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承盯着她羞怯娇软的样子,只觉血脉偾张,背脊发麻。当即接着道:“我不比大禹,过门不入还是治不了水,得入门才行……”
姜扶笙哪听过这样的话?一时羞恼至极,杀了他的心都有。捏着拳头拼命捶他。
这人怎么能这样羞辱她!
赵元承捉着她腰肢,将她死死困在桌子和他中间,手臂青筋暴起突突跳动。他赤红着眼,几乎是在低吼:“嫂嫂,等会儿我就穿这身沾着你的衣裳去见哥哥如何?”
在姜扶笙极度的羞恼之中,他终于松手放开了她。
姜扶笙浑身酸软不已,拢好衣裳靠在书案上轻颤
,脸儿潮红,半晌动不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垂下脑袋怔怔落下眼泪来。方才虽然没有真正发生什么,可和真正发生也差不多了。
作为陆怀川的妻子,和别的男子哪怕只是手碰手一下,都是不该的。可她和赵元承却……她不会给自己找借口开脱,她就是对不起陆怀川。
赵元承低头整理好衣裳,顷刻间又成了贵不可言的小侯爷。若是忽略他衣襟处的湿痕,方才那个人摁着她疯狂索取的人就好像不是他了。
“很委屈?”
他抬头见她泪流满面,狭长漆黑的眸子顿时一沉。
和陆怀川做夫妻可以,他没真弄她只是蹭蹭都不行?
姜扶笙抿着唇啜泣,不说话,也不看他。衣裳凌乱,看着可怜兮兮的,叫人心生不忍。
“里面有热水,去清理一下。”赵元承心中莫名烦躁,冷声开口。
姜扶笙垂着湿漉漉的长睫,依旧不理他。
赵元承往前一步,修长的手指勾起她下巴,冷笑道:“怎么?嫂嫂当真要留在这处陪我过夜?”
姜扶笙闻言用力推开他,捡起地上的宫绦朝内室走去,步伐看着有几许虚浮。
赵元承缓步在屋子里转了两圈,一拳重重砸在书案上。
姜扶笙恰好整理好衣裙出来,被那一声巨响吓得后退一步,乌眸眨了眨警惕又不解地望向他。
赵元承瞥了她一眼,满面阴郁地走回书案前坐下。
姜扶笙抿抿唇往前走了几步,瞧了瞧他的脸色小声道:“我先回去了。”
她不想和他说,一句也不想。但要走不和他说一声只怕激怒了他,又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
“你就这样披头散发地回去?”赵元承半眯起眼睛睨着她。
姜扶笙抬手抚了抚发丝:“有镜子吗?”
她心里乱糟糟的,忘了这一茬。
“没有。”赵元承起身,沉声命令她:“过来坐这儿。”
姜扶笙走过去,在圈椅上坐了下来。
赵元承站在她身后,冷白修长的手指穿梭在她的发髻中,将被他弄散的发丝一点一点绾进发髻里回去。
姜扶笙垂着浓密的长睫,心底的酸涩似春日湖底的水草,蔓延出一圈又一圈。
上一次他给她绾发是什么时候?
那是四年前了,她和他退亲前几日。那时候他们还好好的,都以为会一辈子陪在彼此身边。
“和你说了陆怀川不是本人,你还是不信?”
赵元承在她身后开了口,语气听着有些不悦。
姜扶笙想转过头和他说话,却被他摁住:“别动。”
“我已经在查了。二叔母那里问过了,她并不知情。只是说婆母有身孕的时候,肚子大得很。”姜扶笙缓缓道:“婆母那里,我也试探过了。她神色看起来有些不自然,我想双生子的事可能是真的。可就算当年婆母生的是双生子,也不能证明陆怀川就不是本人吧?”
双生子长得一模一样,陆怀川不承认谁能分辨?何况另一个孩子可能早就被婆母处理掉了,这件事查了又有什么用呢?
“说你蠢你还不服气。”赵元承冷哼道:“自幼一起长大的人,性情变了你看不出来?”
姜扶笙听他语气不好,便不说话了。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弄?”赵元承又问她。
姜扶笙摇摇头:“我不知道。”
她真的不知道。她不是顶聪明的人,一时半会儿还没有想到更好的办法。
大概只能慢慢查吧。不过她相信总有办法能查出来的。
“笨。”赵元承曲起手指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陆怀川那个妾室的娘,不是自幼跟着我的好姑母么?”
姜扶笙闻言回头看他,眼睛一时都亮了:“你是说,可以从惜兰那里入手?”
“不然呢?”赵元承挑眉。
姜扶笙纤长的睫羽扇了扇,点点头心里有了头绪。听赵元承这么一说,顿时柳暗花明。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知道拿什么能让她乖乖听你吩咐?”赵元承继续摆弄着她的发丝。
姜扶笙想了想道:“她很想离开陆府。”
惜兰上回去清荷院找她,便是求她成全离开陆府的事。只是当时她不知情,不懂惜兰的苦楚,便没有擅自做主。
眼下,恰好可以利用上。
“嗯。”赵元承应了一声:“倒也不是十分的蠢。”
“好了吗?”姜扶笙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发髻。
赵元承这样好好地不发疯,倒还像个人样。
“好了。”赵元承收回手。
姜扶笙起身欲走,忽然想起来回身问他:“你什么时候带我去看哥哥?”
她乌眸好似黑曜石,转而望向他。一眼便看到他身前的湿痕,脸儿不由又红了。
这人也真是的,衣裳污了为什么不换?竟还一本正经地穿在身上?
但她是没有勇气提醒他换衣裳了。
“总要等我出狱吧。”赵元承重新在圈椅上坐了下来。
姜扶笙眨了眨眼睛问他:“那你能告诉我,我哥哥身子怎么样了吗?”
她一直很担心哥哥。心疾很难治愈的,不知道赵元承有没有给哥哥请大夫?吃的什么汤药?有没有安排人照顾哥哥?
“在好转了,那病想好不是能一蹴而就的。”
赵元承回她。
即便有焕心丹,姜守庚至少也要将养个三五年才能彻底痊愈。
姜扶笙还想再问几句,但见他皱起眉头似乎又不耐烦了,便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那我先回去了。”她同他说了一声。
赵元承不曾言语,算是默许了。
姜扶笙戴上帷帽,跟着石青出了大牢。
“少夫人!”
翡翠和珊瑚见到她,连忙迎上来。
姜扶笙进去许久,她们都等得担心不已,眼见姜扶笙完好无损地出来,两人都松了口气。
“回家吧。”姜扶笙身上酸软,疲惫不堪,只想先回去睡上一觉。
大道上忽然传来马蹄声。
主仆三人都没有留意,翡翠和珊瑚忙着扶姜扶笙上马车。
谁知道那马儿到了近处居然嘶鸣一声,急急停了下来。
“少夫人,是少爷。”珊瑚扫了一眼,瞧见姜守庚吃了一惊,连忙提醒姜扶笙。
翡翠也是一惊。少夫人来探望小侯爷,是背着少爷来的。少爷竟然追到这里来了,这不得要和少夫人闹别扭?
“扶笙!”
陆怀川从马上下来。
“夫君。”姜扶笙瞧见他也是一急,松开翡翠的手便迎了上去:“你怎么能骑马?”
陆怀川身上的伤还没彻底痊愈,若是再不小心,只怕伤口又会裂开。
“我四处找不见你,心中焦急。”陆怀川看向大理寺大牢的大门,眼底闪过阴翳:“你……来探望元承?”
他拳头悄悄握紧。今日在坊市遇见,他便觉出一丝不寻常来。只不过和同僚去办了个差事,回头便找不见她了。
看来,她心里还是放不下赵元承。
“夫君,你别误会。”姜扶笙上前挽住他手臂解释道:“他派人传话叫我来的。说有哥哥的消息,我是担心哥哥才来这一趟。”
陆怀川还不知道哥哥已经在上京的事。赵元承不让她和陆怀川说,她也就没有和陆怀川提过。毕竟多一个人知道哥哥就多一分危险。
陆怀川不着痕迹地打量她,口中温和地道:“原来如此。下回有这样的事,扶笙还是和我说一声的好,我担心了你一个上午。”
他观察着姜扶笙。雪白的脖颈处没有痕迹,眼睛红红或许哭过,倒也寻常。只是唇瓣似乎有些肿了。
想到某种可能性,他眸底顿时闪过点点锋锐的杀意。
“我怕夫君误会……”姜扶笙心虚地低头垂下长睫,隐藏自己的心慌。
她方
才忙着关心陆怀川,这会儿才想起自己身上的事来,面对陆怀川愧疚更是油然而生。
“我岂是不通情达理的人?”陆怀川扶着她上了马车,自己也跟了上去,俯身钻进马车试探着问她:“元承怎么样了?你可曾给他带些东西来?问了他有没有脱身之法吗?”
“我带了一盒点心。”姜扶笙摇头回道:“我不知道他能不能脱身。”
赵元承倒是说出来带她去看哥哥。可他没说一定能出来。
陆怀川絮絮地说着应该给赵元承带些有用的东西。
姜扶笙听着,又好像没听到耳朵,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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