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她调整了一下坐姿询问。
病愈之后,陆怀川一直让厨房给她熬着滋补汤。
天寒地冻的,人不怎么爱动弹。倒养得她色如春晓,眉目间更如画一般。
“是……”翡翠迟疑:“是少夫人不让提的人,奴婢……”
从胡姨娘出事少夫人病下之后,就不许任何人提起小侯爷了,连小侯爷身边的人都不能提。
她们也都时刻遵循着。
姜扶笙放下书册:“他又要怎样?”
“是石青来的。”翡翠道:“说是查到了少爷身份的线索,小侯爷请您去一趟北郊……”
“不去。”话尚未说完,姜扶笙便断然拒绝了:“你去和石青说,他查到什么与我不相干,就算他说得是真的,我也愿意和夫君这样过一辈子。”
“少夫人真这样回?”翡翠犹豫地看着她。
这一个来月,小侯爷已经派人来了数趟了,每次由头都不同。
少夫人从来没有理过他,但也没说过什么过激的话。
她怕少夫人这样反而激怒了小侯爷。
“就这样回他。”姜扶笙又拿起书册道:“再让石青告诉他。他的事情同我没有关系,以后不要一趟一趟地往我这来。”
赵元承杀了胡姨娘,断了她给爹翻案的希望。她一辈子也不想见赵元承,更不想再同他有任何纠葛。
“是。”翡翠应了一声去了。
翌日,与昨日差不多的时辰,姜扶笙正坐在桌边,小口吃着厨房送来的鸡丝燕窝粥。
“少夫人。”翡翠进来指指外面:“石青又来了。”
姜扶笙蹙眉:“昨日不是让他带话了吗?怎么今日还来?”
“石青说大少爷病了。”翡翠焦急道:“小侯爷说您不去,就不给大少爷治病。”
姜扶笙放下手中的勺子,拿起帕子擦拭唇角,又气闷地放下:“你去和石青说,哥哥有哥哥的命。若真是生病去世,那也是命中注定。我不会去北郊的。”
翡翠见她态度坚决,也不敢多言,低头退了出去。
姜扶笙起身往前跟了两步,心中实在不放心哥哥。
可赵元承在拿哥哥的性命威胁她。她若是去了,便正如了赵元承的意。
赵元承见不得她好,这一个来月她和陆怀川好好的,赵元承不破坏一下他们就难受。
那一回,她记得赵元承说过哥哥对他有别的用处。
既然有用处,赵元承应该就不会不给哥哥治病。只是拿这话来吓唬她,想让她屈服罢了。
她退后,在床沿上坐了下来。
虽说这般在心中安慰了自己,可心里总是难安。
不知道哥哥到底是不是真生病了?生了什么病?有没有人照顾?
这般记挂着,夜里便没睡好。
清早陆怀川起身时,她也睁开了眼,侧过身看他。
“怎么醒这么早?”陆怀川停住下床的动作:“不再睡会儿?”
“我给你穿戴吧。”姜扶笙也坐起身。
她很少这么早醒,婚后伺候陆怀川穿戴的次数屈指可数。
今日既然醒了,便做一做分内事。接下来也睡不着了,有点事在手里做能分分神,也好不一味地担心哥哥。
陆怀川笑意和煦地摊手站在床前。
姜扶笙取过衣裳一件一件替他穿上。冬日衣裳多又厚重,还真叫她忙碌了一小阵子。
“辛苦吾妻了。”陆怀川拥住她,在她额头上亲了亲:“我们扶笙真贤淑。”
姜扶笙笑着推开他:“你是不是讽刺我一年也不伺候你几回呢?”
“绝对没有。”陆怀川握住她手,将她拉到身前:“笙儿好美,我忽然有些想了。”
“别胡闹。”姜扶笙推开他:“快去衙门吧,一会儿可晚了。”
后窗外忽然传来一声声响。
“什么响了?”姜扶笙不由转头看后窗方向。
“大概是猫儿或是鸟儿。”陆怀川猜测道。
姜扶笙并没怀疑:“嗯,有可能。”
“那你等我回来。”陆怀川语气暧昧。
“快点走吧。”姜扶笙红
着脸催促他。
陆怀川笑着去了。
姜扶笙看着他出卧室门去了,面上笑意顿时一敛,叹了口气坐回床上。
她还是记挂哥哥。
后窗处又响了一下。
姜扶笙转身往后看。那动静又没有了。
她不放心,起身打算绕过床去后窗处查看。
就听“咔嚓”一声,后窗自己开了!
姜扶笙蹙眉心中疑惑,外面有这样大的风?将窗扇都吹开了?她绕过床正要上前查看,一道高大的人影轻飘飘地落在她眼前。
姜扶笙张口便要叫出声来。
“嫂嫂只管大声叫出来。”
赵元承从容地合上了窗扇,转身抱臂面对着她。
“你,你出去。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姜扶笙掩唇,自然不敢大喊。若是引了人来看到这样的情形,她浑身是嘴也解释不清。又想起自己身上只穿着轻薄的寝衣,忙双手抱着自己。
赵元承是不是疯了!
她做梦也没想到,她不肯去北郊赵元承竟然趁陆怀川去衙门闯进她房中。
想起她和陆怀川说话时,后窗外传来的声响,那根本就不是猫儿或者鸟儿,而是赵元承!
他早就躲在窗外了,听到他们夫妻说话。
“嫂嫂不来见我,我只好来见嫂嫂。”
赵元承偏头望着她步步逼近。
他身上沾着从外面带进来的寒气,乌浓的眸子却与之截然相反,犹如燃着两簇火苗般望着她。
浓密的发丝绸缎般落在腰间,未施粉黛的面上因为惊怒泛起一层粉。乌眸圆睁着,柔嫩的唇瓣隐有珠玉光泽。单薄的素白罗棉寝衣宽大却更显得腰肢纤细。
令他想起那日在北郊宅子书房里的好光景。
他喉结滚了滚。
“你到底想做什么?”
姜扶笙退到桌边,身后没了退路,扶着桌子气恼又害怕地问他。
她不出门,不在他面前出现还不行吗?他为什么还要咄咄逼人,闯进她房中来?
赵元承一言不发只扫了一眼她身前。
“你无耻!”姜扶笙再次捂住胸口,恼怒地瞪着他。
赵元承大步上前,将她拥在怀中低头吻住她的唇。
既然骂他“无耻”,那他就把这罪名坐实。
姜扶笙羞恼至极,奋力抓挠他。
他为什么总是一言不合就亲她!
她挣扎得太过厉害,赵元承失了耐心,俯身一把将她抱起,摁在床上。
“再挣扎别怪我!”
他在她耳边发狠。
“赵元承,你要做什么?”姜扶笙感受到腿边的滚烫,惊惶失措不敢再动。
“嫂嫂。”赵元承将她凌乱的发丝整理好,又捡起她的一缕发丝在手中把玩,低头望着她:“这样多乖?”
“你下去,我好好和你说话。”姜扶笙脸儿通红,抬手推他。
赵元承纹丝不动,慢条斯理地道:“嫂嫂总是忘恩负义。我保住了你两个妹妹,又救回了你兄长,你却对我避而不见。我可信不过嫂嫂。”
“你怎么不说你杀了胡姨娘?”姜扶笙眼中含着泪光与恨意望着他:“你给我希望,就是为了让我彻底绝望。你杀了胡姨娘,断了我给我爹申冤的希望,我只能眼睁睁看着我爹娘在南疆受苦。赵元承,我是对不起你,但你做了这一切,我欠你的也该还清了吧!”
这些话,她闷在心里许久了。从赵元承杀了胡姨娘开始,她就不欠赵元承什么了。
也因此决心不再见赵元承,两不相欠这样不是挺好吗?
他为什么还要继续纠缠?
“还清?”赵元承捏住她下巴乌浓的眸中满是凛冽的光芒,语气狠厉:“姜扶笙,你欠我的一辈子还不清!”
“怎么还不清?”姜扶笙打开他的手,眼泪没入乌黑的发间:“我只是和你许了终身,又不是卖给你为奴。这世上互许终身又不履约之人比比皆是,只有你蛮不讲理地纠缠……”
赵元承就是混账,就是不讲理,这世上哪有旧情人在别人成亲之后还这样纠缠的?
“只是许了终身?”赵元承盯着她目光一寸寸冷下去:“嫂嫂说得好生轻巧。”
“本来就是不值一提的事……”姜扶笙不屑地转头。
赵元承捏着她下巴堵住了他不想听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