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启帝喜出望外,来不及思考本该在大狱中的赵元承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伸手便朝他吩咐道:“赵元承,让你的人抓住他们,速速救驾!”
他眼底闪过凶光,等会儿一定让人将康王和西河王千刀万剐!
第93章 他想她
赵元承冷冷地望着元启帝, 乌浓的眸中毫无情绪,抬步迈进门槛。
脚步声轻微,落入元启帝等一众人耳中却好似有千钧之力。
元启帝心中一震。此刻的赵元承看起来与往常大不相同, 丝毫没有从前浪荡不上进的模样, 周身气势凛然, 竟叫他心底不由自主生出几分惧意。
眼看着走近的赵元承,他神色骤然一变, 赵元承这气势, 怎么这么像……不, 不可能, 当年那把火是他亲自看着烧起来的, 且事后也看到了那孩子的尸体, 烧得面目全非,难道……
“站住!”
康王一阵断喝,近在眼前。
元启帝顿时回过神来。
“你再往前一步, 我就让我的人动手了!”康王威胁赵元承。
赵元承停住步伐,环顾大殿内一圈,唇角微勾:“就凭这几个人?”
康王大声道:“宫内禁军早就是我的人了,皇城内外四门我都布置了人手。赵元承,你若识相尽早归顺于我,登基之后我不会亏待你良都侯府。”
赵元承笑了一声:“康王殿下有所不知,眼下城内城外、宫内宫外都已经是我的人了。”
要不然, 他怎么会到现在才出现在这里?
“不可能!”康王失声反驳。
赵元承但笑不语。
康王心中发慌, 朝外喊道:“来人!”
偌大的宫殿内只有点点回音,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人回应。
康王心中焦急,又连着喊:“来人!我叫你们出来!”
可外面正如赵元承所说, 早都是赵元承安排的人来,哪里还有人理他?
“你还不快些束手就擒?”
元启帝松了口气,当即又换回一身
帝王气势,心中也是侥幸。
赵元承是良都侯养大的,他很早之前就见过,这会儿又替他阻止了康王的叛乱,赵元承不会是他所想的那个人的。他暗想自己似乎是年纪大了,倒添了胡思乱想的毛病。
他正思量间,忽然看到康王已然冲到他面前。他大吃一惊,连忙想要逃跑,却已然迟了。
康王手中的长剑搭在他脖子上,目光狠厉:“别动!”
剑上沾染的血气扑鼻而来,元启帝顿时僵住身子,不敢再动,转而看向赵元承,用眼神示意他救驾。
“赵元承,你敢再往前走一步,我就杀了他!”康王转身看向赵元承,手中的长剑依然架在元启帝脖子上。
他指尖握得一片苍白。不是动了恻隐之心,也不是不敢弑父,而是实在没有把握。里里外外都是赵元承的人,他插翅难飞。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明明胜利在望,怎么就变成了眼下这种局面?
此刻没有闲暇多想,赵元承既然是为了救他父皇,那他用父皇的命要挟赵元承,应当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此番能够逃出生天,不怕日后没有机会卷土重来。
然后,赵元承并没有如同他所想的那样投鼠忌器。
“好啊,那你杀了他吧。”
赵元承望着他们父子相残的一幕,漆黑的眸底终于有了真切的笑意。他缓步朝二人走去。
“别过来,我叫你别过来……”康王彻底慌了,连声阻止:“我真的会动手的。”
他手里的长剑挥不下去,不是不忍心,而是杀了元启帝他就彻底没有护身符了。
“那就请动手吧!”
赵元承无谓地回他,脚下踏上阶梯,一步一步离龙椅越来越近。
“赵元承,站在那里别过来!”康王双手颤抖,锋利的剑刃割破了元启帝的脖子。
元启帝又惊又怒,高声喝道:“赵元承,站在那里!”
赵元承再往上走,康王手抖得更厉害,就算无心伤他,也可能误杀了他。
生死攸关之际,他早已摆不出帝王的尊严,眼下他只想活下去。至于殿下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都留着秋后算账。
赵元承全然不理会他,脚下踏上了最后一级台阶。
“一起死吧!”康王红了眼睛,手里的长剑朝元启帝脖子抹下去。
左右他是活不成了。是他这无情的父皇将他逼到今天这个地步的,他要死,这对他这个儿子毫无亲情可言的父皇也要一起死才好!
与此同时,赵元承手里的长剑直指他胸膛。
“噗——”
锋利的剑刃插入胸膛的声音是轻微的,却无比清晰地送入了在场每个人的耳中。
康王不敢置信地低头看向自己身前贯穿胸口的长剑,张嘴吐出一口鲜血。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赵元承会一言不发就出手置他于死地。
他手里的力气当即卸去,“噗通”一声倒在龙椅上,又滑倒在地,脱出一条长长的猩红血迹。
元启帝被割破了脖子,赵元承出手及时,康王没能要了他的命。但他脖子上的伤口也不浅,用手捂着仍然有鲜血从指缝中露出。
赵元承目光森然地看向他。
“皇兄饶命,皇兄饶命……”西河王突然跪下来重重磕头求饶:“一切都是康王怂恿的……哦不,威逼利诱,他是说臣弟若是不归顺他,他先杀了臣弟。他还说臣弟只要跟着来一趟,什么也不必做,日后就会有想不尽的荣华富贵……皇兄,皇兄我……”
他本就是个只爱享乐的草包,根本扶不上墙,他当然也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货色。眼看着康王死了,凭他肯定是立不住的,不如早早求饶,说不得还能活下去。
身后,他的手下也都纷纷跪下。康王的人原本还有几分斗志,想为康王报仇。但见西河王已然跪地求饶,顿时没了士气,也都纷纷跟着跪下。
“拖出去,斩了!”
元启帝本就气怒攻心,脖子上又传来钻心的痛,西河王在这节骨眼上啰唆这么多,谋反还找借口让他觉得心烦,只想立刻杀了西河王。
西河王浑身一颤,磕头磕得更响:“皇兄饶命啊……”
外头没进来人,他身后的手下倒是有几人站起来将他往外拖。
西河王被拖出去,聒噪的求饶声逐渐消失,大殿内一片安静。
“赵元承,你救驾有功,朕会好好犒赏你。”元启帝缓过神来,摆出一副帝王架势朝赵元承吩咐道:“现在,先让人去将天师请来,给朕治伤。”
赵元承对他的话恍若未闻,垂眸望着他缓缓问道:“你可认得我?”
他拳头缓缓攥起,手背青筋凸起。这一刻,他等了太久。
元启帝惊怒地打量他,才抛开的念头又回到脑中,难道他真的是?他忽然明白过来,今日这是……他们父子鹬蚌相争,赵元承渔翁得利?
“我父皇不是病逝,是被你毒害的。”赵元承定定望着他,语气笃定。
元启帝腿一软,跌坐在龙椅上:“你,你真的是……”
“我母后,不是为父皇殉情而亡,而是被你所逼撞柱而亡!”赵元承逼近一步,眸底猩红俯身死死盯着他:“燕泽瑞,想起我是谁了?”
当年他年幼,隔着一张帘子将一切都看在眼里。燕泽瑞害死他父皇之后,意图染指他母后。母后不愿受辱,从床榻上跑下来撞柱而亡。
“是你,你个小杂种,是赵广振救了你!”元启帝惊骇之下口不择言:“我就知道那个贱人和赵广振不干不净,要不然赵广振怎么会心甘情愿养大你,并将你视如己出?你根本不是我皇兄的孩子……”
“你该死!”
赵元承一把捉住他衣领将他提起,手中长剑便要刺入他腹中。
“师弟,别杀他!”
奉玄急忙上前阻止。
赵元承回头对他怒目而视。
元启帝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连忙朝奉玄伸手,口中颤声喊道:“天师,救我!”
奉玄不理会他,只朝赵元承道:“师弟,他死不足惜,只是还需他亲自向文武百官和天下百姓说清事情缘由,才算名正言顺。”
他说的自然是赵元承拿回皇位之事。不过,元启帝就算不说,赵元承也照样可以登基,只不过要费不少周折。
赵元承闻言将元启帝丢了归去。
元启帝拉着自己的衣领喘息道:“休想让我说清任何事,我……”
“啊……”
他话未说完,便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脸色苍白,疼得恨不得在地上打滚。
是奉玄脸不变色地俯身掰断了他一根手指头,踩住他胸膛:“只是一根手指头而已,你还有九根这样的手指头,还有十个脚趾头,另外浑身还有许多处骨骼,只要你受得住,我们慢慢来……”
元启帝惊恐至极,连声许诺:“我说,我说……”
这哪里还是从前对他言听计从的天师?这简直是地狱罗刹。真要是这样一点一点受折磨,倒不如一下死了来得痛快。
赵元承后退一步,转身往外走。
“师弟,那些大臣怎么安排?”奉玄在后头问他。
赵元承回头道:“将他们都接回来安置,等后面酌情给他们安排差事。”
燕泽瑞昏庸,常因自己的喜恶残害忠良。他们将其中一些人暗暗藏起来,留待日后启动用。
他说完又要走。
奉玄道:“你别出去了,我派人去接她。”
不用问他也知道,赵元承急着要去见姜扶笙。不过眼下大事已成,赵元承身分不一般,自然不宜随意出入。
“我自己去。”赵元承顿住步伐,回头吩咐道:“对了师兄,你让人去师父那里接她家人回来,别忘了将她两个庶妹也接回来。”
姜二金最惦念的莫过于父母亲人,他自是该替她着想的。
何况,她已经答应嫁给他了。
一想到这个,他心口便热热的,不由奉玄再说便快步走出大殿。他想见她,想抱她在怀中,想告诉她一切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