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国公夫人,你为什么要带走我的女儿?你第一次见我女儿时还送了一个玉佩满怀善意,为何现在又要让我跟骨肉分离?”温眠直接问道。
齐国公夫人沉默着,被一个小辈这么质问,她脸上闪过一丝难堪。今日之前这温氏还需低眉顺眼的向她行礼,无权无势的她就算丢了女儿也只能认命。不想一日之间,陛下竟然封了她为妃。让她有了能质问的权利。
可陛下知道她曾是她儿子的女人吗?陛下就当真会一点都不介怀?
这种隐秘的想法,让齐国公夫人生出了想说出真相的念头。
温氏之所以要单独问她,只怕是猜出了什么。
齐国公夫人抬起头,看着那张花容月貌迷惑男人的脸,缓缓开口,“不知温妃娘娘可有细细看过那孩子的容貌,尤其是那双眼睛。是不是与那孩子的生父相似,同样也跟南则相似。”
齐国公夫人见她脸色变了,继续道:“臣妇二十五年前曾诞下一双生子。可惜其中一个体弱多病,送去了江南静养。温妃娘娘的夫君,便是臣妇那远在江南的另一个儿子。之所以带走孩子,也正是因为温妃娘娘要择婿,臣妇不想沈家的血脉流落到别处。因此才会想将沈家的血脉悄悄带走。”
“这一切所为都是臣妇的错,还望温妃娘娘饶过南则。”
第48章 她是要侍寝的。
听齐国公夫人亲口说出来,温眠心底的怀疑和猜测都有了结果。
难怪沈世子会跟夫君长得一模一样,也难怪沈世子会说有缘,想照顾她们母女。
原来夫君跟沈世子都是齐国公夫人的儿子,是双生子。
温眠看向齐国公夫人,她应该是素来高高在上习惯了,便是求人也眼角藏不住那股傲气。
就因为齐国公夫人想要,就无声无息的将她女儿带走,让她们母女分离。
若不想要,如夫君那般体弱就能被送去江南不闻不问这么些年吗?
可人又岂是物件,想要便随意拿走,不要却弃之敝履。
“齐国公夫人。”温眠声音干涩,“我的夫君曾说过他无父无母,怎么会是你的儿子呢?天底下相似的人何其多,不过是巧合罢了。更何况,全京城都知道齐国公府未曾有过什么双生子,大公子和二公子的年纪都相差四岁了,哪里又有什么大公子的双生兄弟呢?”
齐国公夫人原本以为她会顾及旧情,这番话让她始料未及。温氏是不承认她的夫君跟齐国公府有关系,更否定那孩子是沈家的血脉。
原以为这温氏没见识,性格软绵好拿捏,此刻她每说的一句话都让齐国公夫人逐渐地失去底气。
温眠是好性子,可她也是一个差点失去女儿的母亲。她若是不跟齐国公府撇清关系,那往后沈家用此来牵制她和沅沅该如何是好。
温眠见齐国公夫人脸色有些慌神,她想到夫君曾被病痛困于床榻之上,看着窗外的景色笑言,娘胎里带出的病一直缠身,倒是还没有见过一眼亲娘。他说的满不在乎,眼中却有无尽的寂寥。夫君不愁银钱,也不缺仆从差使,但是他却无父无母,无兄弟姐妹。
温眠朝齐国公夫人走近一步,声音有些怅然,“齐国公夫人,若你真有那么一个自小送去江南静养的儿子,那你怎会不懂骨肉分离的痛苦呢?”
一声轻响,齐国公夫人手腕上戴着的那串佛珠断裂,一颗颗的珠子噼里啪啦的掉落在地上。
齐国公夫人一瞬间失去了强撑的傲气,她急切地俯下身去捡那些散落的珠子,那双冷淡的双眼涌上一股悲伤,死死地握住那一颗颗的珠子。
温眠不想再跟她多说下去,“陛下不会冤枉无辜者,齐国公夫人既然认了是自己错了,那便承担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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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封妃的消息如风一般传遍了整个行宫。
沈太后因那晚送走那孩子后,一直感觉头痛不舒服,传了太医来诊脉结果是热伤风。喝了药后便昏昏沉沉的在睡觉,没有让人来打扰。
等她醒来,在宫女的服侍下起身,便有心腹嬷嬷满脸愁容心急上前,“太后娘娘出事了。”
沈太后本就还不舒服,听到这话眉眼一压,不悦地道:“何事这般慌张?”
“齐国公夫人被陛下剥夺了一品诰命夫人,即刻遣送回京。”
沈太后大惊失色站了起来,“到底怎么回事?”
嬷嬷低着头道,“那温氏的孩子被找回来了。那温氏被陛下封妃了。齐国公夫人被剥夺诰命,因是跟此事有关。”
沈太后感觉一口气没喘山来,“温氏封妃了?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
沈太后本就因伤风脑袋又重又沉,这接二连三的消息让她缓了许久。
她现在赶去宣明殿求情也没用了,圣旨已下,崔氏被剥夺诰命一事无法挽回了。
她对那嬷嬷嘱咐道:“送两个人去崔氏身边伺候,备一些东西送过去,莫让她在路上吃苦头。”
嬷嬷连连称是,随即便去办。
沈太后闭上眼睛,虽然剥夺了诰命到底齐国公府的夫人,就算是遣送回京也不会让她遭罪,这诰命丢了,以崔氏那心高气傲的性子得受煎熬了,国公府里也不清净,往后她只怕会承受不住那种落差。
那温氏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居然让陛下一下便给她封了妃?让崔氏失去诰命究竟是她的意思,还是陛下想借此敲打一下齐国公府呢?
沈太后唤来侍女,“解了南玥的禁足,让她来哀家身边侍疾。”
既然陛下封了一个温氏了,这后宫也该要热闹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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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传来一阵笑语,屏风后面的小几上,摆放着花茶和精致小巧的点心。沈南玥正与温盻温渺两姐妹说着话。
“二嫂,若不是你们来看我,我真的要闷出病来了。也不知道这禁足还要禁多久。”沈南玥抱怨着。
温盻掩嘴笑道:“母亲那么疼妹妹,说不定只是怕妹妹在围场玩野了心,拘一拘妹妹的性子。用不了多久就能解禁的。我们呀趁着这种时候好跟妹妹亲近亲近,等妹妹被陛下册立了,到时相见一面都难了。”
沈南玥被二嫂调笑的羞红了脸,小声嘟囔:“还没影的事儿呢。”
温渺也跟着道:“南玥姐姐得太后娘娘喜爱,被册封只是迟早的事。”她心里忍不住羡慕沈南玥,有这么一个好姑母。这次跟着来行宫母亲是要嫡姐帮她看看亲事。可自从她远远地见过一次陛下后,她便开始有了心事。
正当三人笑闹着,忽然侍女急匆匆地进来,“姑娘,姑娘,发生大事了!”
沈南玥脸色带着明媚的笑容,顺口问:“怎么了?”
温盻温渺也齐齐看向侍女。
侍女咽了咽口水,“陛下封妃了……”
三人的笑容瞬间凝结。
温盻见沈南玥都呆住了,便替她问道:“封了谁?”
那侍女目光复杂,低声道:“是二奶奶您的三妹妹,温掌籍。现在已经是温妃娘娘了。”
哐当一下,也不知是谁手中的茶盏摔碎了。
温盻定定地看着那侍女,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你再说一遍?”
“二奶奶,陛下封了您三妹妹做温妃娘娘了。”
另一边的沈南玥像失去力气一样跌坐在榻上,她捂着嘴,怎么会这样?温掌籍难道不是哥哥在外面的女人吗?
为什么陛下会封她为妃?她可是嫁过人生过孩子的寡妇啊!
可紧接着沈太后那边的人前来通传的消息,更是让沈南玥雪上加霜,她的母亲被剥夺了诰命,要遣返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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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同样也是被那到消息给震惊的无法接受。
魏少莹跪在梁太后脚边哭诉,“太后娘娘,臣女的哥哥坠马摔断了腿,太医说他、他以后连子嗣都要不了,成了一个废人。父亲为此大受打击,臣女除了要照顾安稳哥哥,还要担心父亲。这才几日,陛下竟然封了那寡妇温氏为妃。太后娘娘,这让臣女这些秀女们该如何自处啊。太后娘娘求求您为臣女们做主啊。”
梁太后此刻也很是恼怒,萧元炽一声不吭的封妃了,她这个亲生母亲还是从别处知道的。
梁太后摸了摸魏少莹的头,“哀家自然会为你们做主。这后宫也不是皇帝一个人说了算。你且别哭了,哀家心里有数。”
魏少莹纵使心里有再多的不甘,也只能哭着点头,先回去等消息。她得了梁太后的许诺,仍然不放心。那个她未放在眼里的寡妇居然一跃成了后妃,往后见到她还需行礼,除非那个后宫女人最尊贵的位置,否则就要被那温氏压一头了。
魏少莹离开后,梁太后气得拍桌,“他倒是大方,一出手就给了妃位。那温氏封她个美人就已经是天大的恩宠了,竟然都不与哀家商议一番直接给了妃位!礼部尚书和其他朝臣也不知道劝一劝,任着他一意孤行。”
张嬷嬷劝道:“娘娘您息怒,陛下好歹是愿意纳妃了。朝中大臣应是乐于陛下肯亲近女人。虽然那温氏、温妃娘娘是有瑕疵,但太后娘娘往后可挑选一些您满意的人。”
事已成舟,梁太后再不喜也改变不了,她道:“你说得没错,如今他开了口子,那之后秀女的进宫充盈后宫,是早晚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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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温眠带着沅沅和贺姑姑一道搬道漪兰殿。
宫殿清雅幽静,瑶台琼室布置一新。
她总算能好好抱抱沅沅了。
小家伙醒来后,那双圆溜溜的眼珠子看了她好一会儿,认出是她,很委屈的哭了一通。这把温眠哭的心里又酸酸的。
母女两拥在一起从晌午睡到了夕阳落山。
温眠看着那静悄悄到来的夜色,忍不住心慌。
贺姑姑见她紧张,“娘娘,若是陛下过来用晚膳汪公公会派人来通传的。”
温眠不是担心他会不会过来用晚膳,而是那漫长的夜晚。
如今她被册立为妃,她是要侍寝的。
这些天发生这么多事情,当时沅沅丢失,让她豁了出去,不管做什么她都可以。
突然改变了身份,很多事情都让她措手不及。
她其实是没有准备好,心底有些怕。
但她也知道,她不能反悔,也没有回头路。
夜正浓,沅沅已经被奶娘抱下去睡了。
温眠在贺姑姑的催促下沐浴完,长发用一根玉簪简单的挽了个髻。在烛火下显得格外的温婉。
温眠坐于床前控制不住地紧张,她虽然曾经大胆过,可那是趁着醉意生出来的胆子,那时是不得不做的选择。
如今她清醒着,听到了外面的请安跪拜的声音。
她攥紧了手,是他来了。
温眠站了起来,她垂着眼朝着走进来的男人盈盈福礼:“陛下圣安。”
萧元炽想起白日她来宣明殿见他时说话还结巴,这会真乖乖地在等他了。
只是那声音听起微微发颤,萧元炽手指之间轻轻的捻了捻。
“会伺候人吗?”
温眠诧异地抬头,也不知道是不是灯火朦胧缘故,陛下似乎跟白日里的那般温和有些不太一样。
“过来,伺候朕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