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人都似被火烧一般泛起红晕。
赵珩怕她再咬唇,贴身吻上,半响后,不太满足地哄道:“余音绕梁,婉转动听,这儿除了我,也没人能听到。乖乖再叫一声,好不好?”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我不要!你才是山海阁里专玩.弄无知少女的坏男人!!”
宋知意趁赵珩一时不备,羞愤地把身子埋进水里,这才终于挣脱开他掌控欲十足的怀抱。
可她还不会凫水,几息之间便差点窒息,胡乱扑腾着,身子不断往下坠落。
忽然就觉得好委屈。
今夜明明是来学凫水的!
在她喘不过气只觉要溺死在这方温泉池时,一道冰凉的唇覆了过来,渡给她新鲜气息。
她颤微睁开眼,看到赵珩那张冷峻逼近的脸庞。
下一瞬,只听“哗啦”一声响。
赵珩拽着她猛地浮出水面。
宋知意连连咳嗽,好半响才缓过来,抹去脸颊的水渍,睁开眼,入目却是赵珩透出愠怒的肃容。
她的腰肢被他的大掌狠狠掐着,他语气微沉,倏地质问道:“宋知意,你老实告诉我,你百般抗拒,不愿我亲近你,是想留着清白身给你那心心念念的竹马吗?”
宋知意当场愣住了,勉强恢复几许清醒,神情诧异道:“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赵珩薄唇抿成一条直线,逼迫地盯着她,不说话。他眼神凌厉,像是淬了寒冰。
宋知意既害怕又无奈,满腹冤屈地问道:“你怎么还这么想我呢?我早说过了,什么竹马都是过去的事,谁人不知我嫁给你,又有谁会觉得一个姑娘嫁人之后还有清白身呢?况且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的身子是我自己的,我从未想过留给谁!”
她气愤挣脱开他,转身笨拙地往池畔爬。
可身后一双强劲有力的铁腕瞬间圈住她的腰腹,她整个人又不受控制地逆着水流往后抵靠在一个坚硬的胸膛。
赵珩在身后紧紧抱着知意,任由她怎么挣脱也不松手。
宋知意气急回头,却看见月光下赵珩微微泛红的偏执眼眸,他眼下的水珠不知是方才折腾时溅上来的池水,还是泪。
她心里忽然一软,没了脾气。
她怎么又忘了,赵珩是一个内心敏感多疑又破碎的男人。
慢慢的,宋知意挣扎的力道轻下来,垂头郁闷道:“我害怕,我不想在这,我还是第一次呢……”
赵珩的吻落在她颈间,她声音渐渐小下来,直至无声,默然转身回抱住赵珩,主动亲了亲他冰凉的唇,眨眨眼,温声软语地问道:“咱们回去吧?”
赵珩凝望着近在咫尺的知意,她虽是笑着,可眉眼间的后怕仍是像极了一只受惊却要极力装作镇定坚强的小白兔。
他今夜来此的本意,也绝不是逼迫她做这些,只是看到她的柔美,他会情难自抑,会忍不住心底的欲念,想要占有她的青涩美好。
其实这与禽兽无异。
最终赵珩狼狈地垂下眼眸,“嗯”了声,抱知意上岸擦干身子,重新穿好干衣裙。她的长发湿了,只轻柔垂着。
回去路上,赵珩仍需坐在轮椅上,宋知意慢吞吞地推着他,他手臂用力,也自己滑着,一路默然回到琼安院。
夜已深,万籁俱寂。
二人双双躺上床榻,宋知意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想了很久才鼓足勇气,褪下单薄的寝衣,把赵珩的手放上来,闭着眼视死如归道:“你要干什么,就干吧!”
赵珩的手心能感受到她因为紧张扑通扑通跳得飞快的心跳声,心里酸涩难言,默默给她穿好衣裳,把人揽进怀里,低声说:“不干什么,睡觉。”
“哦。”宋知意犹豫地打量他一眼。
赵珩紧绷着脸又道:“你要是想光着身子睡,我也不介意。”
宋知意瞬间捂住衣衫闭上眼睛,不忘嘀咕:“说不准我不穿衣裳,最后难受的还是你呢。”
赵珩看着她轻轻颤动的长睫,乌黑柔顺的发丝铺在她的身后,衬得一张褪下绯红的脸蛋如凝脂般细腻白皙,珠圆玉润,可爱得紧。
光是这样看着,就忍不住想亲,想……
他心里多了分懊悔和愧疚,到底是规规矩矩的,什么也没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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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后,皇帝准备起驾回宫了。
这次变故闹出了人命,上游堤坝也正派人去修缮,而停靠在岸边的画舫也查出有问题,否则不会翻倒得那么快。
皇帝身心俱疲,先命人把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不孝四儿子押送回京都暗狱关着,待所有事情查个水落石出,一并处置发落。
赵珩和宋知意送皇帝出了宫苑,皇帝临上车架前,拍拍赵珩的肩膀,叹气道:“朕听封太医说你的身子有所恢复,你且静静养着,少什么便着人进宫通报一声,从前的事朕不计较了。”
赵珩谦和应下,只是神情有些担忧:“儿臣的身子时好时坏,没个定数,如今四周危机起伏,也怕再生事端,还望父皇将此事保密,任何人都不要提起。”
“朕知晓。”其实皇帝的话也就这么一说,他失望太多次了,没有真抱着三儿子能好起来的希望。
同时皇帝也考量着,只要三儿子活着,哪怕一辈子残疾病弱,又不是养不起,至少能对得住惨死的发妻。
“父皇,儿臣还有一事相求。”赵珩思忖着,替工部尚书徐忠和求情,“如今运河不安,上游堤坝隐患尚在,正是用人之际,请父皇给工部涉事的官员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皇帝目露赞赏,感慨道:“难为你还有这份心为朕分忧,朕会酌情考量的。”
赵珩神色恭敬:“这是儿臣应该的,只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
皇帝心情复杂地再叹一声,上了车架,挥手叫他们回去。
待车架队伍浩浩荡荡离开,赵珩面上的恭敬谦和也悉数变成了淡漠凉薄。
宋知意小声问:“封太医跟皇上说你身子好转,是你吩咐的吗?”
“嗯。”赵珩开口,“今时不提一嘴,只怕来日太过突兀,皇上起疑,于大计不利。”
宋知意安心地点点头,再有三四日就是七夕灯会了,霍昔年老早就跟她约好要出门玩,她提前跟赵珩说了声。
赵珩却蹙眉问:“七夕灯会,你不跟你的夫君一起出门,却和好友携伴,这是什么道理?”
宋知意连忙补充:“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我们可以像上次一样嘛,毕竟你如今不便正大光明的出现于闹市,我老是闷在宫苑,也很无趣的。”
赵珩脸色阴沉,轻拍开她推轮椅的手,只问:“我和她你只能选一个,你选谁?”
“……啊?”宋知意有些没反应过来,表情奇怪地问道,“我们一起去不是很好吗,为什么要选?”
赵珩:“必须选。因为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
宋知意听他这样说,眼眸亮晶晶的,不免露出期待,连声问:“去哪去哪?”
赵珩冷哼一声别开脸,定定地再问:“你选谁?”
“当然选你啦!”宋知意毫不犹豫,马上就跑回去给霍昔年写信,实在对不住这个好友了,知意承诺明年后年一定陪她!
不过,赵珩要带她去哪呢?
接下来几日,不管宋知意怎么旁敲侧打地问赵珩,他都只字不提,神秘兮兮的,弄得知意更是好奇期待。
终于到了七月初七那日,她起个大早,精挑细选好漂亮衣裙,又装扮精致,笑盈盈地出现在赵珩面前,迫不及待拉住他的手,道:“走吧!”
第63章 圆房
赵珩看着知意神采飞扬的含笑眉眼,漆眸不禁闪过几许少有的不确定。然而他除了暴怒,心事一向深埋在心底,从不表露在脸上。
宋知意自然看不出什么异色,只是见他停顿,刚想问两句,不过外边传来了庆嬷嬷的声音:“殿下,东西都备好了。”
宋知意探身看了眼,只见庆嬷嬷提着两个食盒,落眉背着包袱抱剑在旁,冬青梅香也已收拾妥当,笑嘻嘻地看过来,等候出发的命令。
那瞬间,宋知意心里的期待和好奇好似达到了一个顶峰,立马回来推赵珩出去,不知不觉间也忘了方才要问什么,高兴地说道:“我想起小时凌州姨母家的表兄成婚,给我家发来拜贴,那是我第一回跟爹娘兄长们出远门,印象里也是这样,什么都准备得齐齐全全,可好玩啦!”
赵珩不禁轻笑一声,打趣道:“你跟个没长大的小孩一样。”
宋知意不以为然:“我就是高兴,就是喜欢出门,而且这是你第一回给我准备惊喜呢!你觉得我幼稚吗?”
说着,她微微顿下脚步,倾身过来打量赵珩一眼。
赵珩的视线触碰到少女晶亮的星眸,倏而一黯,他神情有些许不自在地移开视线,“不幼稚,你高兴就好。”
宋知意嘿嘿一笑,推着他出了宫苑。外边有辆宽敞的车架在候着,一行人上了车,沿着一条知意从没去过的方向行驶。
她掀开车帘,双手撑着下巴新奇地望着沿途风景。如今夏日灼灼,两岸花草树木一派青葱生动,几只彩蝶纷飞,映衬着头顶的蓝天白云,微风拂面都是带着甜味的。
宋知意情不自禁闭上眼,感受着新鲜自由的气息。
赵珩凝神望着她,眸光不自觉地沉了又沉。
——待会她看到他要带她去的地方,会失望吗?
赵珩几度想开口跟她说,可是目光触及她笑盈盈的天真脸庞,又不忍打破这样的美好期待。
马车慢悠悠的越走越远,估摸着过了半个时辰,才停在一片树荫下。前边是沿着山林往上修建的栈道台阶,马车不能再通行了。
宋知意下来,好奇地看看四周,可惜树木高大,郁郁葱葱,一眼并不能看出什么。
直到两个穿着特制宫廷服饰的侍卫出现在眼前,恭敬地问候她与赵珩。
她看到侍卫腰间一个像是上古负责守护亡灵的神兽图案,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怔然看向赵珩。
赵珩神色有些复杂,薄唇轻启,正欲向她解释,谁知先见知意竟是犹豫地后退了一步,飞扬轻松的眉眼也皱了起来。
赵珩脸色微变,下意识拽住她的手腕,不准她退后,他语气第一次有些忐忑:“好知意,你先别走。”
“我明白皇陵是有些枯燥乏味,我带你见过母后,很快的,还能赶着下山出城,陪你逛灯会。”
宋知意不安地捏着手指,很是难为情地摇头说:“其实上回春祭我就很想来祭拜你的母亲,今日没想到你会带我来,我心里很愿意,绝不会嫌这里枯燥乏味,今日不去灯会也没什么,可我想先回去一趟。”
赵珩握着她手腕的力道紧了紧,“回去做什么?”
宋知意懊恼地垂下头,盯着自个儿嫩绿色的上裳、樱粉色用金线绣着海棠花瓣层叠曳地的裙摆,再有珍珠点缀的漂亮绣鞋,连披帛也是霞粉色的,她语气弱弱:“我起先以为咱们要进城,或者去溪林郊游踏青,放风筝……我穿得太鲜艳华丽了,不适宜去祭拜你的母亲,我想回去换身素静的衣裙,你就在这等等我嘛?”
原来只是这样么?
赵珩愣了片刻,心里紧绷的弦似乎被一双柔软的手抚得平缓,他把纠结不已的宋知意再用力拉过来些,让她坐在他的腿上,圈住她腰肢,温声道:“我母亲生前最喜欢小姑娘穿得鲜亮明艳,说这样才有朝气,又怎会不喜欢一个活泼生动的儿媳呢?”
宋知意这才抬起头,看着赵珩温润的眉眼,“真的吗?会不会犯什么忌讳?”
“不会。”赵珩将她发髻间的流苏簪子扶正了些。
宋知意点点头,有点羞涩地从赵珩腿上起来,轻咳一声道:“那好吧。”
庆嬷嬷笑容满面地看着两人,心叹若是皇后在天有灵,能看到殿下有这样一个纯真美好的姑娘陪着,该多宽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