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承偏头不理她。
姜扶笙站了片刻,转身去床头取药粉和细纱布。
她看了一眼还在沉睡的陆怀川,心中愧疚丛生。赶忙取了东西朝赵元承走去。
给他包扎了他应该就会离开了吧?总不能让他一直留在这里,陆怀川随时会醒来,婆母也可能随时会来查看,无论哪一种情形,都是她所不能承受的。
她快快地在赵元承伤口上撒上药粉,展开细纱布要给他包扎。
“你忙着去何处?”赵元承抬眸不满地看她。
姜扶笙不解,停住手中的动作。
赵元承低头看自己身上。
姜扶笙这才瞧见,方才她动作太快没留意,他纵横偾张的腹肌上落了一层褐色药粉。
“我给你擦掉。”
她放下手中的细纱布,要去倒热水来浸帕子。
赵元承捉住她纤细的手腕。
姜扶笙回头看他,紧张地解释:“我换清水来给你擦。”
赵元承不言不语,手中用力将她往回拉。
姜扶笙只能顺从地退了两步。手忽然被压了下去,落在一块滚烫的玉石上——那是赵元承的腹肌!
“用手擦。”赵元承目光一直黏在她脸上,眼尾泛起淡淡的红,眸底暗芒涌动。
姜扶笙脸一下烧得通红,慌慌张张想将手往回抽,但怎么也抽不回来。赵元承将他手牢牢摁在小腹上。
“你要做什么?你先松手!别这样好不好……”
姜扶笙慌促地回头看床上的陆怀川,口中小声哀求赵元承。
赵元承手中力道丝毫不减,望着她唇角勾了勾道:“左右我不着急,嫂嫂喜欢就多摸一会儿。”
姜扶笙脸一时红得几乎滴出血来。这人怎么这么厚颜无耻,颠倒是非?谁喜欢摸他了?明明是他摁着她的手。
“你,你松开……我给你擦……”
姜扶笙被逼得没法子了,总不能就这么僵持着,只好遂了他的意。
赵元承望着她松开手。
姜扶笙总觉得他眼神意味深长,恨不得找个地洞躲进去再也不见他。可又不得不屈服,抬手一点一点在他结实的腹肌上擦拭。
药粉都是磨得极细的细末,这般擦拭反而将他腰腹间抹得到处都是。姜扶笙又不敢用太大的力气,生怕惹恼了他。这件差事实在难为。
他目光里藏着火似的,看她时热热的,她不抬眼也能感受到。掌心一下一下落在滚热的腹肌上,热度似乎透过掌心顺着手臂到了她脸上,蒸得她一双乌眸湿漉漉的,似有无限春情。
“嫂嫂再这样,我怕不是要误会你是在勾、引我。”赵元承看着她似笑非笑咬重两个字,眸底暗色汹涌。
柔滑无骨的掌心一次又一次贴上来蹭过去,如羽毛如花瓣轻轻扫过,他很难不如响而应。
姜扶笙瞧见那篷帐犹如活了一般慢慢支起,惊呼一声如同叫火烫着了一半收回手。
他怎么……他怎么这么无耻!
赵元承偏偏丝毫不以为耻,反而定定地望着她。
姜扶笙余光瞥见桌上的细纱布,忽然福至心灵,拿起细纱布翘着兰花指,尽量不往别的地方看,快快地将那些药粉扫了下去。
赵元承哼了一声,转开目光调整了一下坐姿。
姜扶笙眼观鼻鼻观心,完成任务式快快地给他包扎。
赵元承瞥见桌上的酒菜,伸手拿过描蝶戏牡丹纹的酒壶,倒了一瓷盅酒。他抬手头一仰,将酒倒进了口中。
姜扶笙见他喝酒,想提醒他身上有伤不能喝。但又一想,这人如今难缠得很,万一说了他又纠缠起来,只怕一时半会儿还不肯走。
她干脆垂眼抿唇装作没看到,俯身贴过去将细纱布从他背后穿过,好替他包扎。
赵元承正等着她凑近呢。他大掌一下握住她后颈,唇贴了上去。
姜扶笙没料到他受了伤还会这样,只觉酒香扑面而来,便被他柔软滚烫的唇吻了个正着。
不等她反应,他舌尖便强势地撬开了齿关,将酒渡进她口中,并牢牢堵着她唇逼迫她咽下去。
酒是婢女们特意给她准备的雪泡梅花酒,甜滋滋的并不是烈酒。但她猝不及防间被他喂得呛着了,退让两步掩着唇连连咳嗽,一时间眼圈都红了。
赵元承见她狼狈反倒笑了。
姜扶笙悄悄瞪了他一眼,这人现在就以捉弄她为乐。她得避着他些,想了想干脆站到他身后去绕细纱布。
赵元承倒是安分了下来。
“好了。”打好最后一个结,姜扶笙松了口气。
她回头看了看陆怀川,走到床边重新拧了凉的帕子敷在陆怀川额头上。
赵元承回头看她,才稍稍好看的脸色瞬间阴沉下去:“过来。”
姜扶笙替陆怀川掖了掖被角,转身朝赵元承走过去,口中小声乞求道:“小侯爷,
你吃些东西就走吧?”
陆怀川为了救她受伤还发着高烧,她却在他们的房中和赵元承胡闹,心底愧疚又不安当真难受极了。
“坐这。”赵元承拍了拍身侧的椅子:“陪我用点。”
“我不饿……”姜扶笙只想他快点走,一点也不想吃东西。
赵元承眉头一皱。
姜扶笙只好乖乖在他身旁坐下。她心中忧虑无比,不知他要闹到什么时候才肯走。
赵元承给她斟了一盅雪泡梅花酒,端起来递到她唇边。
“我自己来。”姜扶笙不适地伸手去接。
“张口。”赵元承冷声,语气如同命令一般。
姜扶笙无其奈何,张口任他喂了一盅酒。
赵元承又倒一盅:“到我了。”
姜扶笙不由看他。
哪知他又将酒盅举到她唇边。
姜扶笙长睫轻颤疑惑地看他:“你不是要喝的吗?”
赵元承挑了挑眉。
姜扶笙猛然明白过来。他……他想让她也那样喂他?她脸儿瞬间通红,下意识抬手推拒。
“嫂嫂不肯也无妨。”赵元承放下酒盅,靠着椅背颇为自在地看向床上:“左右这床铺也足够大。嫂嫂睡中间,我和表哥睡两边,今晚我们三个一起过年。”
姜扶笙叫他说得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他真是好生不要脸,这种话是怎么说出口的?
她含着眼泪起身端起酒盅仰头一饮而尽,长睫沾着点点泪珠颤抖,可怜巴巴地俯身朝他贴过去。
赵元承含住她的唇瓣,待她缓缓将口中酒液渡出,咽下之后还意犹未决。猛地一拉将她拉入怀中,摁住她脑袋不许她躲避,勾出她的舌尖细细舐吮。铁臂死死箍着她腰,不放她退却丝毫。
姜扶笙不敢睁眼,对面就是床,陆怀川就躺在床上。她却在和赵元承做这样亲密的事情。眼泪一串一串往下掉,她心中的愧疚在这个时候到达了极点。
赵元承长驱直入好似要将她吞下去一般。她透不过气,脑中昏昏沉沉似乎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就在她觉得自己将要永远沉溺在这个吻中时,赵元承终于松开了她。
两人面对面贴得极近,一起张口喘着粗气,好似两条搁浅在浅滩上的鱼。
“哭什么?要为表哥守贞?”
赵元承两手捧着她脸不悦地问,欲色在眼底汹涌澎湃。
姜扶笙坐在他怀中,不想摇头也不敢点头,垂下眸子僵着身子一动不动。
“不是说和离?”赵元承问她。
姜扶笙掐着自己袖子道:“原是想提和离的。只是要过年了,我想着年后再说。谁知道又出了这样的事。”
她低下头心底发虚。他向来聪慧过人,若是和他对视她撒不出谎来。这番说辞他应该会相信吧?
赵元承仍然沉着面色:“嫂嫂是不是觉得,是我派人刺杀了表哥?”
陆怀川遇刺的经过他都查清楚了。只是对陆怀川动手的人还未查到。他知道那帮人动手时说了指向他的话。
他这嫂嫂脑子浅,说不得就信了。
“没有。”姜扶笙摇头:“我知道不是你,他们是想栽赃你。”
这件事前因后果她都已经想清楚了,很确定和赵元承没有关系。
至于凶手是谁她就不知道了。
除了赵元承,她并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想了好久也没想出一点线索来。
赵元承闻言神色稍霁:“算你识趣。”
“我饿了。”姜扶笙左右看看,找了个借口。
她不想这样一直在他腿上坐着,又不敢直说。
赵元承松开了手。
姜扶笙坐了回去。
赵元承抬起筷子给她布了几样菜。
姜扶笙看着他将那些菜一样一样夹到她面前的碟子里,心中酸涩难言。这么久了,他还记得她爱吃什么。
她对不起他,也对不起陆怀川。真不知道好端端的,她怎么将日子过成了这样。
“看什么?”赵元承瞥了她一眼。
姜扶笙拿起筷子,低垂眉眼小口吃着东西。
赵元承边给她布菜,自己也边吃了一些。
门上贴了新的朱红春联,窗外悬着喜庆的大红灯笼,屋子里烛火轻摇,年三十的晚上两人坐在一处用饭。若是忽略后头床上的陆怀川,倒是温馨得很,像天造地设的一对小夫妻。
姜扶笙悄悄打量他,见他身上似乎没有了戾气,乌眸转了转小声问他:“你这些日子见到婉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