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意明白他还有事要忙,听话地点点头。
赵珩等她闭上眼睛睡着了,才重新披上鹤氅出门。
黑鹰等人已经回来了,刚在侧厅吃晚饭,见太子进来,连忙起身行礼。
赵珩拍拍他们肩膀,示意他们坐下继续吃,他则问徐仲要来纸笔书信一封,命驻守在清州大营的将领送几杆火.枪来。
山林里的野狼攻击性强,提刀握剑与之搏斗终究不是良策,两军交战所用的火.枪或可一试。
另一边黑鹰填饱肚子,随意擦了下嘴巴,起身走到赵珩面前,有些叹气:“殿下,我们今日找到一堆残骸尸骨,可惜辨不清到底是不是公主的,就一起收捡了回来,交给仵作他们拼凑比对。山崖下白骨皑皑,这么找下去的话,我估计一年两年,或许更久。”
“这几日你先带人去城外搜寻一个年岁十六七的白发少年吧。”
“白发少年?”
赵珩见黑鹰语气迟疑,神情微变:“你见过?”
黑鹰仔细回想一番,确定地点点头:“见过,就在山崖下。那日我们刚杀死几头野狼,也不知怎的,冬眠的蛇竟一股脑跑出来,伤了我们好几个兄弟,我一路追去,可惜那人消失在山洞,遍寻不得。”
赵珩脸色凝重地站起来,“就是此人,务必找到他。”
第85章 哪怕是哄哄他,她也不肯吗?……
后半夜,鹅毛大雪渐渐停歇,窗外狂风却肆虐不止,凄厉哀婉的呼啸声如困兽咆哮,尽管徐仲已挑选了最好的厢房,那陈年破旧的窗扇依旧是被拍打得噼啪作响。
宋知意蒙在被子里,睡得不太安稳,下意识摸摸身侧,可惜除了两个暖融融的汤婆子,什么也没有。
赵珩还没回来么?
宋知意不安地拉下一节被子,探出半张小脸,惺忪目光往外环绕一圈,很快看见静坐于案前的男人。
屋内仅点了两盏烛火,此刻随风摇摇晃晃,他轮廓深邃的侧脸映衬在这样忽明忽暗的昏黄光影里,多了抹难言的悲戚气息。
宋知意皱了皱眉,起身掀开被子,冰寒感瞬间扑面袭来,她冷得直哆嗦,匆忙披上狐裘,穿鞋下地。
来到赵珩身后才发现,墨迹早已干涸,而他凝神看着一幅人体尸骨画出了神。
宋知意有些被吓到,从后抱住赵珩试探着唤了声:“夫君?”
赵珩神思一顿,迅速把图纸反扣放到另一旁。他动作僵硬地转头看了看知意,“我吵醒你了吗?”
宋知意摇摇头,心想你孤零零地坐在这儿,跟冰雕似的,哪里会吵到人呢。她贴着他的颈窝,亲昵地蹭了蹭,“我们先去睡觉吧?”
赵珩似是叹了声,把知意拉到怀里坐着,摸摸她冷冰冰的小脸,“我不困,你乖乖去睡。”
宋知意望着他眼下两团淡淡的乌青,隐约猜想他此刻一定在为他妹妹的下落而寝食难安,或许外边也没有好消息传来。
宋知意心里酸酸涩涩的,不是个滋味,索性埋进赵珩怀里撒娇道:“你不困,就不能陪我睡一会么?外边风声跟鬼哭狼嚎似的,我有点害怕,你不在,我睡不着……”
话未说完,人已经被赵珩抱了起来。
赵珩把知意放在床上,自己也脱了外裳和鞋袜上来,紧拥着她柔软温暖的身子,愧疚地喃了句:“抱歉,是我考虑欠妥。”
方才,他去看了黑鹰等人收捡回来的尸骨,一闭上眼,便是幼妹临死前绝望的哭泣求救。
他只顾着自己不愿睡,不愿面对无能为力的幻境,却忽略了,知意一向认床,在异乡冰寒的冬夜最需要他。
或许此行他本就不该放纵私心带知意来受这份罪。
他的爱,难道只是仗着她的真诚善良,一味索取,以填补心中深不见底的空缺吗?
唇上覆来一抹温软。
赵珩微微一怔,垂下眼眸,入目即是知意缱绻轻柔,似一缕春风朝他包裹而来的含情眼。
他总说她稀里糊涂,于感情一事不开窍,可此刻才震惊发现,原来不知何时,她眼里也有了欲语还休、万般勾人的情愫。
这个发现几乎瞬间令赵珩心底的热意涌动至心头,他猛地翻身将知意欺压在身下,侵略性十足的亲吻铺天盖地袭来。
宋知意酝酿许久的宽慰还未说出口,被迫化作一声声娇.喘轻吟。她完全没想到只是安抚地亲一下,就会演变成这个凶猛失控的走向。
可她也没有抗拒和生气。
如果这样能让赵珩心里好受些的话,她愿意,愿意回应他,迎合他……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赵珩掠夺了她唇瓣的柔软和馨香,依恋地伏在她胸口,感受着她急促紊乱的心跳声,没了下一步动作。
“你,你……我很愿意的。”宋知意动作青涩地抚上赵珩的腰背,只是羞得嗓音发颤。
赵珩便轻轻吻了吻她的心口,而后才起身把她揽在怀里,低声呢喃:“先记着,留到回了京都,再还我,好不好?”
“啊?”宋知意懵了一下,这种事还能延缓记着呀?
赵珩受不住她那天真又蛊惑人心的眼神,极力克制着错开视线,可惜身体最直接且剧烈的反应掩饰不住。
…………
两人眸光交汇,呼吸灼热,不约而同怔住。
赵珩狼狈地往后退避开,轻咳一声,极力只作寻常语气地说:“你累了,快睡——”
一双柔软滑腻的小手握上来,他浑身一僵,眼眸再度黯下来,“知意,你是想要了我的命吗?”
宋知意无辜地摇摇头,“你的命贵重无比,我不敢要。我只要你开心快乐。”
开心,快乐。那是多么奢侈的东西。
饶是如此,赵珩还是克制不住地靠近她,艰难开口:“你的快乐轻而易举,只要穿上一条漂亮裙子、吃了一道合心意的糕点、回家见到爹娘兄长一面……可我不同。”
赵珩顿了顿,无奈又无力,“我这样的人,是很难快乐,很难满足的。你今夜委曲求全,只会促使我心中贪欲肆意生长,对你的索取和要求日渐严苛,终有一日,你会给不起我,会怕了我。”
宋知意沉默了一会,羞赧地放开手。
赵珩无声再靠近她一点,哪怕隐忍得发痛,也不想再分开,只是贴着,什么也不做。
他不想从知意脸上看到任何失落和躲避的表情,语气变得有些小心翼翼:“但你别怕,也别担忧,我想给你的东西也很多,往后我会克制好的,就像我的脾气,你相信我。”
宋知意双腿微抖,苦恼地嗔他一眼,“你说的我都明白,可你亲也亲了,摸了也摸了,我便是块冰,也要被你融化了,你隐忍得难受,那我也没好到哪里去嘛!”
赵珩后知后觉,探手摸了摸,湿软得不像样。他再看知意娇羞泛红的脸颊,心跳如雷,恍然间明白了什么。
宋知意主动贴上来,软声开解道:“有些事我是不如你透彻明白,但男欢女爱不就是你情我愿么,我说了愿意就是愿意呀,我们为什么要考虑太多还未发生的事情呢?”
宋知意始终信奉活在当下,及时享乐,毕竟天长日久的,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意外,往后赵珩有了别的妃嫔,会不会变心,管那么多做什么,此刻开心就是好极。
殊不知,赵珩看透她这番豁达的心思,竟反而更添几分惶恐。
她拿得起放得下,随时都有应对意外的洒脱,可他不能。
他只有她了。
赵珩再不克制,深深入了进去,不安地催促她:“你再说一遍,永远都不会离开我,永远都只喜欢我。不,你要用你的父母兄长起誓。”
宋知意撑胀得难受,语气委屈又不解:“我们一定要在这种时候说吗?”
“一定。”赵珩力道凶狠地撞,不知想起什么,忽然抱知意起来,“我们白纸黑字写好。”
宋知意惊吓得搂住他,他步子很急,很大,每走动一下都带来前所未有的陌生触感。
他是不是忘了,他们还是严丝合缝地契合在一起呢!
赵珩抽出一手去取白纸,还要研墨,宋知意柔弱地悬挂在他身上,浑身发颤,竟丝毫感受不到冷了,她急得要哭:“赵珩!你是不是发了什么癔症?你可是权倾朝野的太子,我当然不会离开你了,我以后还指着你当……唔!”
赵珩抱着她就那么坐了下来。
宋知意借着昏暗的光看到小腹似乎被顶得凸起一道痕迹,不会要坏掉吧?她吓得小脸一白,下意识要挣脱开赵珩。
焉知这一举动瞬间惹得赵珩脸色大变。
他牢牢掐着她的腰往下按,神情逼迫:“你跑什么?躲什么?不是才说了愿意吗?”
宋知意难受得眼泪唰一下飙出来,这一刻,突然就明白了赵珩方才说的“给不起”、“但你别怕”到底意味着什么。
最了解他的人终究是他自己,可他也不能这么反复无常啊!
这,这谁能不怕?
“我说的愿意不是现在这样,你放开我!”宋知意后悔得要死,早知如今,刚才招惹他干什么!
可惜悔之晚矣。
赵珩脸色阴沉,撂下笔墨,不敢置信地盯着知意,“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他语气冷沉,宋知意眼泪汪汪,哪里还敢说话,只不断去扳他死死掐在腰上的铁掌。
岂不知越扭动就越折磨。
赵珩眼睁睁看着知意躲避洪水猛兽般地想要离开自己,寒心无比,他偏不想放开,抱起她抵在桌案前,也不问了,连续不停的力道发了狠。
狂风拍打在窗扇的噼啪声停了,屋内却又起。
宋知意支离破碎的哭叫声尤其可怜。
这一弄,就是天明。
最后回到床上,赵珩再一次问身下哭成泪人的姑娘:“好知意,你哪怕就跟我说一句,往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我变成什么样,你眼里心里都只能看得到我,只能与日俱增地爱我,每天都在我身边,成不成?”
宋知意强忍着战栗不停的身子,抽泣一声,心里存着一股子闷气,咬唇倔强地别开脸。
不说,不说!
如他所言,要是应了这么霸道无理的要求,他日后还不定要变成什么可怕模样。
沉默的每一刻,赵珩的内心便不可遏制地阴鸷一分。
他扳回她的脸,亲吻她咬紧的唇,动作时而轻缓温柔,时而粗暴无比,磨着她,逼着她。
宋知意更是气闷,甚至觉得有些荒唐,一开始她们不是情意绵绵,心心相惜,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都怪赵珩这个反复无常的坏男人!偏偏他手段过人。
忽然一下重击,宋知意受不住地蜷缩了身子,泉水如柱。
“要么你弄死我好了!”她别开湿漉漉的脸,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赵珩一颗心彻底沉了下去。
知意是个脾气柔软能屈能伸的性子,极少闹过什么,现在置起气来,他竟拿她毫无办法。
可他仅仅是要她一句话,便是哄哄他,她也不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