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以川:“不放生的话,就只能带走,就凭咱们俩只怕也做不到。这破地方也没个信号,不然还能联系一下后勤,过来帮个忙。”
荀言:“我们带不走,但他们不是有支援?”
秦以川:“这群人你信得过吗?”
荀言:“我从来不信任陌生人。”
他话音未落,七道整整齐齐的黑雾从昆吾刀上蔓延而出,像条蛇一样,缠住了盗猎者的胳膊,转眼就融化进血肉之中。盗猎者惊恐地将袖子挽起来一小截,发现上面落下了一个样式古怪的胎记。
荀言:“这是鬼门常用的控制人的手段,如果他们不按照你的吩咐办事,远隔千里,也能令鬼气侵蚀血肉,将人一点一点变成干尸。”
偷猎者的惊恐溢于言表,因为他们发现,只是短短几个片刻的功夫,胳膊上印着胎记的皮肤,已经有坏死发黑的迹象了。荀言这话,真的是半点都不假。
秦以川:“那就好办了。我们做事的第一要义,就是能不杀人就别杀人,所以恭喜你们,有将功赎罪的机会哈。这些被你们打来的猎物,都好生照顾着,受伤的上药,渴了的喂水。等明天接应你们的人来了,一出无人区,就提前给有关部门通风报信加自首,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这些猎物,只要死了一个,你们以后也没有活着的价值了。听懂了吧?”
第159章 封印在石头里的鸟
面有菜色的盗猎者连连惊恐点头。
秦以川:“听懂了就好。至于这盆小盆景,我就先带走了。等我办完了事儿,会找时间亲自去你们猎人组织,将其归还。”
盗猎者听着直咽唾沫,琢磨着他这话的意思,不像是上门还东西,倒像是上门砸场子。
但他们现在哪里有胆子拒绝?
荀言回头,目光凉凉地看了那盆向日葵一眼,取暖炉的火光映在漆黑的昆吾刀上,折射出令人胆寒的冷光。
向日葵连半点犹豫都没有,立刻将狰狞的枝条叶片都收了回去,迅速缩小,重新变成一个平平无奇的小盆景。
只是短了一大截。
荀言将这小盆向日葵捏起来,随手扔给秦以川,秦以川有点嫌弃地将它揣在外套的兜里,转身想走。
下一瞬间就听见那种尖锐的求救声再次响了起来,比刚刚又微弱好几分。
秦以川脚步一顿。
荀言:“怎么?”
秦以川:“那声音还在。你在帐篷里,有没有见到其他东西?”
荀言:“那东西可能只与你有联系,想找到它,可能要你亲自去看。”
秦以川转身往帐篷里走。
帐篷里,野兽的腥味和血的味道让秦以川忍不住捂住鼻子,目光逐一从兽笼里划过去,但是的确没有找到一直发出声音的,到底是什么。
他闭上眼睛,凝神去听。
隔了片刻,那声音果然又断续地传来一声,位置竟然并非此间帐篷。
秦以川转身去了隔壁的帐篷,可仍旧什么都没有。
他便转身再去找第二个。
然后在一个折叠箱子上,发现了一个被装在塑料瓶里的雏鸟。
这鸟比鹌鹑蛋大不了多少,一看就是才孵出来没几天,毛都没长齐,模样也难看,唯一有点特色的,可能就是屁股后面的尾羽,比身子还长。
秦以川:“这什么?孔雀?凤凰?”
荀言:“……都不像吧?孔雀应该没有能力和你共鸣,凤凰的周身有火,你应该很熟悉才对。”
秦以川:“那倒也没有,我没见过红红刚孵出来的样子。喂,你们这鸟,哪弄来的?”
矮子盗猎者:“是……从一块石头里挖出来的。两位大哥看起来都是文化人,应该听说过石中鱼的传说,有石头中间是空的,恰好封着一洼水和一条鱼。这鸟是我们兄弟一不小心砸碎了一块石头,发现里面封着这一只鸟,我觉得稀罕,就装瓶子里,准备带回去养养试试。两位大哥要是喜欢,我,我就送你两位。”
秦以川:“长白山里的东西,别说一只鸟,就算是地上的一块石头,那都不是你的,轮得着你送我?”
盗猎者嗫嚅着不敢吭声,秦以川想了想,把这个看起来就很难养活的小东西拿了条毛巾裹着,塞进了荀言的羽绒服帽子里。
荀言眼神冷冰冰的瞪着他。
秦以川嬉皮笑脸地裹紧衣服出了帐篷。
秦以川:“这鸟我带走了,过两天我回到羊城,发现有一只动物照顾不到位,病了死了残废了,你们这些人,也都是一样的待遇,听懂了吗?”
盗猎者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秦以川这才不再搭理这一群人,揣着兜走了。荀言暗地里磨了两下牙,最终还是暂时容忍这个小玩意儿先在他帽子里待着,跟上秦以川的脚步。
一直等两个人都走远了,这七个盗猎者才虚脱了似的,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地上那个被火焰熔烧的猎枪,用力捏了一下自己的脸。
盗猎者A:“大哥,我们现在怎么办?”
盗猎者C:“你他妈问我,我问谁去?常年打雁,差点被雁啄了眼。这两个绝对不是人,他没要咱的命已经不错了。”
盗猎者B:“那咱们真要举报自首?这么多猎物,得蹲多少年啊?”
盗猎者C:“这批猎物得交,但是咱们不能自首。山精野怪的咱们不是对手,但是对付人,咱们还是有些手段的。这批货还是按照约定交出去,等雇主那边一来人,咱们就打个电话,举报他们,也不算违背他们的命令。至于咱们,山的东边有个废弃的洞窟,咱们去那躲一阵子,等风声过去,再出来活动。”
惴惴不安的盗猎者如梦初醒,能够逃脱牢狱之灾的他们,以一种近乎虔诚的态度,对这个表面上不起眼的头领致以由衷的尊崇。
这些话秦以川和荀言没听见,当然,就算听见了也不会往心里去。
在这个时代生活的人,对鬼门的手段实在太过陌生,也太过轻视,他们以为荀言的话是吓唬人的,可实际上,他说的话里,连标点符号都是写实的。
顾瑾之在秦以川眼里,有时候和兔子没什么区别。
人说狡兔三窟,可实际上顾瑾之这个狐狸,布置出来的障眼法岂止三个,要不是秦以川在搜山时,得了顾瑾之的提示,就算是荀言他们俩,也得转悠好几天才能找到他到底在哪。
从外表看,整个山体完完整整,平整的峭壁前是一个小型瀑布,只是水量不大,再加上温度过低,被冻得结结实实,压根看不见有山洞的痕迹。
关于在山洞里闭关这件事,总能让人想起住在水帘洞里的猴子,区别是这里没有水帘,想进去,要把外面这层挂满了冰层的石壁砸碎了才行。
秦以川对荀言使了个眼色,荀言看着手里的昆吾刀,有那么一点点的迟疑。
荀言:“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如果郑阳把东洲仓库的大门拆了,你会不会想提刀打断他的腿?”
秦以川:“郑阳打不过我,但是你不一定打不过顾队。”
荀言:“话虽如此,但是我们本没有动手的缘由。”
秦以川:“怎么没有?试探一下他现在恢复到哪个地步,以后万一什么乱七八糟的特别行动队真要成立,咱们对他的话要听到什么程度,也心里有数是不是?”
荀言:“那你为什么不自己动手?”
秦以川:“我没有趁手的武器呀,十二洲年份不够,用射日弓吧,又没必要这么大阵仗,不然万一这半截山体都塌了,我回头把东洲仓库拍卖了也赔不起那么多钱,咱们就得去喝西北风。”
荀言不知道是被这句话中的哪个字说服了,迟疑一瞬,到底往前站了一步。
昆吾刀的劲气稍有克制,掠出一道半隐半现的阴影,重重撞在石壁上。
一道裂痕渐渐扩散开来,到一半的时候,却被某种看不见的力道强行止住,已经裂开的痕迹以缓慢却稳定的速度,正在慢慢修复。
秦以川:“这是山河之力?我去,顾队连山河之力都能掌控?我这个山神后继有人了?”
荀言:“不是完整的山河之力,只是一点皮毛,而且作用,只能修复一些被外力破坏的地表,比当年的你差远了。”
秦以川:“你这夸赞我收下了,而且很爱听,请小荀同志继续保持。”
荀言第不知道多少次懒得理他。
秦以川:“顾队,气氛都烘到这一步了,再躲着藏着就没意思了。老郑可是卑躬屈膝地求我,我们俩才勉为其难接应你一下的。”
第160章 兽潮侵袭
顾瑾之:“只是求你,你可不一定会来吧?”
淡淡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秦以川和荀言转头,一个人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身后。
穿着纯黑色的冲锋衣和作战靴,样式还是多年前的款式,却一点都不显陈旧,反而衬得他整个人的气势如同出了鞘的利刃,锋利无双。
在缉阴司还没有被异控局收编的时候,很多人都觉得顾瑾之和荀言非常相似,但其实只有相处之后才知道,他们两个截然不同。
顾瑾之的锋芒毕露是周正的,正派的,一看就是斩妖除魔的清正人士。荀言却要随心所欲得多,细说起来,有那么一些亦正亦邪的味道在。
最开始两个人认识的时候,那可是相当的不对付。
秦以川:“顾队这话不就见外了?好歹都是旧相识,这么多年不见,你好不容易要重回人类社会了,我们自然得迎接一下不是?”
顾瑾之:“呵,你觉得我信吗?”
秦以川:“不信也没啥办法不是?反正来都来了。不过说真的,顾队,你的伤没事了?”
顾瑾之:“彻底恢复,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不过目前问题不大。异控局怎么样了?”
秦以川:“还那样。不过,最近出了一些其他的事端,老郑应该大概率跟你提过,鬼门最近异动频繁,在普通人中打了很多暗桩,这都是定时炸弹,让异控局很是忌惮,所以高层准备重新组建特别行动组。”
顾瑾之:“异控局一直很想彻底招揽你们。”
秦以川:“得了吧,那些人只是忌惮我们,想尽可能把东洲仓库收在自己的手里罢了。算了,先不说这些,你这洞府里头有没有点藏起来的奇珍异宝?需要帮忙打包吗?”
顾瑾之:“我身无长物,只怕给不了你顺手牵羊的机会。”
秦以川:“这话说的,我是那种人吗?”
顾瑾之笑:“我以为你是这种人。”
秦以川撇了一下嘴:“既然大家都一穷二白,那就别在这挨冷受冻了,赶紧回去,我们俩定的宾馆,今天中午12点前不退房的话,还得多付一天钱。”
顾瑾之:“还是一如既往地抠门。”
秦以川:“我得养家糊口,东洲仓库的人人鬼鬼都得靠我吃饭,不精打细算怎么行?哪像你……”
嗖——!
破空之声响得突然,一根白森森的骨头,顶部被磨成了锋利的尖,不知从何处袭来,直奔顾瑾之的咽喉刺去。
顾瑾之身前漾起一层半透明的光,硬是将这支骨箭拦住了片刻,可这骨箭显然来历非凡,这层光幕只拦得片刻,便支离破碎,骨箭一往无前,仍执着地往顾瑾之的喉咙里刺。
顾瑾之紧紧将骨箭攥住,手上力道加重,这支骨箭便被从头折断,顾瑾之将它扔在地上。
白雪皑皑的长白山中,一片雪浪由远及近,奔腾之声不绝于耳,虎啸狼嚎、鹤鸣鹰唳掺杂在一起,不要命地往这边冲过来。
荀言:“是兽潮,有人强行将所有休眠的动物都驱赶过来,野兽在惊恐愤怒中,攻击性会更强,我们除非将所有野兽杀死,否则迟早会被消耗尽体力,给幕后之人可乘之机。”
秦以川:“这么多野生动物,要是都杀了,咱们后半辈子得牢底坐穿。”