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不顾强留，走了。
丁玉将他们送到秀山派门口，阿染回头看了眼这重建中的门派，那日丁玉被挂在这里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如今，又是一个冉冉升起的新门派。
阿染道：“你做得很好，你的师门家人也会为你高兴。”
丁玉眼眶一瞬间就红了，但他如今早已不是当初天真的丁玉，他眼眶湿润，却没有落下眼泪，只是微微一笑——
“秀山派重起，我终于又有家人了。”
建立门派，立下宗祠，从今往后，丁渠、丁柳、他的师门与家人，都魂有所归。
他活着，秀山派就还在，家也还在。
阿染回他一笑，拍拍他的肩膀，这才与萧和青离开。
“姜阿染，谢谢！”丁玉往前快走几步。
阿染没说话，只是背对着他摆摆手，一如往初潇洒，只是，她身侧还有另一人，天南海北，上山下海，从此不再孤单。
大家都过得很好，真好。
两日后。
唐玄机赶来：“丁玉！姜阿染呢？”
“走了。”
唐玄机：“……”
-
侠客山庄如今不再用原本的名字，山塌了之后，留下的镇山机关就像是一个标志，只要有人路过，就能远远看到那被顶起来的“天空之城”。
这就是墨家机关术。
如今，这里被称为——墨家机关山。
不仅墨叶住在这里，姜十一、黑玉与白玉都在这里，他们也曾经出去走过，如今又回到京都。
若是住上一段时间无聊，他们或许又继续出去走走。
黑玉喜欢京都，他长在这里。
姜十一也不反对，黑玉愿意留下，她便留在这里，只要二人在一起，无论在哪儿都很开心。
此刻，黑玉在练鞭，左手没了之后，墨叶给他改造出锋利、能战斗的左臂，这也是他们留在这里的原因之一。
黑玉与白玉交战，白玉压着黑玉即将获胜的时刻，黑玉左手伸出，强硬接住白玉的鞭子，卡在金属手指之间，无论白玉如何都抽不出来。
这是，黑玉再用鞭子将白玉拉倒。
一只手近战，一只手远攻，实在是完美。
白玉炸了：“不公平！你这个手不公平，可恶，墨叶竟然又给你加强了！”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臂，很是心动：“要不我也断一只手，换一个？还是断两只？”
黑玉：“……”
他懒得搭理白玉，走向从屋后出来的姜十一，笑了笑：“又去看墨叶进程？”
姜十一抱怨：“对，九月离开之前做好的眼睛，就等墨叶想办法给我装上去，以后看起来和真眼睛一样，这家伙光顾着做什么车，都不给我上心……”
她戴着面罩，到底少了一只眼睛，还是有些不大美观。
白玉爬起来，撇嘴：“眼睛明明做好了，是你非要一个能攻击的眼睛，墨叶又不是神仙，能有什么办法？”
姜十一和他吵架：“假肢都能攻击，眼睛为什么不行？”
两人就这么吵了起来。
黑玉都快习惯，无奈：“不能攻击就不能吧，我武功还在，我能保护你。”
姜十一顿住，随即耳根微红，和白玉吵架的声音也柔和下来：“我也想保护你，而且，我想让墨叶把眼睛做成蓝色，可能不大好看，你会嫌弃吗？”
黑玉闻言，举起金属左手，露出笑容：“你会嫌弃我的手吗？早不如过去灵活。”
姜十一摇头：“当然不会。”
她的声音轻轻：“因为，我就是你的手。”
“我也是你的眼睛。”黑玉眼神坚定。
他们一个“独臂”，一个“小瞎子”，本就是天生一对。
二人对视一眼，柔情在处处蔓延，周围的空气都彷佛变得甜腻，二人眼中只有对方。
白玉：“咦？”
他抖了抖手臂：“你们两个也太腻歪，我还在身边呢！”
黑玉：“……”
姜十一黑脸：“那你别在这里，我们还没嫌你碍眼，你少说话，小心我们揍你！”
白玉撇嘴：“你们以为我愿意留在这里啊？要是能知道殿下在哪儿，我早就找殿下去了，才不搭理你们。”
听到这里，墨叶制造的机关车背后，萧和青拉着阿染转身就跑，生怕被发现，片刻不敢留。
——对不起，他们也嫌他碍眼。
-
最后一站是皇宫。
萧焕如今把江山治理很好，二人进来小住，不过是在宫里吃吃喝喝，那些进贡给萧焕、他又没空享受的东西，他们二人享受个够。
除此之外，阿染酿了几坛桃花酒留下，就换走萧焕私库里面所有的百里香，二人离开皇宫时，拉走整整一车。
从宫中绣娘做的衣服，到御膳房大师傅做的点心，甚至进贡的水果……应有尽有。
他们来，萧焕接待。
他们走，萧焕手背在背后，掐住掌心，也没留。
阿染对他说：“萧焕，你这个皇帝做得很好，我在厢族都能听到对你的赞扬。”
萧焕闻言，笑了笑：“那就好。”
萧和青突然说：“早点选妃，生个孩子，养大后将皇位交给他，那时候你还年轻，能到处走走。”
萧焕一顿，对上萧和青的眼睛，他便知道，萧和青真的在关心他，而不是因为阿染。
他笑了笑，没有回答，只说：“快走吧，不然天黑到不了驿站，你们带着马车，可没有轻功快。”
两人便上车离开。
走了一段距离，同时回头，萧焕还站在原地目送他们离开。
——他从此被困在这座王城内。
“若是朝中安稳，你偶尔离开几天，不是什么大事，皇帝也是人。”萧和青突然喊道，“听到了没，哥！”
萧焕身体一震。
半晌，他摆摆手：“听到啦！”
他露出笑容，不必担心他们在外的日子，他喜欢的人过得很开心，眉眼间没半分愁绪，至于他的弟弟……
过得幸福的人，会变得格外柔软，萧和青现在便是。
真好呀。
双方摆摆手，彻底消失在对方视线中。
马车离开皇宫，走向京都城门。
唐玄机黑着脸蹲在官道旁边，阴嗖嗖看着靠近的马车，从喉咙里面挤出一句：“我可终于找到你们了……”
阿染：“？”
萧和青也很诧异：“你还在找我们？”
“我从月城一路找到皇宫！”唐玄机咆哮，“我还在皇宫门口蹲了十天，你们怎么这么能住？！”
“我们没出来，你干嘛不进去？”
“萧焕说了，我再直接飞进皇宫，毛都给我撸干净！！”所以，他敢进去吗？！
萧和青：“你可以让人通传。”
“？？？”
——这是个好问题。
——萧焕只是让他别空降，没说让他别进去。
唐玄机陷入沉默。
那么问题来了，十天前他怎么没想到呢？
阿染总结：“你这是习惯不走正路。”
“……”
第125章 大梦一场
一大早, 姜阿渲在床上惊醒。
他眉头皱在一起，昨夜好像做了个噩梦，记不得内容, 却让他此刻仍旧觉得心里沉甸甸的，彷佛有什么化不开去。
姜阿渲连衣服都顾不得穿上, 赤脚匆匆出去。
外面天才刚亮，早起忙碌的仆人们脚步轻盈, 除此之外, 并无其他, 一切都很正常。
姜阿渲有些茫然。
“阿渲？你不穿鞋子就出来了？如今天冷，可要小心着凉。”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随即有人匆匆过来。
姜阿渲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