢迢来一次扬州不容易,除却提亲事宜,刘家热情,还留他们扬州游玩,去打了马球、赛了马,临要走的前一天,几位长辈叫了刘纱去说话,阮葵没人玩了,便回了房中。
“你在看书?”
元献回眸:“你怎的这时回来了?不是和表姐约着去玩儿了吗?”
“我娘她们叫了表姐去说话,应当是大伯母想见见表姐,说些体己话,我就先回来了。”阮葵往他跟前一站,“刚好现在没人管我,要不咱们去外面逛逛吧?”
“也好。”元献放下书,“让藕香去与母亲支会一声。”
阮葵拉着他:“诶,不能去说,你说了,娘肯定会拦着我们。”
“我们这便往外去,等藕香话带到时咱们已出了府门了,母亲想拦也来不及了,如此一来,也不算我们偷跑出去。”
“死呆子,你好奸诈。”阮葵骂一句,又催促,“那你快去跟藕香说吧,说完我们就走。”
元献不徐不疾将人叫进来,吩咐完,见人走了,便牵着阮葵往外。
“妹妹是想游湖垂钓?还是去吃点心听戏?”
“咱们去城西那条商贸街上吧?那里有一家点心特别好吃,就是我们前几日吃过的,他们说要排队很久的。”阮葵牵着他的手,晃得高高的,“那肯定还有很多别的好吃的。”
“好,来,上马车。”元献扶着她上了马车,朝荷生吩咐了声,马车立即缓缓行驶起来。
她扒着窗子往外看,还招呼着元献也一起看:“你瞧,扬州的柳树生得比徐州的妖娆,河岸两侧看着也比徐州好看。”
“一会儿我们可以下去走走,我瞧这一带都是小商小贩,没什么花船之类的,应当还算清静。”
“花船怎的了?”
“妹妹未觉着上回花船上闻到的那股香味很不对劲吗?妹妹往后若再闻到这种过于浓烈的香味,千万要当心,不能在香味处久留。”
阮葵一怔,忽然想起百日宴那日,她是听见他们谈论,说房中的香不对。
“噢,我知晓了。”她点点头。
元献摸摸她的脸,听荷生说到了,便和她一块儿下了车,往热闹繁华的商街巷子里去。
从巷头逛到巷尾,马车都要装不下了,才慢慢悠悠回去。也没逛多长时间,刘夫人看着他们却是摇了摇头,只估顾忌着在旁人家里,才没好说话。
翌日一早,刘家舅母又送他们上船。
船离岸许久,阮葵还在遥望码头,元献看了她一会儿,默默给她披上披风。
“过完年表姐就要嫁来徐州了。”
“我知晓,我倒不是舍不得表姐,我只是觉着,或许这辈子也不会再有机会来扬州了。”
“妹妹很喜欢扬州吗?”
“也不是。唉,就是觉得年龄大了,很多地方看一眼少一眼了。”
元献弯起唇:“年龄大了?妹妹还小着呢,还有很多时间、很多机会,去见不同的人、不同的事,扬州也并不是没有机会再来,若是妹妹喜欢,往后我们可以找机会再来。”
“若是像母亲那样,像舅母那样,像表姐那样,或许不会想散心便来,想散心便走。”
“妹妹不是一定要像她们那样。”
“少爷、少夫人。”藕香走出来几步,“天阴了,不要在风口站着,快进船舱里来吧。”
阮葵点点头,和元献一前一后往回走。
回到徐州已至下午,他们顺路先去拜见老夫人,稍坐一会儿后才回到自己府中。
晚上,两人都洗漱完了,一个坐在床上看书,另一个还在梳妆台前梳理长发。
“少夫人。”梳着梳着,藕香突然唤。
“嗯?”
“奴婢有一事想请少夫人做主。”
阮葵抬眸,扭头看她。
她缓缓跪下:“少夫人,奴婢早到了成亲的年龄了,只是少夫人一直未成家,奴婢不好提此事。如今少夫人已觅得良人,还请少夫人许奴婢成婚嫁人。”
阮葵微愣,她自己的事儿都还没弄明白呢,也从未处理过这样的事,有些磕巴:“你、你相中哪个了?”
藕香脸上多了些笑意,道:“您见过的,从咱们府上一起来的小厮,叫长治的那个。”
“噢……”阮葵缓缓点了点头,“那他喜欢你吗?”
“奴婢和他心里都有数,只是没有主人家的允许,我们都未敢点破,还等少夫人准许。”
“行,他也喜欢你就行。”阮葵胡乱点了两下头,开了屉子,拿出一个匣子来,“你的卖身契还有户籍,你收好。”
“奴婢自小就在府中了,少夫人要赶奴婢走,奴婢真不知要往哪儿去了。”
阮葵抿了抿唇,将契书收好,换了个匣子,双手将她扶起来,给她手上套了个金镯子,耳上带了副金耳珰,脖子上添了副金项圈。
“我从小就跟你玩儿,你就跟我亲姐姐似的,你不想离开便留着吧,刚好我也需要一个帮忙管家的,但是这些首饰你收了,就当是我给你的嫁妆。”
第45章 我休了你!
藕香又赶紧跪地磕头:“多谢小姐多谢小姐。”
“你快起来吧。”阮葵又将她扶起来,“那我们挑个好日子给你们办婚礼?”
“我们这样的人哪儿用办什么婚礼?能买一对红蜡烛,扯几尺红布就已经很好了。”
“行,这些银子我出了,你就和他好好过吧,你们成亲后住在……”
藕香道:“住在前面门房就成,少夫人若是需要,奴婢便来内院,若是不需要,奴婢就去外院歇着。”
“这样也挺好。明儿你去看看屋子里都缺些什么,到时尽管与我说,我给你们添置。”
“多谢少夫人。”
“是不是还得看看日子什么的?今天也晚了,你回去歇着吧,明日再商量。”
“是,那奴婢退下了。”
阮葵点点头,看着她出了门,才歪着脑袋、嘀嘀咕咕往床边走:“她和长治什么时候好上的?我如何不知晓?”
元献默默放下手中的书册,将她往床上抱了抱。
她正在想事儿,下意识怕摔了,抱住了他的脖颈:“你说,是不是前些日子我娘说让她去陪你,她听见我摔碗,为了让我放心,故意说要成亲的?”
元献扬了扬眉梢,他倒是没想到她能想到这一层,但也没打算糊弄她:“或许有这个缘故,不过应当也是真的和那个长治有些感情吧?她不是个蠢人,不会随意将自己赔进去。”
“也是。我虽没跟那个长治如何接触过,但陪嫁的哪一个不是几个长辈仔细挑选过的?应当不会差的。”
“是这个理。”元献默默将她的寝衣脱下。
她刚脱了个袖子,反映过来,捂着衣裳大呵一声:“你干嘛呀!”
“你整日穿着这个睡,不勒得慌吗?”
“我不勒!”她快速将衣裳穿好,往被子里一钻,“你动不动就想动手动脚的!你没有礼数!”
元献笑着在她身旁躺下:“合礼数的,我和妹妹成亲了,敦伦之礼也属正常。”
她抿抿唇,用被子将脸盖住,瓮声道:“睡觉!”
元献也蒙去被子里,钻过去亲她:“葵妹妹,今晚还没有亲过呢。”
“怎么每日都要亲啊?你瘾也太大了吧?你这样不好,书上说了,君子要克制……”
“妹妹弄错了,我不是君子。”元献搂着她,含住她的唇。
她也不知自己怎的了,从前倒还好,自那一回元献教过她后,她竟然有些能尝出其中滋味了。每回一开始她自是不愿意的,可亲着亲着,她总觉着元献的嘴挺好吃的,软软的,像素醒酒冰……
元献察觉,心满意足地松了手:“妹妹,睡吧。”
阮葵眨眨眼,什么不要的话都不说了,枕在他手臂上,安安静静睡去。
早上吃饭时,元献随口提起:“我明日就得去书院了,你今日若是有空,我可以同你一起再去几个铺子里走走,将那些没转完的都转一遍。”
“噢,是得去,但昨天说好了今天要给藕香他们添东西的。”
藕香道:“这事儿不急,也没多少东西,明儿再看也行,您就跟少爷一块儿出去吧,刚好奴婢这边也瞧瞧,到底还缺个什么,写个清单下来,您明日核实就成了。”
“也成,那你先看看吧,等明日有时间了,我们再看看黄历,寻个好日子……你要谁主婚呢。”
“奴婢和长治家里都没人了,您和少爷坐在高堂上让我们磕个头就成了。您给了这样多东西,磕个头总是担得起的,就当是替了老爷和夫人的。”
“行,那按你说的办吧。”
元献突然开口:“我要去书院读书,你们定好了日子与我说一声就是,我去与书院请个假。”
“这点儿小事要请什么假?挑好了日子,待您下学了再办也是一样的,总归按照老制,原就是晚上那会儿拜堂。您一向温和我们都是知晓的,心里也感激着,若是因为这事儿耽搁了学业我们才要过意不去。”
阮葵拿着筷子,看元献一眼,又看向藕香,轻声道:“藕香,你真跟我亲姐姐一样,家里几个亲姊妹都没有你亲,我那日不是冲你发火,我就是有些不喜欢母亲的那些话。”
“我知晓。便是没这个事儿,我也会求小姐赐婚。”藕香笑了笑,“夫人有夫人的考量,可小姐是我看着长大的,在我心里,小姐就跟亲妹妹一样,我哪儿能做出这样的事来?倒也好,我也有个由头跟小姐提起这事儿,否则以小姐这样不开窍的性子,怎么也是想不到这个头上的,我今年都十九了,也拖不得了。”
阮葵点点头:“行,只要你真是这样想的就行。”
“当真是这样想的。您快用吧,不是一会儿还要出门去吗?”
“好。往后吃饭你不必在一旁候着了,这里也没别人,就我和元献,你歇你的就是,我们吃完了,再喊你叫丫鬟来收。”
藕香应下:“好。”
元献在一旁听着,只默默往阮葵碗里添菜。
早饭完,他们便往外去了。今日的时间是充足的,从早上到傍晚,看了有一半的铺子,帐也对完了,基本是没有问题的。
“剩下的,你想自己去看也成,记得带上藕香和荷生,有他们俩在,应当不会出什么事儿。”
阮葵伸了个懒腰:“今儿可是把我累坏了,我得歇个好几日,好好养养精神再去。”
“也好,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我看那些铺子不久前应该是被母亲或者大嫂子查过一遍的,没什么问题。”
“嗯。”她趴在桌上,闭上眼,打了个哈欠,“那等你下次休沐了我们再一起去。你别说,你那个脸一板下来,还真有点儿成效,我看他们都不敢看你……啊,你抱我干嘛!”
元献将她抱起,笑着朝前走:“不是困了吗?去沐浴,然后睡觉。”
“沐浴就沐浴,我自己会去,你抱我干什么?你不会是想和我一起沐浴吧?元献!你好不知羞!你放我下来!”她连连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