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姜二金!
姜扶笙乌眸微转看向别处, 指尖不禁抚上了冰凉圆润的耳坠:“是……方才在集市上看到的,觉得很好看……就,就买了。”
她做贼心虚, 越说声音越小, 总觉得陆怀川不会相信。成亲几年, 陆怀川也不是没有给她买过耳坠,无一例外都被她压在妆奁下了。
现在出门看了一趟花灯, 陡然戴了一副耳坠回来。说是临时起意买的, 她若是陆怀川她也不信。
可她又不敢说实话, 陆怀川远远不是赵元承的对手, 她不想陆怀川出事……
“是好看, 可是陈婉茹劝你买的?我早说过笙儿适合戴耳坠, 这般轻摇着看起来很有生气。”
陆怀川偏头打量她,目光温和含笑,竟似没有起一丝疑心。
“那……我就戴着。”姜扶笙心虚地摸了摸耳坠, 看了看陆怀川的耳朵,趁机将话说了出来。
赵元承说她若是敢摘了耳坠,就要割了陆怀川的耳朵。她在心里叹了口气,这种日子也不知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改日我去宝翠楼再给你挑几副。”陆怀川笑言。
姜扶笙回避道:“不用,家里还有许多呢。”
她又想起赵元承要让陆怀川去惜兰院子里过夜的事,和陆怀川说话都心不在焉的,只担心赵元承会对陆怀川做什么不好的事。
她要不要先和陆怀川说一声?
“扶笙怎么了?”陆怀川牵她进了院子, 转头关切地询问:“看着有心事, 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没有。”姜扶笙拉起他的手, 纤长的眼睫低垂着:“我就是觉得你对我真好。下次别和婆母那样说了,她毕竟是你亲娘。”
劝他去兰姨娘房中的事,还是要再等一等, 这会儿提起来太突兀了,他会怀疑的。
再说,她还没想清楚赵元承的用意。
“谁都不能和你比。”陆怀川朝她温和地笑了笑,轻抚她脸颊:“放心吧,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他拳头收紧,这个“任何人”当中自然也包括赵元承。
深夜。
陆怀川偏头看了一眼身侧的姜扶笙。
漆黑的幔帐中什么也看不清,只隐约看到锦背起伏的痕迹。耳边,他妻子背对着他呼吸均匀,应当已经陷入梦乡了吧。
成亲近四年,她从来不肯戴耳坠。今日出了一趟门,忽然戴了一对耳坠回来。
入睡时她也没有摘了那一对耳坠。
他相信这不是她的本意。
他了解她,她至纯至善,绝不会这般待他。赵元承没回来那几年,他们夫妇恩爱和睦,她从未有过任何对赵元承的怀念,至少在他面前没有。
她是想好好跟他过下去的。
他好不容易让她相信他,依赖他,每日所见只有他。可赵元承一回来,一切都开始变了。
她偷偷和赵元承见面,和赵元承之间的事总不能坦然对他吐露。甚至如今日这般心事重重,却又不肯定对他倾诉半分。
当然,这都不怪她。究其原因,赵元承才是祸根。只要赵元承不在了,他们夫妇还会像从前那样琴瑟和谐,永无嫌隙。
他起身下床,到外间叫了宁安来吩咐了一番。
姜扶笙其实并未睡着,但陆怀川起身她并未动。总怕陆怀川又问起耳坠的事来,她说漏嘴。
又想起今晚遇见的事,那一对男女真的是……还好她及时找到了借口。
思绪乱糟糟的,陆怀川出去一趟回来又睡着了之后,她还是没有睡意。
艳阳高照,漫山遍野开满了颜色各异的小花儿。
她正盯着花丛中的蝴蝶,身后忽然有人一把抱她,她没有回头就知道这人是赵元承,下意识挣扎起来,可手脚却不知为何半分动不了。
“姜二金!”
赵元承唤她,将她丢在青草丛中,俯身覆了上来。
柔软的唇,滚烫的吻。
她闻到了他身上的清冽气息和青草的香气,天上太阳高悬。浑身酥软得动不了分毫,乌眸迷离眼前光圈无限扩大,好像她的腰带一下散开。
“嫂嫂……”赵元承忽然换了称呼。
“我……我要回家……”姜扶笙一惊,忽然想起自己的身份来。
她现在是赵元承的嫂嫂,他们不能这样。
赵元承掐住她纤细的腰肢将她牢牢固定,不让她有丝毫躲闪,低头吻了上去。
像小时候吃美人蕉那样吃她。
姜扶笙战栗着身子从睡梦中惊醒,惊恐地发现她竟然做那种梦了,梦里的人还是赵元承!
“扶笙,怎么了?”陆怀川惊醒,下床点了蜡烛转身上前查看:“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发热了?”
他伸手探她的额头。
“没有。”姜扶笙羞愧难当,垂着长睫摇摇头:“做噩梦了,梦见……很不好的事情。”
她动了动,身上湿答答的很不舒服,心中更是难以置信。她真的没有想过和赵元承那样,怎么会做这样离奇的梦?
“不怕。”陆怀川宽慰她:“我在呢,只是一场梦而已,梦都是相反的,睡吧。”
他上床轻拍她后背。
姜扶笙撑起身子,小声道:“我去更衣。”
“可要我去给你点灯?”陆怀川问她。
“不用。”姜扶笙下了床:“我自己拿蜡烛过去。”
她要更换小亵裤,陆怀川瞧见了她说不清。心里惶然又烦闷,和陆怀川成亲这么久,她从来没有这样过。
怎么赵元承……为什么梦里也会这样……
回到床上之后,想起梦中的情形几乎不敢入睡。最后还是找到了缘故——一定是
因为遇到了花丛中那对男女的缘故,她没见过这样的事。
日有所见,夜有所梦。
一定是这样的。
夜里没睡好,翌日她睡到晌午时分才起身。
翡翠进来伺候,见她眼下青黑便道:“少夫人要是还困,就再睡会儿。今儿个外面天阴着冷得很,像是要下雨了似的,您应当也不想出门吧?”
“睡不着了。”姜扶笙靸了鞋下床,在梳妆台前坐下。
翡翠取过篦子,替她篦发,绸缎般黑亮的发丝绾起握在手中,露出一对耳坠。翡翠只是看了一眼,不曾言语。
昨晚少夫人出去看花灯与她们走散了,回来耳朵上就多了这副耳坠。看起来像是小侯爷的手艺。
不过,这话她死也不会说出口的。
珊瑚端着一铜盆热水进来放下,走上前瞧见姜扶笙耳朵上的那对耳坠,顿时惊奇地道:“少夫人这对耳坠好生漂亮!”
她了无心机口无遮拦,看到什么便说什么,没有翡翠心思细腻。
姜扶笙抬眸看向铜镜里,这是她第一次瞧见这对耳坠。
翡翠看向珊瑚,想提醒她别多嘴。
奈何珊瑚压根不看她,目光只落在姜扶笙耳朵上,眼中满是惊艳:“少夫人,这两颗东珠一般大,而且都是滚圆的,色泽也一等一的,真是太难得了。也只有我们少夫人的容颜才能压得住这副耳坠的光华,真的太好看了!”
浑圆莹润的东珠镶在琢成玉兰花瓣形状的金丝里,坠在柔嫩的脸侧轻轻晃动,尤为风致贵气。
姜扶笙盯着铜镜里的自己蹙眉不语。
“哪儿那么多话,快些给少夫人取牙粉来。”
翡翠见状连忙吩咐珊瑚。
珊瑚却还没反应过来,站在原地关切地道:“少夫人,您耳朵都红了,要不要将耳坠取下来休息一下?”
“不必了。”姜扶笙垂眸回了一句。
她何尝不想?可她又怎么能?
“珊瑚。”
翡翠暗暗瞪向珊瑚。
珊瑚愣了一下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连忙道:“奴婢这就给少夫人取牙粉。”
伺候姜扶笙洗漱妥当之后,翡翠低头道:“少夫人,奴婢让她们进来摆饭?”
“不必了,热一盏牛乳就行。另外取几本书来。”
姜扶笙本就没什么精神,被珊瑚这样一说心中更烦闷。加上夜里没睡好,实在没胃口。
耳朵太久没有戴这些东西,陡然戴上去是有些吃不消的。
她想了想又低声吩咐:“煮些草药汤,等会儿我熏蒸一下耳朵。”
耳朵是自己的,犯不着和赵元承赌气不管,真的肿疡了吃苦的还是她自己。
翡翠应了一声,狠狠瞪了珊瑚一眼,要不是这丫头多嘴,少夫人不至于一口都不吃。
珊瑚自知理亏,耷拉着脑袋不敢再开口。
姜扶笙在临床的小几前坐下,将书册翻开,牛乳才吃了两口,外头便有婢女进来禀报。
“少夫人,兰姨娘求见。”
姜扶笙从书中抬起头来:“让她进来。”
惜兰很快便进了卧室。
“奴婢拜见少夫人。”
她恭恭敬敬朝姜扶笙行礼。
“免礼。”姜扶笙合上书册,转身正对着她坐抬抬手道:“坐吧。”
姜扶笙扫了她一眼,看起来气色不错,腿也不瘸了,应当是医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