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青想起来又叫住她:“姜姑娘。”
姜扶笙回头看他,疑惑地问:“怎么?”
她心中一紧暗暗攥住手心,是她露出什么破绽了吗?石青看出什么来了?
“属下就是提醒您一句,您别开上面院子的门。”石青挠挠头提醒她。
只要姜姑娘不从那里出去,就不会有任何事。于他而言,这几日差事的确轻松无比。
“放心。”姜扶笙笑笑道:“我哥哥哪能出去见人呢?”
“您小心些。”
石青笑着叮嘱。
他一想也是,姜砚初如今是朝廷要犯,且是已经上报死在南疆的人。主子冒着极大的风险将他救回来,被发现了姜砚初只有死路一条,而且还会连累主子。
不过,姜砚初应当不会那么想不开自寻死路的。
他看着姜扶笙主仆三人顺着石阶而下,慢慢不见了踪影,抬手摁下机关。等着床慢慢合上恢复原状,他舒坦地伸了个懒腰,在一旁的榻上躺了下来。再一次忍不住感叹,这次的差事是真轻松啊!
*
“哥哥。”
姜扶笙推开门唤了一声。
“笙儿来了。”姜砚初正在书案前翻着一本书,见她来了忙合上书起身迎上去。
“哥哥,我们走吧,去南疆。”姜扶笙上前拉着姜砚初的手:“赵元承回山上见他师父去了,少则三日多则五日回来,现在正是我们离去的好机会。”
昨日晚上赵元承才和她说要回山上一趟的事,她还未来得及告诉哥哥。
“这会儿走?”姜砚初迟疑。
“哥哥是不是还没准备好?”姜扶笙心中有些焦急。
“不是。从你和我说要离去那一日,我就在着手准备了。”姜砚初摇摇头道:“只是这时候天色尚早,出去容易被人发现。毕竟元承他耳目众多。对了,他可曾留下人守着你?”
他考虑事情比姜扶笙要周到许多,知道离开上京这件事要占天时地利人和才有可为。
“有,石青留下了。”姜扶笙将自己的安排和他说了:“石青他不会找下来,有翡翠迷惑着他,足以撑到赵元承回来。妹妹们和福伯那里我都安排好了,赵元承回来也找不到他们。”
她对此还挺有信心的。
要是莫山留下来,她就没有这样的把握。莫山一直冷冰冰的好像很不喜欢她。石青不同,他总是对她笑嘻嘻,说话也客气,眼睛里是肉眼可见的信任。
“笙儿真的长大了,会盘算事情了。”姜砚初欣慰地摸了摸她脑袋:“我这会儿传讯出去,让人来接应。不过白日里太显眼了,我们还是要等到日落之后才能出去。并且不能这样走,要乔装打扮一番出城的时候才能顺利。”
“好。”姜扶笙心里对哥哥依赖着呢,自然对他言听计从。
兄妹二人当即便悄悄预备起来。
*
入夜,陆府。
陆怀屿面色苍白,眼下一片青黑。他容颜憔悴地站在清荷院廊下,望着眼前的一草一木。
姜扶笙似乎在石榴树下扶着树枝朝他笑,一转眼又提着裙摆急急奔向他,而后软软地和他说话。
“夫君,你回来了……”
她嫁给他四年多,也陪他在这座院子里住了四年多,这院子里的每一处都有她的身影。
但等他定睛一瞧,眼前又是一片空空如也。
姜扶笙已经离开他,投入赵元承的怀抱了!
都是赵元承的错!
他们夫妻原本极为恩爱,姜扶笙那样信任他、依赖他!
从赵元承回来之后,一切都变了。她慢慢疏远他,不信任他,厌恶他,害怕他……甚至趁着他在牢狱之中和他和离。
赵元承仗着他们年少时的情意,怂恿姜扶笙的!
没关系,只要赵元承死了就好了,姜扶笙还会回到他身边的。
宁安从外面走了进来。
“主子。”
陆怀屿面无表情地看向他:“赵元承在哪?”
“今日清晨离开了上京城。”宁安低头回道:“不知去往何处,只知是往西南方向。”
陆怀屿闻声便往外走。
“主子,您要去何处?”
宁安不由跟上去。
“去北郊。”陆怀屿目视前方,志在必得。
他心中已经有了盘算。趁着赵元承不在将姜扶笙抢回来,到时候拿姜扶笙威胁赵元承。
这一次,他要赵元承的命。
“姜姑娘不在北郊。”宁安忙道。
陆怀屿顿住步伐,侧眸看他。
宁安低头道:“在西郊。”
“又是那家客栈?”陆怀屿皱眉。
他从大狱出来接姜扶笙回来无果之后,便派人详尽地调查了姜扶笙这些日子的动向。知道姜扶笙常去西郊的那家客栈。
这件事颇为蹊跷。
“是。”宁安点头:“下面禀报说石青和姜姑娘一起进去的,且到属下回来时,姜姑娘还没有从那家客栈出来,今日许是会在那处住下。”
“我让你们仔细查,没有查出来那客栈东家是谁的人?”陆怀屿询问。
他怀疑那家客栈和赵元承有关系,否则赵元承怎么可能放心让姜扶笙在那里一待一整日?
他更奇怪姜扶笙待在那处做什么?那间客栈里面到底有什么?
“查出来和赵元承无关。”宁安摇摇头。
陆怀屿摇头不信:“不会,只不过是他伪装得好罢了。”
他抬步往外走。
“主子说得有道理,倘若东家真的是赵元承的人,您这样贸然去那家客栈,岂不是打草惊蛇?”宁安提醒他。
陆怀屿握紧拳头想了想道:“西郊就那些铺子,你多带些人手过去,给我一家一家悄悄查过,看看赵元承到底在搞什么鬼。”
“是。”宁安应了,低头欲退走。
“等一下。”陆怀屿叫住他,吩咐道:“若是遇见姜扶笙,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将她带回来,记住没有?”
“属下记住了。”宁安点头。
第60章 带走
夜幕落下。
“笙儿, 咱们走。”
姜砚初牵着姜扶笙上到地面的卧室。
黑暗中,有风声透过窗户的缝隙挤入。
“是不是要下雨了?”姜扶笙不由张望。
只影影绰绰瞧见屋外的树影随风摇摆。转瞬间便有雨点“啪嗒啪嗒”打在窗子上。
这倒是天赐良机。
“已经开始下了。”姜砚初拿过一件自己的斗篷罩在她身上。
“哥哥你呢?”姜扶笙两手在脸儿两侧抓着斗篷看向他。
“我有外衫。”姜砚初牵过她:“走。”
兄妹二人冒着雨跑进院子。
姜砚初迅速将院门拉开一道缝隙,钻出门之后回身将姜扶笙拉出来, 无声地合上了门。
雨倾泻而下, 二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漆黑的雨夜之中。
片刻后, 巷子黑暗处的一辆马车冒雨往前行驶起来。
“有没有淋湿?”姜砚初拉过姜扶笙身上湿漉漉的斗篷,仔细查看。
“我还好, 哥哥怎么样?”姜扶笙几缕发丝上沾了一些雨水蜷贴在额头上。
“我没事。”姜砚初脱了身上外衫, 替她理了理发丝:“委屈妹妹装作我的婢女。”
他们二人已然商定, 姜扶笙和珊瑚一起装作姜砚初的婢女。姜砚初是商人之子, 从上京去南地打探行情, 也少少地带了一些货物和仆从。
这般不容易被怀疑, 赵元承就算追上了也不见得能发现他们。
“这有什么。”姜扶笙弯眸笑了,眼底隐着担忧:“只是哥哥的身子可受得住?”
她看哥哥面色苍白得很。
“已经没有大碍了。”姜砚初含笑宽慰她:“气血需要慢慢调养。”
姜扶笙点点头。
“累了吧?靠着哥哥歇一会儿。”姜砚初让她靠在自己肩头。
雨声滴滴答答,马车行进得并不快。姜扶笙靠着哥哥的肩膀, 心是雀跃的。
她很久很久没有这种自由的感觉了。
像从前一样做自己,不用在意任何人,也不用忌讳任何事,更不用劳心劳力地去操心。
这种久违的轻松感真的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