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十一并没有被带入大牢,而是被狱卒带进一间厢房内。
房内,只有一盏豆大的灯火,四周的角落影影绰绰,似乎藏着恐怖的鬼魅。
陈十一心中有些忐忑不安,她不知道接下来会有什么事在等着她。
她静静地坐在椅子上,不敢随意走动。
没过一会儿,就听得旁边的厢房有些动静。
好像是有人在说话,声音有点熟悉。
她缓缓走了过去,贴着墙壁附耳听着。
只听得一阵娇弱的声音似水似泉,让人忍不住心生愉悦。
陈十一心里一咯噔,这个声音是伯渊的。
“大人,奴家好生伺候你,你能放了东家吗?”
不要,不要!
陈十一猛地拍打着墙面,伯渊,你不要做傻事!
他们要的只是银子,不要人的!
“想不到,你东家还藏了你这么个宝贝。”
袁知州淫邪的笑意,抬手摸了摸伯渊细嫩的脸庞。
伯渊转头,眼眸里闪过一丝厌恶,又被他很好的掩藏起来。
“大人,你明日能放了我东家吗?”
“小东西,你今晚只要把我伺候好了,明日你东家就可以回去了。”
“大人要说话算话。”
此刻的陈十一,听得这些话,她觉得自已该要疯了。
她双手拼命地捶打着墙壁,大声地喊叫。
“伯渊,不要,不要,我明日就能出去了,不要为我这样。”
没有任何人回应她,旁边的厢房声音越来越大。
刚开始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衣料在摩擦,没过一会,就听得伯渊闷哼,喉间溢出隐忍痛苦,接着又听到一阵极大的惨叫声。
陈十一抱着头,撕扯着头发,犹如一只困兽,不断地在房内走来走去。
“福大,福大,你在哪?”
厢房内没有窗户,只有四面墙。
她拼命拍打着门,用脚踹,那扇门都纹丝不动。
旁边厢房的声音越来越大,伯渊一直在惨叫,那样尖锐刺耳,仿若下一秒就会死了过去。
他一直在喊疼!
陈十一被人冤枉,进了牢房,抽了鞭子,她都不怕的。
但在这个小小的房内,有床,有被,有光,四四方方的,却像极了地狱。
那些尖锐的呼吸,极致的疼痛,惨绝人寰的鞭笞,宛若一道道枷锁,套在她身上,压得她无法呼吸。
她只能扯着喉咙嘶喊,希望有一缕声传到外间,希冀着福大听得到,伯渊能听到。
可是,无论她如何喊,她的声音只能停留在这四堵墙组成的屋子内,一刀一刀割裂凌迟她的心。
她不要别人以这种牺牲的方式来救自已。
第195章 出狱
袁知州摁着伯渊靠在墙上,意味深长地笑道。
“快喊,东家,来救我。”
伯渊没有吭声,脸被按在冰冷的墙上,冷得他浑身打着哆嗦。
袁知州声音狠厉。
“快喊!”
说完,又一鞭子抽在伯渊的身上。
“东家,来救伯渊…”
“乖,多喊几声。”
“东家,伯渊好疼,快来救我…”
陈十一瘫坐在地上,两眼垂泪无神。
那一声声的呐喊,犹如一记重锤,直击她的心灵。
她已经没有力气了,墙上都是她拍打出来的血痕,她直靠在墙面上,手掌无力地扒着。
她这一刻,终于明白,温之衡说的,没有权势之下的自已会是什么样。
是什么样呢?
是欺压和屈辱。
是无穷无尽的妥协和压榨。
是滚入泥潭的肮脏和力不从心的绝望。
是,地狱。
福大说,这才刚刚开始。
呵,才开始。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没了声响,那扇紧紧关闭的门,也缓缓打开。
开门的狱卒打开,只见满面是血手掌印的墙面,一个女子坐在地上抱着膝盖,头靠在膝盖上。
她似乎瞧见了光亮,缓缓站起了身。
发丝凌乱不堪,白色的衣衫上都留有血印,双手血淋淋的,还在不停地往下滴。
脸色十分苍白,唇角没有血色,眼眸阴森…
看起来就像一只厉鬼。
只一夜时间,这是发生了什么?
福大在府衙的牢房门口见到了陈十一,平日淡漠的神色惊起十分的慌张,他立即褪了身上的外袍,披在陈十一的身上。
“他们对你用刑了?”
听得福大的声音,陈十一缓缓抬头,阴郁的眼眸紧紧盯着他。
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到。
“你昨晚去哪了?”
福大似乎有点懊恼。
“伯渊不见了,我昨晚找了他一个晚上,也不知道他跑哪里玩闹去了。”
陈十一没有说话,只随着福大回了住处。
所有人看见陈十一这个样子都吓坏了。
“东家,你怎么了?”
百灵眼泪直流,伤心欲绝,不知道要抱陈十一哪里,怕不小心弄疼她,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她抬眸,对面,伯渊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他描眉染指一番,嘴唇红艳,脸上的粉都不知道盖了几层,依然遮不住他脸上的疲惫。
陈十一眼神阴郁,弯腰抬手往桌面使劲一扫,桌上的瓷盘和茶碗全都摔碎在地面,发出激烈的破碎声。
堂中,谁也不敢开口说话。
无人见过陈十一如此愤怒过。
“常意,去把老秦接来,立刻,马上!”
“是。”
常意点头,立即往堂外跑去。
“景然,把安州府城的玉茗茶庄关张几日,先避风头,然后,你亲自去跑一趟衙门,把我的无罪书给盖印取回来…”
“李大掌柜,你理清一下账本,我等会要看。”
她缓缓走到伯渊身边,眼眸涩然。
“伯渊,你跟我过来。”
身后,安长路急忙说道。
“姑娘,大人来了两封信,问你为何还未回信?”
陈十一点头。
“我等会写好了给你。”
伯渊跟在陈十一的身后,一脸的小心翼翼。
陈十一静静地坐在圆桌旁,跟着后进来的伯渊说道。
“把门关上。”
“坐过来。”
伯渊神色惶然,慢慢挪动着身子,安静地坐在陈十一的对面。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