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她便睡了过去。
姜砚初拿过薄被替她盖上,看着她熟睡的面庞在心里叹了口气。
家中出事之后,妹妹吃了不少苦头。正如妹妹所言, 此番到南疆, 只要一家人在一起, 他也就知足了。
翌日,午饭时分。
客栈厢房内,石青百无聊赖地坐在桌边拼着吃出来的鸡骨头。
“咚咚咚……”
外面有人叩门。
“进来。”他偏头往外看了一眼, 一个下属推门走进来,他随口询问:“什么事?”
“大人,属下方才例行检查,发现北边左起第二个院落的大门似乎被人打开过。”
那下属低头禀报。
这处安排的都是要紧的人,十几处院落都有专人照看。
是以昨夜动过的门,他们今日便发现了。
“北边左起第二个院落?”石青想了想猛地站起身来:“你确定?”
那可是姜砚初的院子!
姜砚初开院门做什么?难道他和姜姑娘一起走了?不可能,姜砚初如今的身份根本不能示人。
“是。”那下属道:“属下一发现不对劲,立刻便来禀报您了。”
“能不能看出是什么时候动的?”石青来回踱步,走向床边又踱了回来。
这处的机关不能让旁人瞧见。
“属下仔细查看了遗留的痕迹,看起来应当是下雨的时候开的。”下属回道:“手下没有看到脚印,不知道有没有人进出。”
他们这些人并不知道院子是用来做什么的,里面又住的什么人,只是奉命守着院子,察觉异常便要及时禀报。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留意一下那座院子。”石青摆摆手打发了他。
待下属退下之后,他大跨步走到床边,摁下按钮。床向两侧打开露出向下的阶梯。
他正要下去查看,恰好遇见翡翠提着食盒从里面出来。
“石青,我还没敲呢你怎么开门了?”翡翠走出来诧异地问他。
“姜姑娘呢?”石青盯着她问。
“在下面呀。”翡翠回头看了看她走上来的阶梯:“怎么了?”
她手下意识握紧。石青怎么忽然这么问?难道他发现了什么?
“真的在下面?”石青走近,狐疑地打量她。
翡翠皱眉道:“不在下面还能去哪里?我们姑娘从小就喜欢黏着少爷,好容易有这机会,自然时时要和我们少爷待在一起。”
石青是不是已经起疑心了?
石青盯着她看了片刻,转身道:“你在这等着,我下去看看。”
“你别下去。”翡翠看他要下去,顿时着急了:“你忘了我们姑娘怎么吩咐的?她不喜欢别人打扰他们兄妹相处。”
石青一下去,不全露馅了吗?
姑娘和少爷昨晚才走,又下了一场雨,只怕还没跑远。万一被石青追回来可怎么是好?
石青皱着眉头抬手摁下机关。
翡翠见床合上顿时松了口气,还好石青没有坚持。
不料石青转身便朝外头招呼:“来人!”
“大人。”
两个下属走了进来。
“拿下。”石青一指翡翠。
“石青,你这是何意?”翡翠顿时变了脸色。
那二人上前一左一右擒她。她挣扎之间手里的食盒都掉在了地上。
石青不理会她,铁青着脸吩咐:“将她关押起来,别放跑了。”
翡翠手死死把着食盒,分明是紧张的,姜姑娘很可能已经不在下面。主子回来他要如何交代?
看着下属将翡翠押下去之后,他转身便开了机关,快快地下到地下室。
果然,姜砚初那一间房里面空空如也。他快步顺着石阶而上,找遍整座院子也不曾瞧见一个人影。
姜家兄妹真就趁主子离去跑了!
石青一个头两个大,当即以最快的速度召集人手,搜寻姜扶笙兄妹的踪迹。同时飞鸽传书给自家主子。姜扶笙不见了是大事,说天塌了也不为过,他是半点也不敢隐瞒的。
*
西郊。
陆怀屿站在那家客栈对面的道路边,询问身旁的宁安:“如何?可查到什么了?”
“没有。”宁安道:“不过有一件事很可疑。今日中午不知出了什么事,石青忽然召集了许多人手,分成四个方向搜寻,像是在找什么人……”
陆怀屿闻言心中一动,还能找什么人?定然是姜扶笙。
姜扶笙昨夜没有回北郊,她真的是被赵元承强迫的,所以赵元承一离开上京,她找到机会便逃走了!
陆怀屿心中激动,当即便走向马车:“出发!”
“主子要去何处?”宁安不由询问。
“往南走!”
陆怀屿激动地吩咐。
姜扶笙最在意的就是她的家人。她一定会去南疆找她爹娘,不会去别的地方。
只要他速度够快,就能追到她!
“是。”宁安应了。
陆怀屿想了想吩咐道:“多带些金银。”
宁安不知他带金银做什么,也不敢多问,应声让人去预备。
*
傍晚时分,一辆马车行走在官道上。
“哥哥,你感觉怎么样?”姜扶笙手搭上姜砚初的额头。
这才出来三日,哥哥便发起热来了。她心中有些后悔,是她太自私,明知道哥哥身子弱经不住舟车劳顿,还是坚持要离开上京去南疆。
姜砚初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靠在桌边强打精神摇摇头:“我没事,笙儿别担心。”
“前面有镇子。”姜扶笙心疼地宽慰他:“等会儿到了我去请个大夫。”
马车进了镇子,姜扶笙探头在窗口张望,想瞧瞧哪里有医馆。
姜砚初宽慰她:“我感觉好些了。等会儿寻一家客栈吃些东西,哥哥陪你出来走走。”
虽然日子短,但妹妹比在上京时开怀不少,眉目间甚至有了小时候的影子。经历过生死之后,他看什么都很通透。能让妹妹这样开心,他们离开上京就是值得的。
“还是先找大夫再说。”姜扶笙初次出远门,对一切都觉得稀奇。
但什么都没有哥哥的身子要紧。
片刻后,她带着珊瑚出了客栈。
东洛镇的街道远不如上京繁华,且只有一条街道。但人是不少的,正值晚饭时分,更有许多卖吃食的,热闹非凡。
“这里好有人间烟火气息。”姜扶笙左看看右看看:“我们到了南疆,只要有这样的一个小镇子让我们住就好了。”
哥哥躲在家里读书,她可以做点小买卖赚银子,还能经常去探望爹娘。
那就是她所能企及的最好的生活。
“一定会的。”珊瑚指着一处:“姑娘,那不是大夫?”
姜扶笙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间简陋的屋子没有招牌,门口一位留着花白胡须的老者正在翻着草药往屋子里收。
“应当是了,过去看看。”她带着珊瑚朝那处走过去。
边上忽然有人唤她。
“扶笙!”
姜扶笙闻声顿时浑身僵硬,转头就看到陆怀屿熟悉的脸庞。
陆怀屿怎么跟到这里来了?
“我终于找到你了!”陆怀屿又惊又喜地走上前。
珊瑚赶忙护在姜扶笙跟前,警惕地盯着陆怀屿。
姜扶笙蹙眉看着陆怀屿。她没料到陆怀屿会这样执着,竟然追了上来。
“扶笙,我来找你的。”陆怀屿眼底满是热切:“
我知道你会去南疆,沿途找过来果然找到你了!我就知道一定是赵元承逼迫你的。扶笙,我和你一起去南疆,我们再也不回上京了!”
他激动得双目通红,双手拉住姜扶笙的手。
“你别这样。”姜扶笙用力抽回手往后退了一步提醒她:“我们已经和离了。”
眼前的陆怀屿与其说是激动,不如说是疯狂。她对这样的陆怀屿害怕又反感。
“扶笙,让我陪你去南疆好不好?我可以照顾你和你父母。”陆怀屿往前一步,近乎哀求:“我保证会一辈子对你们好的,在那样的地方没有人保护,你们也生活不好。扶笙,你考虑考虑好不好?”
他不能离开姜扶笙,死也不能。
姜扶笙摇头拒绝:“你回去吧,我们没有可能了。”
她对陆怀屿无感,也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纠葛。
“四年夫妻,你当真这样绝情!”陆怀屿又逼近一步,眸光变得有些癫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