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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方_分节阅读_第209节
小说作者:八条看雪   小说类别:历史架空   内容大小:1.62 MB   上传时间:2025-01-27 21:25:58

  一声轻哼从狄墨口中钻出。

  他的语气带着轻蔑,神情却无半点痛快之意,眼中只有绵绵不绝的恨意。

  “值得吗?他所做的一切值得吗?如今的襄梁还有几人记得居巢一战?又有几人念起‘黑月’二字?你最清楚不过了,再过数年、待他咽气归西之时,都城中便连他的名字也不会有人记得。”

  恶鬼手中勾叉落下,狠狠敲击着邱家后人的心门、不肯罢休。

  但后者没有轻易屈服,顽强开口回击道。

  “庄主口中所谓的重振黑月,不过是要捏起一个名为黑月的傀儡。但黑月二字是无数铁血英魂铸成,我便是身为黑月后人,也没有资格替他们做决定。我并无此意,庄主也不必再游说……”

  “你既无此意,这些年在军中为何要走访居巢一战各营退伍兵卒、收集他们的行军笔录,为何在听闻那逯府惨案后放弃大好仕途、转而以督护的身份前往都城调查,又为何还要留着那套至今已无人识得、又并不合身的月甲呢?”

  狄墨的质问声在石室中回荡,而他面前的男子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发问者任这沉默蔓延激荡开来,许久才继续开口道。

  “一件事能否有结果往往不由过程如何决定,而是由谁去做决定。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真相是什么,但你想要的并不只是真相,你想要的是公道。而不论是以昆墟还是平南将军府的名义,你想讨要的公道都永远不会有结果。”

  如果说当日周亚贤的话只是冬月的一盆冷水,带着刺骨的凉意提醒那年轻督护前路坎坷、慎行慎言,那狄墨的话便是烙在他心口的一块炭,用烧灼皮肉的痛告诉他,他所做的一切不过只是徒劳。

  但平南将军府的人有资格劝阻他、他的父亲有资格劝阻他、那些选择跟随他的将士们都有资格劝阻他,唯独眼前之人没有资格。

  过往一幕幕在眼前闪过,邱陵那双向来冷静的眼睛染上了几分怒火。

  “你既然知晓当年黑月为何受累,如今为何还要放任一切重演?你不过是想借黑月二字为你开路罢了。父亲当年决意让黑月二字消亡,便是不想让这个名字沦为弄权者的工具!”

  今日这石室内注定有一场图穷匕见、露骨见血的谈话,而邱陵此话一出,便是宣告冲突的触发。

  邱家儿郎都是如此。即便生着一张冷峻的面容,身体里流淌的还是忠良将门的热血。这血轻易便能被点燃,若想利用这一点,便要时刻警惕不要引火烧身。

  狄墨垂下眼帘。

  “我若说那秘方一事并非我授意,你可会相信?”

  邱陵冷笑。

  “庄主敢说对此事毫不知情吗?”

  “你要查的事,我可尽全力协助你。只要你收下这木匣。”

  只要对方收下那匣子里的东西,他们便可结成这江湖水下、一脉相连的两座孤岛,待上涨的洪水褪去,便是他们再次显露之时。

  邱陵缓缓站起身来,一字一句地说道,

  “邱某拜师昆墟的那一日便以性命起誓,此生不做他人手中刀剑,出鞘只为本心。庄主的这份好差事,还是换个人来接手吧。”

  他说罢便要离去,然而还未等他迈出脚步,他脚下散落一地的干草突然被一股劲风吹开来。

  枯草四散纷飞,连带四周的火光一阵剧烈摇晃,弥漫的水雾有片刻散开来,赫然露出那高悬在四面石壁上大大小小的山洞来,那些山洞并不大,洞口却各半蹲半立着一名黑衣少年,好似数只盘踞在这山洞中的夜蝠,显然已在黑暗中窥视良久。

  他们很年轻,出手却很老辣。那是无数条人命才能练就而成的身手,即便只是一阵掌风,也能令人嗅到血腥味。

  狄墨的声音再次逼近。

  “看来在平南将军府做事的这些年,你多少还是受了些他的影响。将帅之才,怎可轻易对人俯首称臣?你并非刀剑,而是驱使刀剑之人。我要你做天下第一庄的下一个主人。”

  ****** ****** ******

  秦九叶重重打了个喷嚏,随即有些疑惑地将视线投向身后那水雾缭绕的池水。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方才她好像在那有些刺鼻的石硫磺气味中嗅到了些许花粉香气。

  那香气幽微细腻,又被那热泉的气味掩盖,即便灵敏如她的鼻子也没有第一时间察觉。

  那一线天的尽头仍未见邱陵归来的身影,左等右等不见动静,秦九叶想了想,还是迈开脚步走向那片池水。

  先前水雾遮蔽,她并未看清池中物,现下离得近了才发现,那池水中竟立着几丛含苞待放的红莲。

  孕育石硫磺的热泉附近几乎寸草不生,何况泉水灼热,红莲在其中绽放,这场景怎么看怎么有些诡异。她又仔细瞧了瞧才看明白,原是有人将栽种有福蒂莲的水缸浸泡在热泉之中,水汽氤氲下的红莲色泽如血,花瓣层层叠叠,虽还未完全绽放,已有艳绝群芳之姿。

  秦九叶早年跟着师父研习草药时,曾在古书中见过关于这种莲花的记载。若她没记错的话,这花应当便是福蒂莲。此莲通体朱红至深红色不等,莲台大如盆碗,莲瓣阔似覆伞,相传曾是古时某位国君挚爱之物。君王几度痴迷其中,命人遍植此莲至宫墙内外,花开鼎盛时万顷湖面好似一片火海。

  后来王朝覆灭、改朝换代,宫墙内的莲池也被填埋,这颇为娇贵难伺候的莲花险些尽数覆没,残存的几株流落宫外,因没有了精心侍弄花之人的呵护、再长不成气候,渐渐消失于人们的视野,也不再有人念起了。

  只是除难养之外,那莲花不再受人追捧或许还有另一个原因。

  福蒂,伏帝也,暗含“令帝王降伏低头”之意。

  不过一朵花而已,竟妄想一国之君为之折腰,这或许便是前朝君王命人填埋了那莲池的原因吧。

  有着这样名字的莲花,就算好养活,只怕如今的襄梁也无人敢大肆植于自家院内,更不要说在外高调炫耀。而今日这天下第一庄庄主竟将这莲花养在身旁,此举怎能不让人多联想一二呢?

  何况即便是福蒂莲,重瓣亦是不多见,这说明有人曾花费多年心血栽培选育。但那栽培之人却并非惜花爱花之人,高温在短时间内催发了这些含苞待放的莲花,也注定了这些花不会长久的命运。

  它们将在盛放过后迅速凋败,这样耗尽生命献上的近乎病态的美令人不适,秦九叶下意识远离了池水。

  先前她在那落乌崖下徘徊时,便从那渗水的岩壁上发现过些许端倪,此刻则是可以肯定,这整座琼壶岛之下应当有地脉活动的痕迹,所以才会形成了这些散发着怪异气味的大小热泉,而泉边沉积的便是天然石硫磺。

  石硫磺?

  秦九叶有一瞬间的晃神,眼前不由得闪过昨夜那少年递给自己的纸包。

  所以他先前便来过这岛上吗?是来杀人的还是被人追杀?还是在暗中谋划些什么?又为何要费这番力气为她带来那块石硫磺?

  她昨夜一气之下将他扔在湖边,未曾想过今夜之事他是否也会参与其中。现下细细思量,他已在璃心湖跟了她两日,显然也有要事在身,又怎会在第三日突然退出?所以他今夜也会来吗?他究竟要做什么?又是否会卷入危险之中……

  他骗了她数月,而她此刻却在因为一小包石硫磺而动摇着。

  秦九叶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正要转身时,却听一道柔媚低沉的声音蓦地响起。

  “看来人果然还是不能犯懒,四处转转才能有意外收获呢。”

  秦九叶浑身一僵,半晌才缓缓开口道。

  “朱门主。”

  几步开外、石窟入口处,朱覆雪正笑盈盈地看着她。

第159章 红莲血中开

  狄墨自那把老旧的交杌上缓缓站起身来。

  他是那座山庄的主人,也是江湖中一团没有形状、不见边界的夜色,为每一个胆敢忤逆他的人送去最原始的恐惧和噩梦。

  他的身量并不高,但石室角落里的火光将他包围,又将他的影子投向四面八方,石壁上交叠的影子随着跳跃的火光而晃动着,好似百鬼从那副躯壳中被释放出来,正贪婪地寻觅着下一个可供寄居蚕食的身体。

  他立在石室的正中央,随后退开一步,露出脚下那片有些坑洼的地面。

  邱陵的视线缓缓下移,这才注意到先前那片□□草遮蔽住的地面上隐约刻着几行字,那些字迹在潮气的侵蚀下已有些模糊,只能依稀辨认出字句。

  郁郁涧底松,离离山上苗。

  以彼径寸茎,荫此百尺条。

  “这是当初困于此地的死囚用半截指骨刻下的诗句,也是我今日约你在此会面的原因。”狄墨的语气有种压抑不住的急迫感,声音却越发低沉,近乎耳语般在石室中响起,“青松不成栋梁,不是因为不够挺拔通直,而是因为被置于低洼角落。荒草遮天蔽日,不是因为根深枝长,而仅仅只是因为生在高山之上。我所做的,不过是让所有的一切回归它们应该有的位置。星月归位、天道顺行,是盛世得以存续的铁律与秩序,而维系这种秩序便是天下第一庄存在的意义。”

  对方言语中暗含的野心与企图令人心惊,邱陵敏锐察觉,不由得开口道。

  “江湖已经无法满足你了,你还想将手伸向朝局不成?”

  狄墨用脚尖碾过地面上那几行石刻,姿态中有种悲悯与轻蔑并存的矛盾感。

  他没有直接给出答案,但脸上神情却已说明一切。

  “断玉君可也有过与这死囚相似的心境?心好似在起火的囚牢中煎熬着,想要努力冲破什么,最后却只是在原地徒劳挣扎。”

  但他面前的年轻男子眉眼中自带一种坚毅,轻易难被腐蚀。

  “身在囚笼中,心存浩然气,这才是此处得名的真正来由。”

  “那又如何?死囚的下场不过是在陋室中化作一滩血水与白骨、魂魄困于这幽暗洞穴深处不见天日罢了。你呢?可也甘心如此?”

  甘心如何?不甘心又如何?

  他与他家族的命运早已牢牢捆绑在一起了,他身上肩负的重量不允许他踏错一步,为此他必须放下那些无用的情绪与呻吟。

  邱陵的沉默落在狄墨眼中俨然一种无声的抵抗。后者缓缓闭上了眼睛,像是在回想遥远的过往,口中不停地说道。

  “至少,我是不甘心的。我本生于极北荒原之中,那里寒风刺骨、阳光炽热,一年中有三季都几乎见不到什么雨水,空气中都是干草和沙土的气味,脚下是绵延平坦的大地,头顶是蓝得发紫的天空,只有那样的地方才能孕育出最凶悍的狼群和最善奔跑的骏马。”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再次响起的时候便又恢复了那种有气无力的样子,“可二十八岁之后,我便再也不能回到那里了。如今我只能待在水汽丰盈之所,离开这潮湿的空气多一刻,我便能将自己的肺咳出一半来。而这一切,都要拜那场战役所赐。”

  黑月征战无数,他并没有说明“那场战役”究竟是哪一战,却显然并不担心眼前之人会不懂他的意思。

  那场战役是指居巢一战。

  襄梁史书中对于这一战的记载只有寥寥数笔,究其背后缘由,又是讳莫如深。这桩前朝旧案随着新帝登基而沉没史海深处,无人敢探寻一二、搅动起那过往泥沙。

  然而禁忌之所以成为禁忌,就是因为它常引人探究却不得真相。

  关于此战,民间传言不断,最终归为鬼神之说。言及黑月二十万铁骑乃是惊动了那沉睡于居巢深处的神明,神明降下灾祸,将那里变作一片血海。恶鬼从古老的大山深处钻出,附身在那些被伤病与饥饿折磨的士兵身上,令他们互相残杀、直至天明。而在那云遮雾罩的大山深处,一切文明被隔绝在外,就连绝望的呼喊声也被水雾稀释后消散于无形,根本没有人能够听到。

  传闻多年后,从此地路过的商队经常在暴雨前夕听到那些死去士兵凄厉的惨叫声,亦或者那只是被困此地的鬼魂悲泣的回响。

  而当年曾经置身其中之人,今生都将无法忘记那种声音,每每梦回那个血腥潮湿的地狱,那声音便会在耳边回响。

  狄墨睁开眼,嗓音因用力而有些沙哑。

  “你父亲决定舍弃黑月的那一刻起,我便发誓要斩断同过去的一切联系。然而人可以驱使刀剑、甚至控制另一个人,唯独不能控制自己的心。不是我不想放下过往,而是过往不肯放过我。”

  他边诉说心事边在石室中缓缓踱步,他的身姿很挺拔,但即便走得很慢,也依然能看出腿脚不灵便的细微迹象。

  那是常年为风湿骨痛折磨之人落下的病根,只能调养,很难根治,发作起来虽不会要人命,却会消磨人的意志,令人生不如死。

  “父亲从未舍弃过黑月军。你若了解他,便不会说出这种话。”邱陵望着面前那具被疾病侵蚀的身形,将父亲当年说过的话一字不差地复述出口,“若天下自此无战乱纷争,那便是没有黑月又如何?”

  对方话音落地,狄墨却并未立刻开口。

  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仿佛并不是在同那邱家长子争辩,而是在同他那位二十多年未见的旧友面对面对话。

  沉默片刻,他才终于将心底熬煮多年的那些残忍言语缓缓道出。

  “宇内安定,四海升平,这八个字被提起越多遍,便越是说明它是不可能实现的虚妄幻想。你可知晓,这天下第一庄原本是仿照前朝之制设立的。传闻彼时那深山竹海处曾设有一处庭院,院中之人皆为武学大家之后,学成之日便以匡扶天下、护卫正道为己任,出山入世、认贤效忠。只是彼时武学兴盛、宗师辈出,多么锋利的刀剑也握在智者手中。而如今世道已变,拨弄风云之人只想将杀人的刀剑牢牢抓在自己手中,他们越来越不喜那凤凰栖梧、麒麟择主的规矩,这才有了这立于晦暗之所、游走黑白之间的天下第一庄。”

  “天下第一庄里没有天下第一,有的只是一群为人驱使的行尸走肉。黑月军再无黑月甲,剩下的只有万千不得安息的孤魂野鬼。我们都是备受折磨之人。能让素未谋面之人紧密连接在一起的从来不是美好与希望,而是怨恨和痛苦。若连你我都不能结下盟誓、共谋以后,便没有人可以做到了。”

  肺疾难愈的庄主一口气说完这些话,再次咳喘起来。

  他咳得很重,眼底瞬间泛起血丝来,他便大睁着那样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那一身青衫的男子,像是要将他那痛苦而疯狂的灵魂一并注进对方的身体中去。

  “我将这山庄打理得再好,在那些人眼中也不过只是聚集江湖草莽的一间野庙罢了,登不上台面、掀不起风浪,需要的时候烧炷香拜一拜,不需要的时候便连庙带神一并夷为平地,日后用时再起一座便是。我了解这一切,所以才会耗费十数年的时间、折了数百刀剑,炼成这本名录,唯有身为黑月后人的你才有资格触碰。”

  邱陵的目光落在对方双手捧出的木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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