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元炽牙齿发痒,他的唇落下,“阿眠,夜还长着呢。”
温眠只觉得一阵子的发晕,恨不得快些晕过去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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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国端柔公主回了鸿胪寺,陈国使节住的地方养伤。而梁太后那边则有宫女回去回禀了。她被老虎所伤那么多人见到,梁太后应当会体谅的。
端柔公主躺在床上,差点命丧虎口的恐惧并未平息下来。
苏玥端着熬好的药坐到床边,“端柔,把药喝了才能好得快些。”
端柔公主盯着表姐看了一会儿,问道:“三皇兄还没过来吗?”
苏玥:“已经派人去告诉三皇子殿下了,应当快了。”
端柔避开伤口慢慢地坐起来,她将那药碗直接拿了过来,一口饮下。
那苦涩的味道蔓延开,她咬着牙忍不住低语:“真是个疯子。”
苏玥将碗放在桌上,拿了点心过去,安慰道:“端柔,你现在好生养伤才是,其余的,等三皇子殿下去做吧。”
端柔推开苏玥递过来的点心,直视她:“表姐,你是怎么想的?你应当知道你为什么会跟随我们一道来周国。”
苏玥心中黯然,她自然知道。她端柔一样都是助三皇子登位的筹码。留在周国,成为周国皇帝的宠妃,让周国皇帝给予三皇子助力。
陈国储位之争激烈,三皇子被设计来周国议和已是不利,唯有能够打动周国皇帝。
可,那周国皇帝并不是一般的男人。
她是过来人,她对于男人的眼神很敏感,她和端柔是美貌,可周国并不缺美人。若是传言周国皇帝好妇人这个传言,她并不觉得那个男人有多看她一眼。
反而那冷漠的眼神落在她身上无端地感觉到战栗。
苏玥神色复杂看着端柔,刚想说话,门口传来了请安声。
苏玥连忙站起来去将门打开,她看到三皇子,也是她的表弟宋景成过来了,他脸色看起来有些疲倦。
宋景成对苏玥点了点头,“多谢表姐照顾端柔。”
苏玥垂下眼将门关上,“殿下这是我应该做的。端柔一直等着殿下您过来。”
宋景成朝里面走去,他见到妹妹脸色苍白,眼底惧色未散,他也听说了事情原委,实在也不好再责怪她。
端柔公主到底还是年纪小,见到了兄长忍不住哭了起来,“皇兄,你怎么才来。我今日都差点命丧虎口了。”
宋景成叹息一声,“端柔你好生养伤。这周国皇帝御下极严,有些事并未传的太广。你也别担心。”
端柔会制香制药引得那些小兽鸟类喜爱,在陈国一直被视为祥兆,因着美貌和这项特殊,在众皇妹中脱颖而出,受得追捧。
可这回在周国被戳破了,也不知等回了陈国若是被父皇和往日不对付的人知道了,那皇妹的地位可能就不似这般了。
若是能够留在周国成为妃嫔就好了,只可惜进展的很不顺利。
端柔公主内心的不满和恐慌只有皇兄明白,她恨声道:“皇兄,那个男人不仅眼瞎,我和苏玥在他面前就像看不到一样。他还是个疯子,他怎么用一头老虎来试我?若、若不是那个女人求情,我真的就要被那老虎撕碎了。皇兄,你知道吗?我都闻到了那老虎口中的腥臭味,它的爪子只是将我扑倒,就把我的后背划烂了。”
宋景成静静地等着妹妹说完,他知道妹妹这次被吓到了,产生了退意,想要回陈国了。
可陈国等着他们兄妹的又是什么呢。更何况他前来周国要议和的章程也不顺利。
“端柔,你知道吗?周国在议和书上又添了一座城池。”宋景成缓缓地说了出来。
端柔公主瞪大了双眼,她愤怒地道:“这这欺人太甚了。”
宋景成沉默了一会儿,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兴许是我们不知何时得罪了周国的皇帝。”
才会突然又添了条件。
端柔咽了咽口水,不知为何她脑海中闪过那女人的身影,可,可她又没做错什么,后宫争宠向来如此。不是东风压西风,就是西风压东风,她不过是借着那女人想引起周国皇帝注意罢了。
端柔抬起头,看向皇兄,“我们要将那至宝献上去吗?”
宋景成道:“让我想想,现在还不是时机。”
若不是在最需要的时候献上,会显得没那么珍贵。
苏玥将三皇子送出门,她轻声道:“殿下,你也要好生保重身子才是。”
宋景成看向灯火下的美人,晚风吹着她的裙摆,身段风流旖旎,他眸色微暗,“多谢表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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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几日温眠都差点起迟了去给梁太后请安。
她睡得特别沉,也没有再做噩梦了。
陛下像是要将她前些休息的日子补回来一样,晚上把她折腾的够呛。她醒来后就去找他用的那些混蛋玩意,她要全部都扔掉。
就连那价值连城的夜明珠,她也看得不顺眼,恨不得都摔碎了。
也不知道陛下哪里找来的,扔了又有新的。
这般日子过得每天都不够睡,转眼就到了大长公主从江南回京的日子。
第81章 “我们路上救人了。”……
十一月初,宁德大长公主入宫那日,久闭宫门专心念佛的沈太后特意开了仁寿宫的宫门,接见了她。
没过多久,宁德大长公主便从仁寿宫出来前往梁太后的宁寿宫。
跟在宁德大长公主身边的娇俏少女,眼里对宫中的一切都充满了新奇,“祖母,刚刚见过的沈家姐姐如听说中那般端庄娴雅。不知道那位盛宠的宸妃娘娘是不是也像传言中的一样……”
宁德大长公主看了一眼孙女,她十五了,从小便在金陵长大,这次带她进京不仅是为了她哥哥的婚事,她的亲事也要定下来了。她这性子被家中娇宠惯了,有些天真。
可这毕竟是皇宫。
“蓉娘,待会去了梁太后那儿,你可不要乱说话。”宁德大长公主嘱咐了她一句,到底是疼爱的亲孙女,不想说重话让她太过拘谨。
裴蓉见祖母神色严肃,她赶紧点了点头,“祖母,孙女知道的。”
宁寿宫的宫人早在殿外候着,见到宁德大长公主一行过来了,都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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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眠为了今日能精神足一点,昨晚应了陛下一个条件,才让他早些放过了自己。可尽管是这样,她醒来后揉着自己的腰,觉得自己应下的条件是不是吃亏了。
在宁寿宫花厅里候着的有秦老王妃,有宗亲的内命妇们,太妃太嫔们也都来了。就连梁太后也比往日要早些出来。
温眠静静地坐着,朝姨母那边看一眼,欣太嫔安抚地朝她笑了笑。
这时外头宫女们传诵:“宁德大长公主到。”
只见雍容老夫人扶着一少女的手走了进来,她花白鬓发,皮肤红润白皙,脸上虽有皱纹,可看起来慈眉善目。
“太后娘娘万福。”宁德大长公主和她身边的少女朝梁太后行礼。
梁太后大长公主站了起来,亲自过去将她扶起。此刻她心里隐隐有些激动。以前在先帝后宫时,她这个位分可受不起宁德大长公主的礼,反而是向她行礼。先帝的皇姐,地位自是不同。
“大长公主快免礼。这一路舟车劳顿可还顺利?”
宁德大长公主脸上含笑,“谢太后娘娘关心,一路上都还好。”
梁太后注意到她身边的少女,“这可是蓉娘?都这么大了?”
裴蓉害羞地又朝梁太后行了一礼。
梁太后笑着夸赞了一句,便吩咐张嬷嬷给宁德大长公主赐座。
待宁德大长公主坐下,花厅里其他人都纷纷朝宁德大长公主见礼。
宁德大长公主让她们都请起,她看着这些熟悉和陌生面孔,那双锐利的眼睛朝温眠看去,“这就是陛下的宸妃娘娘吧?”
温眠走过去福身:“见过大长公主。”
宁德大长公主端视一会儿,笑着道:“是个有福气的孩子。”说着便拉过温眠的手,将她自己手上一只碧玉镯子褪下,套到温眠的手腕上。
梁太后目光微凝,她记得这只碧玉镯似乎还是宁德大长公主的母后给她的。竟然就这么给了温氏吗?
温眠本来是有些忐忑的,手腕被套上一只镯子也楞了一下,她推辞道:“大长公主这太贵重了。”
宁德大长公主笑了笑,“没有贵不贵重,只有适不适合。依本宫看,宸妃戴这只镯子正合适。”
温眠瞥见一旁的淑太妃朝她轻轻地点头,这是要她收下。
温眠虽心里有疑惑,但也顺从了她们:“多谢大长公主。”
温眠回到自己在位子,梁太后和宁德大长公主、秦老王妃正叙旧起来。
她察觉到有一道目光总盯着她,温眠看过去,是站在宁德大长公主身边的那位少女。少女被抓个正着,眼中闪过一丝懊恼,红着脸腼腆地朝她笑了笑。
温眠在这种场合也习惯被人打量,以往那些夫人贵女们都是不动声色的看她。还是头一回有像这位少女这般明目张胆的盯着她瞧。
温眠看她羞窘的模样,也对她微微一笑,以示安抚。
只见那少女一下瞪圆了眼睛,害羞地低下头。
这时与宁德大长公主聊得正酣的秦老王妃问了一句,“你那长孙呢?记得当初见他才十来岁吧。如今他多大了?”
宁德大长公主道:“阿岑今年都二十有四了。他先去陛下那边了,待会再来拜见太后娘娘,还望娘娘见谅。”
梁太后心情不错,也不在意这个,“不妨事。”
秦老王妃摇头,“还真是岁月不饶人。这一晃眼就过去这么多年了。”
宁德大长公主:“是啊。本宫这次还想让太后娘娘帮着替阿岑掌眼娶一门好媳妇。”
梁太后顿了顿,她对宁德大长公主这个长孙颇有耳闻,听说是为人风流,经常流连烟花之地。好亲事只怕是不易。这个烫手山芋,她不可想接。
“说起这个哀家也犯愁。你都要找孙媳妇了,哀家这会正经儿媳妇都还没着落呢。”
这话说得让听到的人,都有些不敢去瞧宸妃了。虽说陛下还没有立后,可这后宫现在是宸妃一人独宠。梁太后这番抱怨,岂不是在说对宸妃不满么。
秦老王妃赶紧岔开这话,对宁德大长公主问道:“按理说你回京的日子应提前半月到了才是,怎么今日才进宫来呢?”
裴蓉小声插了一句话,“我们路上救人了。”
宁德大长公主无奈看她一眼,她就是这般藏不住事。不过这事也不是不能说,到时候也还得请太后做主才是。
梁太后看着宁德大长公主,“不是说路上都还好么?怎么救人了?”
宁德大长公主叹一口气,“这事说起来跟阿岑有关。我们从水路返京,路经彭州时,阿岑看到船上有一女子呼救,他让人去救了下来。后来将那女子带到我们船上,本想给她一些银两让她离开。可谁知她竟然跪下哭诉说,自己是京中李御史家的女儿,她十三岁随母亲回外祖家青州探亲,那年在花灯节上跟家人走丢了,自此十五年来被流落到烟花之地,受尽苦楚。她还说在京中的时候曾随母亲进宫拜见见过本宫。本宫看她可怜,问了她一些事,她竟然能答上,便管了这事。”
这话一说众人吃惊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